第16章 張老頭
生活中沒有快樂,就像鳥兒沒了翅膀,不能自由自在的飛翔在廣闊的天空上。就像花得不到陽光,失去嬌艷和芬芳……
申信,張老頭,傻春三人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反反覆復着每一天,晚上睡覺都是分開被鎖在房間裏,不能有任何的交流,即使其中兩個還是傻子。
這幾天晚上都能聽到鞭炮聲,響的時間還不短,應該是過什麼節日。申信每到這個時候都會坐在床邊愣愣出神,像是恢復了正常。
其實申信是恢復正常了的,只是他自己不願醒來,每天被打罵也不在乎,還像之前一樣。俗話說得好,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不過申信的狀態變化卻是被張老頭看在眼裏,張老頭吃飯的那一點時間,一直在試着和申信交流溝通一下,不過被申信無視了……
“從今天開始給你們放幾天假,什麼時候開工再通知你們。”
這一天起床后在房裏等着開工的三人組,一直到八點鐘才被張恩利告知要給他們放假。可以看的到張老頭和傻春喜悅的表情,想是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平時張恩利如果有事沒空看着三人,老闆也會親自來,絕不會讓他們閑着。
“以後就把你們幾個關一起了,你們幾個就在房子裏面好好待着,吃飯時有人給你們送飯。”
“張老頭你老實點,別想搞事啊。這幾天過年給你們改善一下伙食。”
“恩哥,你放心,我幫你看着這兩傻子,不會有事的。”
張老頭滿臉堆笑的表情讓人看了厭惡,本就狡詐的臉更加明顯。
張恩利不在意的點了點頭,指了指靠裏邊的大房間。
“最好是這樣,你們都搬到這個房間,裏面有廁所,你們三個人把自己好好洗洗,看這一身的味道。”
“好的恩哥,他倆交給我就行。”
這間房子以前是放工具的,最近才收拾出來,並加了廁所,是專門給三人準備的。因為張老頭屎尿多,搞得他自己房間裏味道很大,在外面都能聞得到。
張恩利也是看不過去了才提議的。看着安排好的三人,張恩利從外面把門鎖上就走了。
房裏三人大眼瞪小眼了會,張老頭說了一句先洗澡吧,就先進了廁所。
其實老頭還算乾淨,他平時下工了會拿着水管沖一下。身上的味道是他自己故意的,並在張恩利跟前一直暗示着。人老成精,坐過牢的更不是泛泛之輩,如今這一幕就是他對張恩利潛移默化影響的。
廁所是在角落裏用木板圍起來的,老頭洗完就叫申信進去。
申信到了這以後就沒再洗漱過,身上一層厚厚的灰,掩蓋着他的面容,也就比傻春稍強一些。
用手狠狠的搓了半天也沒有搓凈,還有泥像是長到肉里了一樣,這留一點,哪留一條。
過年這段時間還是有一點涼的,申信看着實在搓不掉就放棄了。衣服還是來時的那一身,丟在地上用水沖洗一下,用腳踩了踩,隨意的擰了擰就搭到木板上讓它晾着。
張老頭看着就這麼光溜溜出來的申信,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麼。拍了拍旁邊的傻春:
“該你了,好好搓搓,把你這積累了兩年多的泥都摳下來,洗不幹凈別出來。”
傻春“嘿嘿”傻笑了兩聲也沒回話,起身進去了。
張老頭看着申信也沒搭理自己,在哪呆坐着,嘴裏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說給申信聽。
“我們在這個複雜的社會裏,
常常會覺得很累,心累。一道道人生的選擇和難題等着我們,而我們的智慧和能力是有限的,面對生活和人生難題會顯得無力,筋疲力盡。”
“其實,我們可以換一種活法,換一種選擇。當你站在十字路口時,不要顧慮太多,大膽探索嘗試,不要左顧右盼,錯了下次來過。”
“想開點,早死晚死都是死,人生短短几十年,也不差這幾年。干就完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張老頭看了看沒反應的申信接着又道:
“我老家是山裏的,我記事開始家裏就很窮。父母都沒什麼本事,倒是生孩子的本事不小。”
張老頭說完還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就像是陷入了回憶。
“家裏兄弟姐妹九個,兩個姐姐,兩個哥哥,四個弟弟,吃飯都是緊着勞動力吃,衣服也是幾個大點的穿,幾小就圍塊小布。”
“我記的有一次餓的不行了,就偷偷吃了家裏一個生土豆,被老大看到了告了我的狀。結果我就被脫光着綁到山裏的一棵大樹上,被我爹帶着我的兄弟們拿着棍子狠打,然後就在那裏綁了一夜。要不是第二天路過的人放開我,我想我那次已經死了。虎毒不食子,那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你沒見到過。”
張老頭也不管申信在不在聽,想不想聽,彷彿就是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
“連滾帶爬的回了家,不回不行啊,那年才十一歲哪都去不了。回到家裏跪到我爹面前,一直磕頭道歉請求原諒。從那之後我就像長大了,家裏的活搶着干,吃飯是最後吃,而且再也沒有和家裏其他人多說過話。”
老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掛起了複雜的笑容。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老大要結婚,家裏修房借了些錢藏在家裏。不過被我看見了,凌晨兩點都睡得正死的時候,我偷偷的給拿走了。連夜跑出了山裡,天亮了也沒敢停,一直跑出去一百公里左右才停下來。”
“那筆錢讓我逍遙了一陣子,結識了幾個朋友。後來就跟着他們拐婦女,拐兒童去買。同時手裏也攢了不少錢,有錢了就想回家去讓他們看看,他們看不上的人現在混的多好。”
申信像是被老頭的故事吸引住了一樣,扭頭看了一眼老頭。剛剛還笑着得老頭眼裏閃出了眼淚。
“我穿金戴銀的回去了,卻沒想到三年不到的時間,家裏就沒人了。兩個姐姐都嫁出去了,父母和大哥死了,二哥四弟跑了,還有三個弟弟兩個賣給了別人。”
“都是因為我造的孽,我當時把錢拿走後。因為家裏面孩子多,窮,沒房子,大哥談好的婚事就黃了,他一時想不開跳了崖,屍體都沒找到。”
“父母也因為這些事氣壞了身體,一年裏相續去世。欠別人的錢也都上門來要,老二老四看情況不對商量着跑了。就剩下幾個小的,被人賣了兩個還帳,大點的沒人要就丟家裏了。兩個姐姐也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我拿來的錢給家裏蓋了房,我和老五也都娶了老婆。”
“賣了的老六老七我也去看了,過的還不錯,比以前那個窮家強的多,他們的新父母因為沒有孩子,對他們比親的還親。”
張老頭說到這裏也就沒有說下去了,也沒再看申信,就坐在那裏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