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老兵與新兵的談話

「出來吧。」

軍法處憲兵打開牢房，對裏面的王誠說道。

「怎麼？查明白了？」

被關了快一個月的王誠，扣上風紀扣，向牢房外走去。

「不清楚。」

憲兵說話很直，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不多說。

「嗯，那我這是直接回連隊，還是怎麼樣？」

王鋮再問，他現在該去哪，軍部一定有指示。

「軍團長要見你，他在作戰科。」

憲兵回道。

「明白。」

王鋮一聲應下，隨後向軍部作戰科而去。

此時的他心裏多少有點忐忑不安。

殺樊亮，其實他是在賭。

賭軍團長孫諫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只有真正的軍人，才不會在乎世襲家族有大多的能量。

所以，當初他寫報告時，只陳述事實，並沒有添油加醋。

樊亮犯下的過錯，不用他刻意渲染什麼，就夠要他命的。

「報告！」

王鋮來到作戰科門外，大聲彙報着。

「進來。」

正在研究地圖的孫諫，聲如洪鐘的命令道。

「游騎團三營二連長王鋮奉軍令，前來報到。」

王鋮推門而入，報出自己的軍職。

這期間他用眼角餘光掃視了一下室內。

除軍團長孫諫一人外，再無旁人。

他心裏一下子明白，看來，他們之間的談話，孫諫不想讓旁人知道。

「嗯。」

孫諫把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看向站姿筆挺的王誠。

「你小子可以啊，一到我們虎賁軍，就地正法了三人，你對軍團有意見？」

他挑眉喝了一口茶水，隨後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回軍團長，沒有！」

王鋮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孫諫這句話，他還猜不出個所以然。

是要處罰他還是另有他事，就看接下來的談話了。

「那為何不通報軍部，而是直接正法三人？」

孫諫語調一變，質問道。

「我是一名軍人！更是一名虎賁軍連級軍官，剔除糟糠，保證所部戰鬥力，是屬下應盡的責任，所以，我做了。」

王鋮硬着頭皮，說出事先準備好的台詞。

「做什麼了？」

孫諫再問。

「殺人！」

王鋮如實回答。

「好！」

孫諫被他簡短幹練的話語，激的拍掌叫好道。

「你小子膽氣很足，有點你祖父堪公當年的樣子。」

孫諫玩味的笑看着眼前年輕人。

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連脾性，都跟自己的老長官非常像。

「軍團長，屬下有一事不解。」

王鋮聽到這裏，提着的心，一下子鬆快了。

孫諫這樣說話，明顯是在敘舊。

「問。」

孫諫爽快的給了他發問的機會。

「您認識我的祖父？」

王鋮疑問道。

「當年你祖父任三十九軍軍長時，老夫是他手下第一猛將。」

孫諫打趣道。

說到這裏，他想起了當年與武成侯王堪征戰八方的豪氣，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了。

「哦？屬下的祖父擔任過三十九軍軍長？」

王鋮心裏啞然。

自己的祖父，他只聽二姐王瑄提起過一次。

那之後，他就再也沒從家裏人口中聽過他老人家的事迹。

沒想到，王堪竟然坐到了一軍之長的高位。

秦軍軍職，做到軍長這個位置，最少也是少將軍銜，普遍中將軍銜，再往上就是軍團長，上將軍銜。

大秦帝國，軍銜制度分三等十級。

三等為將、校、尉。

十級分，上、中、少將，大、上、中、少校，上、中、少尉。

秦二世聖祖武皇帝扶蘇時期，曾設帝國元帥。

但四百多年來，大秦帝國只出現過兩位元帥。

其一是九原候蒙恬，因西征塞琉古打垮地中海聯軍，被授予帝國元帥。

其二是長平侯衛青，因掃滅草原上新崛起的游牧帝國鮮夷，才得到了這份無上榮耀。

而王堪，大概率是中將軍銜。

「當年發生了很多事，不提也是應該。」

孫諫長嘆出聲，回想起當年天下學子口誅筆伐，不知道逼死了多少名臣大將。

但只有經歷過那段動亂時代的軍人，才會理解，他們並沒有做錯。

「當年發生了什麼？」

王鋮好奇心發作，追問道。

他飽讀詩書，如果當年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不會不知道。

而王堪對應的時代，書籍里並沒有記錄什麼。

但如果真有，就只能說明，史學家故意沒有記錄。

「就說到這裏吧，明日一早，你就回連隊。」

孫諫沒有說給他聽，而是強行結束了本次談話。

「尊令！」

王鋮敬了個軍禮，識相的沒有再問下去。

「去吧。」

孫諫揮了揮手，算是總結。

「是。」

王鋮回應了一聲，就向門外走去。

「臨別前，作為一個老兵，老夫要提醒你一句，兵者、兇器也，擅殺、而無德，你鋒芒太盛，要懂得收斂。」

孫諫看着他的背影，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不想王鋮步了他祖父的後塵。

「屬下明白。」

王鋮心有所思，回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