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會保護好你的
青山鎮的早上格外寒冷，一名光着膀子的小男孩領着一個小女孩在一座滿是垃圾的小山坡上到處翻找着什麼，這正是前來找衣服的小乞丐和小啞巴。
小乞丐的手裏拿着幾件衣物，卻不穿，依舊在哪光着膀子，從西方吹來的冷風凍得他瑟瑟發抖，小女孩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他手裏的衣服。小乞丐看着小啞巴暖暖的笑了，他伸手下意識的摸了小啞巴的頭，小啞巴似要躲開，猶豫了一會還是任由小乞丐揉着自己的頭。
“這是我好兄弟二狗子以前穿的衣服了，太小了，我穿不了。”
小啞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突然她看到不遠處的枯樹下的破舊衣櫃下似乎壓着一件土褐色衣服。
“誒，嗯”小啞巴拉了拉小乞丐的手，指着那衣服輕哼道。
“怎麼了？”小乞丐順着小啞巴的手看去，隨即眼睛一亮：“小啞巴你真厲害！”邊說邊揉着小啞巴的腦袋，隨後撒歡似的跑過去將衣服用力把拉出來，上面全是黃土和白色的霉印，黃白相間的像是雪中的傲梅。小乞丐也不嫌棄，直接將它穿在身上。新衣服是一件短襯，穿在身上倒是剛好合適。
“小啞巴，我的新衣服好看嗎？”小乞丐轉了倆圈。
小啞巴正欲點頭，小乞丐突然臉色變得嚴肅：“小啞巴，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在我們去要飯之前。”
小啞巴疑惑的看着他，小乞丐一臉認真表情卻又隱隱有些憂傷：“穿過這小廢山，再向南三公里，那裏有一條名為‘烏沙’的大河，二狗子以前經常和我在那玩，我們也一起約定過，等攢夠了錢就一起脫離這去大河對面去生活，可是如今……”
小啞巴看小乞丐自顧自的有些傷神，邊上去拉着小乞丐，指了指南方。
小乞丐有些更咽的看着小啞巴：“謝謝你！”
……
烏沙江，自零度雪域流出途徑蜀州，將蜀州分為南北倆蜀。
烏沙河畔，小乞丐將二狗子以前的倆件衣服燒了，點了三根木簽，語氣有些平淡，像是在敘述一件柴米油鹽的小事：
“二狗，你一路走好！大哥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在地下要好好照顧自己，安心的去吧！我一定會殺了劉二為你報仇的，願來世我們還能再做兄弟！願來世你能過得比這世輕鬆。”
話罷，小乞丐深深鞠了一弓，小啞巴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她一直覺得自己過得很苦，父親不愛，母親不在，可和眼前這個少年來說，這又算什麼呢？無父無母，不一樣要為自己生活嗎？自己曾經錦衣玉食，不必為生活奔波，而他無父無母不說，每天能吃口飽飯便謝天謝地了，現在唯一的朋友又去世了。想到這，小啞巴莫名想安慰一下他。
小啞巴剛剛伸出手，小乞丐便已起身，微笑着看着小啞巴，臉上雖然沒有一滴淚痕，但那有些紅線眼睛告訴小啞巴，他剛剛一定哭過。
“走吧！小啞巴，我們也該生活了，人總要學會活着，不是嗎？”
小啞巴看了看眼前這個陽光微笑的大男孩，很難想像前一秒還在痛哭流泣，下一秒卻能做到如此平淡，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能做到如此，想到這，小啞巴更加心疼小乞丐了。
接下來的幾天，小乞丐帶着小啞巴遊走在青山鎮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幾日一直沒見着劉二的日子倒是過得還算是平靜。
這天依舊像往常一樣，小乞丐，小啞巴還有泥蛋在破廟裏圍着柴火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柴火上煮着一藥罐的白粥，不過多數都是以水為主，裏面還飄着幾片菜葉子，白綠相間的倒是看起來還是挺有食慾的。
“來，小啞巴嘗嘗我的手藝，我泥蛋做飯可是一絕，我夢想就是成為青山客棧里最有名的大廚！”
泥蛋便說著便拿着一個缺角的碗給小啞巴盛滿一碗白粥，正當小啞巴將要接過時，
“瑪德，老子有錢時是你們大爺，沒錢就是你們孫子！真該死，都該死！”
只見劉二罵罵咧咧的提着一個酒罐子進門，一身子酒味。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老子錢呢，錢！”
劉二進來一腳踢翻粥，泥蛋見狀連忙將頭扎在柱子旁的茅草中，小乞丐直接翻過身，將小啞巴牢牢保護在身下，部分的白粥米粒隨着火星子濺落在小乞丐的背上，劉二提起旁邊的燒火棍一棍打在小乞丐背上，那件短襯被火星子燒出滋滋的聲音，小啞巴一臉錯愕的看着眼前這個一臉平靜的少年，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定格，只剩下倆雙清澈的眼睛相互對視。
小乞丐微笑着看着小啞巴，艱難地說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
小啞巴痴痴地看着這個說著要保護好自己的少年，這一刻，她又哭了，不是被父親遺棄時的哭，而是高興的哭了，她將頭深深的埋進少年的胸膛。
“錢呢!錢，我要的錢呢！”
劉二一棍一棍打在小乞丐的背上，小啞巴隔着胸膛聽着小乞丐身上挨打本能的顫動，她抬頭看着這個少年，少年卻笑着對她說：“別怕，別怕！”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劉二打累了便躺在茅草窩裏沉沉地睡去，聽着那一聲聲雷打的鼾聲，小乞丐暗暗鬆了口氣。他艱難地翻過聲來，小啞巴看着那小乞丐早已破開的後背，還有一些沒燒完的木炭鑲在肉里，她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小乞丐的後背，小心翼翼地為他清理着那些鑲入皮膚的木炭。
小乞丐卻絲毫沒喊疼，反而笑着說道：“哈，真好，又要換新衣服了！”
小啞巴有些幽怨的看着小乞丐，小乞丐迎着小啞巴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尬，便轉頭看向劉二，一股殺意突從心來：殺了他，殺了他！不行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父母的下落，況且，他就這樣死太便宜他了。
“為什麼？”
“什麼？”
小乞丐彷彿聽到小啞巴剛剛說話，回頭看向小啞巴，只見小啞巴張開了口輕輕地說道：“為什麼？”
“什麼！”
小乞丐見小啞巴居然會說話，不由一驚，聲音一下子變大了許多。他轉頭看向劉二，見劉二沒有反應，又悄悄的說道：“你，你居然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