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奉天成仁,兵敗立見此刃
大秦帝國的影響力是不容置疑的,外交照會結束一個月後,東塞琉古王國首先提出複議,並決定出兵二萬封鎖邊境,攔截西蠻後續遷徙部落東進。
而後帕提亞、塞西亞、西塞琉古王國先後表態,願意全力配合大秦帝國一切軍事行動。
而羅馬帝國並未對大秦提出的外交嚴正交涉做出回應。
雖然羅馬並未表態,但大秦的軍事行動已經開始。
陷陣、志遠兩個重裝步兵軍團開始向帕提亞方向運動,與此同時武威軍第二十八騎兵軍團已劃歸北方軍全權指揮,整個北方軍下轄四個甲等軍團開始收攏兵力,並向通古地區集結。
秦軍動員作戰部隊總兵力達到二十三萬,後勤保障由朔方、九原、雲中、雁門、代、上谷,六郡承擔,調地方府兵、征夫、刑徒,共計五十萬,以保障漫長的補給線。
如此龐大的軍事行動,是大秦帝國近三十年來首次,但這個消息卻被朝廷完全封鎖了,就連外交照會都被限制在了極小的範圍之內,以減少走漏風聲,製造國內輿論壓力。
而已在通古雪原上遊盪二月有餘的虎賁軍兩個游騎團,現在也已經到了野外偵查極限。
除游騎二團三營,一團二營繼續留守偵察西蠻部落動向,其餘游騎已全部撤回北海城堡,為以後換防做暫時性休整。
而王鋮這個倒霉催的,就是被留下來的連隊之一。
誰讓他們二連表現的那麼突出,偵察、圖上作業,捕捉敵方探馬樣樣做的出類拔萃。
而這日一大早,王鋮從他的地窩中爬了出來,二月沒有換防,他早已英俊不在,滿臉的絡腮鬍子,油膩的軍大衣,看上去到多出了幾分悍將意思。
虎賁軍游騎團對寒冷地帶野外駐紮,有着一套非常專業的應急方法。
王鋮住的這種地窩,就是應急的一種土辦法。
十一月的通古地區早已白雪皚皚寒冷非常,而這種洞口只夠一人進入,挖掘於地面之下的地窩,能夠起到非常好的保暖作用。
當初王鋮連隊拿着行軍鏟,挖了整整兩天,才在這片空地上開出一片臨時營地。
如果從天空俯瞰之下,這片營地,看上去就像密密麻麻的鼴鼠洞。
「多擦點油,冰霜有時候會讓刀拔不出來。」
王鋮龍行虎步的經過一名新兵,指着他手中正在擦油的刀,嘴噴霧氣的提醒着。
「是的長官。」
新兵有些慌張的趕忙起身敬禮。
三營二連一直處在缺員少額狀態,二月偵察任務當然也會有傷亡存在。
兩個星期前,軍團忽然間送來一批新兵,作為對二連的兵源補充。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王鋮這個連長卻感覺到了身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
他也終於明白了,當初在武威軍實習的時候,自己的排長為什麼會凡事都親力親為。
因為身邊的這些戰士,就是他的戰友,是打勝仗的底氣,是戰場上過命的兄弟。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如何讓這些新兵變成可用更可戰的兵,就要看他這個連長稱不稱職,所以他一刻都不敢鬆懈。
「把弓筋收起來,用的時候再上弓,這樣才能保證弓勁精準。」
王鋮看到另一名新兵正在上着弓筋,忙制止了下來。
這個地方最少零下二三十度,這對弓的性能影響是非常大的,現在也不打仗,沒必要疲勞弓筋,影響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作戰。
「懂了連長。」
新兵笑眯眯的應承了一聲。
「懂個屁!全連就你刺頭,下回再搞事情,老子皮給你扒了!」
王鋮笑罵著離開了。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卻很喜歡這個兵。
這個兵來連隊才兩個星期,就要和班長決鬥,這樣有脾氣有衝勁的兵,才是敢決生死的好兵。
他也是王鋮第一個記住名字的新兵,他叫郭准。
王鋮在營地中巡視着各排事務,他很滿意,姜寧那個排還那樣,排里戰士被他訓的嗷嗷叫。
可以說,二排現在是連里最拔尖的戰鬥排。
鄧昌依然是那副老好人嘴臉,三排士兵也和他一樣,方方面面中規中矩,哪也不突出,但哪也不差。
而讓王鋮最擔心的就是一排。
一排長的位置一直空缺,排里的戰士因為整頓軍紀時受罰,一直在連隊裏抬不起頭來。
王鋮原本想借整頓一事激發出一排戰士的血性,可沒想到事與願違,戰士們血性沒出來,反倒成了最差的一個。
王鋮在一排營地巡視着,排里戰士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這裏是北地,有些事情與南方不同,這馬掌也要換個修法。」
王鋮奪過一名一排新兵的工具,教他怎麼做,環境不同,所要做的事情也不同。
連里的新兵,大多是從帝國南方軍團選拔而來的,所以在北地服役需要學的知識,他這個連長必須要教會他們。
不管一排怎麼樣,都是他手底下的兵,對待戰友,他不會區別對待。
一旁的新兵也聽的認真,想來也是非常敬重王鋮這個連長。
兩人有說有笑聊着什麼。
一早上的時間也快過去,王鋮忙完一切,心情剛好了一些,就看見了一件讓他非常生氣的事情。
「騎兵短刃怎麼用,參軍時你們教官沒有教過你嗎!」
王鋮沉聲喝止了一名士兵手上動作。
那名士兵正在用騎兵短刃劈砍着牛肉乾。
「報告連長!教過……」
說到後面,這名士兵自己都沒了底氣。
「說!」
王鋮走到他的面前,厲聲質問道。
「奉天成仁!兵敗立見此刃!」
士兵大聲回答着。
「那上面有你的名字,生,回到家中這是你的榮譽!死,這把短刃就是你的銘牌!不決生死,刃不出鞘,這一點,你不知道!」
王鋮厲吼道。
那名士兵被王鋮質問的啞口無言,只能立正站好,一臉的羞愧。
秦軍短刃,是一種直脊短刀,不管是帝國陸軍還是海軍官兵,在進入秦軍服役后,都會得到這樣一把短刃。
而這短刃不是由兵部配發,而是由將作少府親造,每一把短刃上都有佩戴者的名字。
刀脊形狀筆直,意在華夏軍人,寧折不彎,捨身成仁之大意。
秦軍短刃對軍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譽更是決生死時最後的手段,殺不死敵人,就留給自己自裁之用。
所以,在秦軍中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到生死關頭,秦軍短刃是不可以出鞘的,更不可能用來砍牛肉乾。
「怎麼了連長?」
一排代理排長沈念聽到王鋮暴怒的聲音,趕忙放下手頭事情跑過來詢問。
「你問他吧。」
王鋮氣的臉色漲青,都懶得說了。
「王八犢子!」
沈念一看士兵手裏出了鞘的秦軍短刃,直接暴怒的一拳打了過去。
「趕緊收起來!」
沈念發泄完心中情緒,趕緊讓士兵收刀入鞘。
他為什麼暴怒,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士兵拔出了短刃,另外一個因為這是個很不吉利的事情。
好好的,把這麼一把要命的刀拔了出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抽十鞭子,敢放水,老子回來連你一塊抽!」
王鋮說完這話,就離開了。
自從當了兵,他也變得迷信了。
他親歷過戰士抽出短刃,除了這次,就是進攻馬韓京營軍營寨時腸子流一地那個排長以命相搏時的記憶。
可那次是一場血戰,那名排長陣亡了,他自己也身負重傷,所以他很忌諱看到短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