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野蘑菇的故事

一天下午，父親與母親在地里幹活還沒有回家，我和哥哥在家閑着無聊，於是我就和哥哥一起去地里去看父親母親的農活幹完了沒有。那時我差不多讀二年級，有9歲左右，哥哥差不多讀五年級，有12歲左右。

我們家這片田朝百畝方向。（百畝就是差不多有一片田地有一百畝左右，簡稱百畝。）

這片田地聽家裏大人說是張師傅給我們家種的，至於這片田有多大面積我不得而知。或許有一畝左右吧。張師傅就是本卷第5章《家鄉的鄰居》裏面描寫的那個張師傅了。

我和哥哥一起走路差不多2分鐘左右的時間，就走到了劉博家旁邊的小河。劉博也是本卷第5章《家鄉的鄰居》裏面描寫的劉東升的兒子，這個時候劉博差不多有14歲左右，已經讀初中了。

經過劉博家旁邊的小河之後，我們就來到一條小路上，小路的旁邊也是一條淺淺的小河，長長的小河，遠遠望去，如同是一個長長的絲帶一樣。

這條小河差不多1.5米寬，一般情況下水深差不多0.5米左右，裏面有很多的小魚小蝦，我小時候經常喜歡獨自在這條小河裏面來捉魚蝦，有時也和小夥伴一起來這條小河裏面來捉小魚小蝦。

而那時正是秋季，這條小河已經幹了，裏面沒有水了，小河的河床裏面以及小河兩岸，有的是亂七八糟的野草與雜草，以及一些小樹。野草與雜草有蕨類植物，如水花生草，（我們農村稱之為喇叭草。）有野芹菜，有胖根草，（胖根草農村方言，一種嚼了之後味苦，但是如果不小心手腳被小河裏面埋在土裏面的農藥瓶子玻璃碎片割破流血，敷上胖根草之後馬上就可以止血。），還有各種各樣的野蒿子。（其中的一種野蒿子可以用來腌制豆食，豆食是一種如同老乾媽的調調料，但是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隨便加減食用素材，奶奶特別喜歡腌制的豆食的主要材料是豌豆。）還有長命菜，還有狗尾巴草，還有蒲公英，還有薺菜，還有香蒲（當然這個時候的香蒲已經枯乾了，已經死掉了。）還有車前草，還有鼠麴草，還有棒頭草，豬殃殃草，蛇莓，田野水蘇草，細葉芹草，石龍芮草，剪刀草，荔枝草，艾草，苦苣菜，仙桃草，鵝腸菜，有時在路邊會遇到薤白（別名小根蒜，是一種野生的小蔥。），還有一年蓬，小飛蓬，假酸漿草（我們那裏俗稱燈籠草。），還有水蓼草，皺葉狗尾草，野茼蒿，香附子，大馬蓼草，天胡荽，鴨跖草，烏蘞莓，洋鐵葉草，大薊草等等。

小樹有柳樹，有構樹，有桑樹，白楊樹，楓楊樹，（方言俗稱為芽滴滴樹。）苦楝樹等等。這些小樹都不怎麼高大，一般生長在小河兩岸，有時我們在河邊還可以發現一些洋姜，書面語又叫菊芋，我們那裏稱之為洋生薑。（這個洋生薑既可以用糖腌制，又可以炒的吃，一般不需要種植，路邊就會有自然生長的洋生薑，如果是種植的話，面積就會大一點，也就是說會有很多的洋生薑吃。）

如果這個時候你往這條河水已經幹了的小河走一下，你會發現有很多螞蚱跳來跳去，螞蚱分為幾種顏色，有綠色的，有灰色的，按照體型又可以分為個子小的螞蚱和個子大的螞蚱。如此一來就有四個常見的螞蚱品種了，個子小的螞蚱一般頭比較尖，尾巴也比較尖，體型是長長的。一般長度差不多有3厘米到5厘米左右，小的會更加小一些，大的會更加大一點點。個子大的螞蚱頭一般是圓禿的頭，

尾巴比較大比較翹，一般長度差不多5厘米到7厘米左右，也是小的會更加小一點點，大的會更加大一點點。當然也會有青蛙跳來跳去，青蛙也會分兩種，一種個子小一點的我們那裏稱之為土克馬，一種個子大一點的我們那裏稱之為鴨克馬。土克馬可以作為魚餌用來釣魚，釣那個名字叫做黑魚的魚，黑魚我們那裏俗稱為才魚。乾涸的小河兩岸也會有許許多多的昆蟲，到處飛來飛去。如果我們拿着鐵鍬去乾涸的小河裏面去挖魚，我們可以挖到許許多多的泥鰍，鱔魚，還有田螺，還有小龍蝦，蟲子，偶爾的時候還會挖到一些河蚌。這些活動幾乎伴隨着我整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也是我的人生之中最開心快樂的時期之一。

當下雨時，小河滿水時，小河的河水流向楊家定村七隊的方向。（我們家屬於楊家定村六隊）這條小河或許是人工挖的，作用是為農田服務的，乾旱的時候可以灌溉農田，雨水過於大時，又可以將農田的水排到更大的河裏面，以免莊稼被河水淹沒。這條小河的源頭是連接着有益渠，整條小河如同蜘蛛網一樣盤根錯節，貫穿着我們村的主要的農田。（有益渠它的源頭可能連接着漢江，是一條極其重要的大河，乾旱時為附近的村莊提供及其多的水源，雨季時又可以吸收附近村莊裏面的雨水，防止村莊被淹或者是莊稼被淹。有益渠很可能也是人工挖掘的大型河流。）

沿着小河邊的小路走1分鐘左右，然後向右轉就是一整片的農田了。農田與農田之間有又有一個寬70厘米左右的小路，小路的旁邊有一大片水稻地，但是水稻已經收割過了。留下的只是水稻的根與一小部分的莖，在割去的水稻莖上又開始長出了水稻的苗，青青綠綠的，遠遠望去就是很多枯黃的莖上長出來了綠綠的水稻，如果天氣允許的話，這些綠綠的水稻苗還會長出水稻來的，只是現在已經是秋季了，馬上到了冬季這些水稻苗都會被霜雪凍死的。水稻地里也是長着亂七八糟的雜草，有些地方已經乾旱得裂開了，有許許多多的小蟲在這些裂縫裏面鑽來鑽去。我們走的小路左側的對面，在水稻田的邊邊上種着許許多多的樹，有的樹已經快倒了，有的樹已經死了而且倒了，有的樹的樹榦已經被燒過了，留下了黑黑的樹根。總之看過去就是雜草叢生，亂七八糟的樣子，似乎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打理了一樣。

我對哥哥說：“爸爸媽媽在哪裏呢？”

哥哥說：“就在前面了，挨着百畝溝。（百畝農地旁邊的一條小河，我們稱之為百畝溝。）”

我說：“怎麼會這麼遠呢？”

哥哥說：“不遠就在前面了，不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聽。”

我說：“好的。”

哥哥說：“從前有個人獵人養了一條狗，打獵之後打到動物，獵人一般吃肉，然後給骨頭給狗吃，後來有一隻兔子在狗的眼皮底下跑了，獵人懷恨在心，後來就算獵人打到動物之後，獵人還是吃肉，骨頭丟掉都不給狗吃，只是給狗喝湯，又有一次一隻兔子又從獵人眼皮底下跑了，最後獵人連湯都不給狗喝了。”

我說：“那，然後呢？然後狗怎麼樣了呢？”

哥哥說：“聽我慢慢講，不要慌。”

我說：“好的。”

哥哥說：“有一天，這條狗狗遇到了一個神仙，神仙可以滿足狗狗的一個願望。”

我說：“狗狗想要什麼願望呢？是去吃肉吧，狗狗肚子一定很餓了。”

哥哥說：“不是的，狗狗需要神力。”

我說：“狗狗需要神力幹什麼事情呢？”

哥哥說：“它想報復它的主人，主人開始還給骨頭它吃，後面還給湯它喝，最後什麼都不給它吃了，它懷恨在心。”

我說：“最後結果呢？”

哥哥說：“狗狗用神力把它的主人吹成了灰燼。”

我說：“主人就這樣死掉了，然後變成了灰燼嗎？”

哥哥說：“是的，這個主人的心太壞了，遭到了狗狗的報復。”

我對哥哥說：“還有什麼故事嗎？講給我聽聽。”

哥哥說：“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沒有故事了。”

我說：“你在想想看看有什麼故事？”

哥哥說：“我想想，有了。有一個關於泡酒的蛇的故事你聽過了沒有呢？”

我說：“沒有。”

哥哥說：“從前有一個人抓了一條眼鏡蛇，他聽別人說眼鏡蛇泡酒可以治療百病，於是他把眼鏡蛇放到酒罈子裏面，然後用東西把酒罈子蓋好，過了一年之後，他把罈子打開，剛要倒酒的時候，眼鏡蛇突然咬了他一口，他最後中毒身亡。”

我說：“怎麼一年了眼鏡蛇還沒有死呢？”

哥哥說：“他沒有把罈子的口封緊，空氣可以漏出來。”

我說：“那眼鏡蛇的壽命也怪長的。”

哥哥說：“是的，眼鏡蛇很的壽命很長。”

我說：“那個人是不是太倒霉了，酒沒有喝到，反倒丟了自己的性命。”

哥哥說：“他活該，誰叫他泡眼鏡蛇的呢？”

我說：“他還是太可憐了。”

哥哥說：“可憐什麼呀，就是活該呀！”

我們一般沿着水稻田邊的小路走，一邊聽哥哥講故事，突然我對哥哥說：“你看，爸爸媽媽在哪裏。”

哥哥說：“是的。”

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爸爸媽媽的身邊。

哥哥說：“已經到下午了，天都要塊黑了，你們怎麼還不回家呢？”

媽媽說：“你們先回去，爸爸媽媽在地里還有一點雜草要用鋤頭除掉，爺爺奶奶回家了嗎？”

我說：“爺爺奶奶還沒有回家的。”

我看見爸爸把收音機關掉了。

爸爸對媽媽說：“要不我們回家去了，算了，然後你煮飯給我們吃，怎麼樣？”

媽媽說：“還有一點點雜草，我們一起把它用鋤頭除掉就可以了。可以先讓維平和維習回家去。”

爸爸說：“你們先回去，爸爸媽媽還有一點點活計幹完了就回家煮飯你們吃。”

哥哥說：“好的爸爸，維平，走我們先回家了。”

我說：“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去，你一個人回去吧。”

哥哥說：“不行，你不要妨礙爸爸媽媽幹活，快點，我們一起回去了。爸爸媽媽一會兒幹完活就回家了。”

我說：“我就是不回去”

於是哥哥已經走過來拉着我的胳膊起來。

我扭不過哥哥，於是我們沿着原路返回來了。

哥哥說：“你剛才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說：“我就是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

哥哥說：“那你在旁邊會妨礙爸爸媽媽幹活的。”

我說：“我沒有妨礙爸爸媽媽的，有的時候，爸爸媽媽到地里幹活，還帶着我呢？”

哥哥說：“那是沒有人照顧你的時候，爸爸媽媽幹活時才會把你帶到田裏的。”

我委屈的說：“不是這樣的，爸爸媽媽喜歡我才把我帶到田裏玩耍的。”

哥哥說：“是的，爸爸媽媽，喜歡你，爸爸媽媽不喜歡我，我打你時，爸爸媽媽就是偏心幫你的忙，爸爸用同樣的方法來打我。”

我說：“那哥哥你什麼要打我呢？”

哥哥說：“因為你不聽我的話，不聽我的話我就要打你。”

我說：“那麼以後我只要聽你的話，你就不打我了是嗎？”

哥哥說：“是的。”

我憤怒的說：“如果你叫我去吃屎，我也會去吃嗎？”

哥哥說：“我怎麼會叫你去吃屎呢？”

我說：“那我不是沒有自由了嗎？”

哥哥說：“什麼自由不自由的，聽我的話就好。”

我說：“我做不到。”

哥哥說：“那你就要小心點。”

我說：“小心點什麼呢？”

哥哥說：“小心我打你一巴掌。”

說著一隻野兔從我們面前跑過來了。

我說：“你看野兔。”

哥哥說：“快點，快點我們把野兔抓住。”

我說：“好的。”

於是我們向水稻田裏飛奔而去。

只見野兔跑到一個倒了的樹旁邊就鑽到草叢中去了。

我和哥哥四處尋找野兔，就是不見野兔的行蹤。

我們在這棵倒了的樹旁邊又認認真真的找了一下，仍然沒有見到野兔。

哥哥說：“這野兔真的跑得快，一轉眼間就不見了。”

我說：“這兔子真的很狡猾，明明看見它跑到這棵倒了的樹這裏，怎麼就在也找不到了呢？要是能夠抓到這隻兔子該多好呀！”

哥哥說：“你看，這裏有好大的一個蛇蛻的皮。”

我說：“真的，這個蛇蛻的蛇皮好長，快有2米左右了。”

哥哥說：“你看維平，蘑菇，好多的野生蘑菇。”

我說：“是的，好的的野生蘑菇。”

只見一棵倒了的樹上長滿了野生的蘑菇，這棵倒了的樹差不多有2米左右長，樹的直徑差不多有30厘米粗，樹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蘑菇，特別是樹的樹根部分的蘑菇特別多，而且特別大，重重疊疊的蘑菇看上去十分的漂亮。蘑菇的表面看上去十分的光滑，顏色是灰色的，有的地方灰色深一些，有的地方白色多一些，全部都層層疊疊的長出來了，蘑菇的背面是白色的，有好多好多小骨架一樣的東西把蘑菇的背面稱起來了。有的時候小蘑菇旁邊又長了一個小蘑菇，大蘑菇旁邊又長了一個大蘑菇，大蘑菇和大蘑菇的中間又夾了一個小蘑菇，第一層是蘑菇，第二層還是蘑菇，第三層還是蘑菇，第四層還是蘑菇。

原來這棵倒了的死樹上都是一些枯黃的雜草，遠遠看去就是雜草，一般人根本不能夠發現這裏會有如此多的蘑菇。

而我和哥哥只是為了來找野兔子，居然遇到了這麼多蘑菇。

我和哥哥此時都非常的高興，早已把抓野兔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了。

於是我們把樹上的蘑菇都摘了，然後把蘑菇抱起來，蘑菇實在太多了，我一站起來蘑菇就掉下來了，哥哥也摘了許多蘑菇，也是把蘑菇抱起來的。

我問哥哥：“這個野生蘑菇怎麼弄的吃呢？”

哥哥說：“這個野生蘑菇可以煮湯也可以炒的吃。”

我說：“味道怎麼樣呢？”

哥哥說：“這個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說：“這個也會忘記嗎？”

哥哥說：“是呀，人們一般都容易忘記很多事情。”

我說：“我就不一樣，我會記得很多事情的。”

我們一邊說一邊聊高高興興的往家裏走。

當我們走在劉博家後門時，只見劉博在洗菜。

劉博對我們說：“你們怎麼弄了這麼多的野生蘑菇呀？在哪裏弄的呢？”

哥哥說：“我們在一棵倒了的枯樹上弄的。”

劉博說：“我的媽呀，真的好多蘑菇呀！”

不一會兒我和哥哥就到家了。

過了一會兒，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也從地里回家了。

媽媽說：“怎麼會有這麼多野蘑菇呀，這個是蘑菇名字叫平菇，這個蘑菇非常好吃的。”

我說：“我和哥哥在野外摘的，是野生的蘑菇。”

奶奶說：“維平，你拿點野生蘑菇送到你大婆家去，這個野生蘑菇非常的好吃。”

我說：“好的。”

不一會兒我就到了大婆家，大婆正在炒菜。

我對大婆說：“這是我和哥哥採摘的野生蘑菇，奶奶讓我送點給您，奶奶說這個野生蘑菇很好吃。”

大婆說：“你們人多，你們留着吃吧。”

我說：“我們家還有好多的，這些是給您和大爹吃的。”

大婆說：“我們家的維平真會說話。”

我說：“我走了，大婆您先忙着。”

一直到天黑我們家的飯才熟了。

媽媽炒了一碗野蘑菇。

這個野蘑菇是用洋碗裝的。（由於奶奶出生的年代國家經濟條件差，很多日常生活用品中國自己造不了，很多東西都是進口國外的，所以奶奶喊鐵碗為洋碗，喊喊火柴為洋火，喊鐵鍬為洋鍬，）。

我品嘗了一口野生的蘑菇，味道極其鮮美，蘑菇比較滑，但是到嘴裏了口感比較好，基本上以前也沒有吃過蘑菇，所以這次可能是第一次吃這麼多美味的野生蘑菇，而且這些蘑菇是我和哥哥一起親手採摘的，在那個物質條件及其匱乏的年代，有這麼一道美味佳肴，真的是太難得了。

十幾年後我在過去市寧靜縣幫姑媽家賣衣服。姑媽聽說我特別喜歡吃蘑菇，姑媽特意買了一些蘑菇來吃。當時蘑菇的味道我也覺得非常鮮美。但是在也吃不齣兒時的味道了。

很多時候我們都想重複過去的美好體驗，但是過去的美好已經真的過去了，只是我們自己念念不忘而已。很多時候我們以為過去的傷痛一直留在心間，其實過去的傷痛早已經過去了，只是我們一直對此耿耿於懷而已。

如此一來，我們只能夠活在當下，好好的愛自己，好好的珍惜身邊的人，好好的愛他們，分享自己內心深處的美好與善良，看到別人內心深處的美好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