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全盤推演
不出我所料,來者正是克里夫。
此時見到他,我突然有些感覺恍如隔世。
他看起來好像沒有睡醒似的,或是又去哪裏喝得酩酊大醉,然後搖搖晃晃的來了。
“早上好,羅斯探員,見到你很高興。”
開門的斯蒂芬尼婭似乎格外熱情的向他打了招呼。
“你知道嗎,雖然過去那麼久了,但是我作為一個正常人依舊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經歷的與現在看到的東西。”
“你是覺得,我這樣是不是有些褻瀆了自己,也褻瀆了死亡二字呢?”
“大概吧,畢竟這東西,怎麼可能當作兒戲來看呢?”
他走進了大門,拍了拍斯蒂芬尼婭的肩膀。
好傢夥。
克里夫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吃驚,本該充滿了喜悅的重逢時刻突然變得如告別似的沉重。
甚至還說了一堆充滿了高深哲理的話。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羅斯先生,謝天謝地你來了,能跟我講講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克里夫看到我,似乎楞了一下。
“你沒有告訴這小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也為到來的這位舊友倒上了茶葉。
“正要說,你來的正好。”
話畢,她坐到了沙發上。
“現在,讓我來複盤一下到現在為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將身子微微前傾,做出一副準備傾聽的姿勢。
“首先,我得向了不起的羅斯探員道個歉,要不是你慷慨的將身體借給我,恐怕我今天也不會如此的春風得意。”
“啊?這麼說的話······怪不得!”
“是的,我的回歸還得從黑書失竊的那天說起,在那天晚上,由於肉體並未重塑,我以一些不可名狀的方式佔據了克里夫的身體,然後將他本人扔到了那個位於宇宙深處的角落裏,直到昨晚上,在我的肉體被完全重塑之後他才重新回到了老地方,至此,那個一直被我研究的置換法術依舊完全破譯,這將對我們今後的調查賦予極大的幫助,起碼不用再擔心那個裝神弄鬼的魔術師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這段時間裏面都幹了些什麼,但就今天來看,肯定是劍走偏鋒。”
“拜託,全身心的模仿一個人很累的,要是露陷了,一切就玩完了。”
“那在山崎這件事上,又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回突然遭到通緝,又是怎麼往你手上跑掉的,不對!是我手上!”
“莫急,這還得從舊農舍一事說起。”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盯着滋滋響的壁爐。
“在那起事件敗露之後,我回到學校的沒幾天,不二子便拜訪了我,在那時,我觀察到她耳朵上有傷,而且不只一個,還有老傷,當天晚上,我送她回家的時候見到了山崎,但是沒有過問什麼,從那時開始,我就心存疑慮了,直到我死的那天,也就是化屍黃水的出現,至於這裏發生了什麼,我就不再多說了。”
說完,她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我。
“在我以你的身份開始了調查之後,我們遇到了那個三個腦袋的怪物,很顯然,有人在想盡辦法阻止我的調查,尤其是我將重心完全的轉移到山崎本人身上,並且發現了那個名叫由紀冢夫的人,孤然也做過類似的猜測,我覺得那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於是便順着着條線索繼續向下,但是很可惜,冢夫死了,我承認我有些衝動的用了不該用的方法,但他肯定不是我弄死的,於是,東窗事發,在山崎本人的抗議以及各種不利因素的情況下,我將工作轉入了地下。”
“然後呢。”
“我們將話題轉會到開始時的不二子身上,我在第一次遇襲的那天晚上,發現了一個隱藏的線索,那就是被山崎刻意隱瞞的亡妻,很遺憾,對於她身份的調查一無所獲,就連不二子本人也對自己母親只有一個含糊不清的印象,而在那日的前夜,我與孤然遭到了怪物的第二次襲擊,差點沒能逃掉,索性,我親愛的小助手從我着學到了點什麼,勉強算是化險為夷,而那個怪我也明顯受了傷,於是呢,在老朋友的幫助下,我得以鎖死了怪物後來的去向,也就是那個被炸掉的倉庫,那裏彷彿是它的老窩,在受傷之後,它回到那裏安靜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所以說,那天晚上的爆炸是你乾的?”
“確實如此,那個倉庫的來由現在還在調查之中,但在這之前,那裏不僅是怪物的老窩,還存放了大量的化屍黃水,我本像將此情況向上面彙報,但情況好像急轉直下,冢夫死了,我變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所以計劃泡湯,孤然也被拘捕,最後,出於對那個怪物再一次襲擊的防備,也出於城市安全性的考量,我決定一口氣全部銷毀,也算是對敵人的一次反擊,很幸運,我之前的知識儲備讓我很快便拿出了中和以及銷毀用的藥劑。”
“那你是怎麼單槍匹馬殺死那個怪物的呢?”
“整個倉庫里的東西比軍火庫還要致命,況且有老朋友幫忙,我直接就地使用了黃水,立竿見影,只要是碳基生物,那東西就是足夠致命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不眨眼的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講述着這些科幻到不可思議的的事情,讓人感覺要完成她所說的危險事是那麼的輕鬆。
“聽着,我現在要說的事情才是關鍵,成功的銷毀了那些東西之後,我的調查也隨之進入了死胡同,可這個死胡同來的卻又是那麼的蹊蹺,關於那個身份模糊的山崎夫人,就連顧恬這樣的調查員都沒法查到一點線索,甚至隨着深入的推進,山崎一家都變得愈發的模糊,包括不二子和山崎本人,能夠查到的資料都是少之又少,本着山崎是一位腦科學學者的身份,我開始在他過去的簡歷中發現了其他的蹊蹺之處,那就是他的學術記錄也好,其他東西也罷,記錄最遠只能追溯到九年以前,而他進入大學任教則是兩年前的事情,而在這其中的七年裏,他只是單純的作為一位‘學者’發表着相關的學術論文,這些論文確實非常精彩,加上畢業於東瀛醫科大學的頭銜,似乎沒有人懷疑什麼,一個完美的偽裝!”
“偽裝?”
“對,偽裝,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山崎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只是一個單純的‘學者’,這段時間,他的研究結果是往哪來的?他的研究資金又是往哪來的呢?很簡單,只要再找一份零工就好,但對於他來說,什麼零工對他的幫助是最大的,當然是聖路德醫院!”
“這是什麼邏輯,你有證據顯示他又在那裏工作過嗎?”
“問的好,我當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在聖路德醫院工作過,但是好好想想,在同一時間裏,誰也在那裏?”
“你是說冢夫嗎?這根本不合邏輯,你是在說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隨後,斯蒂芬尼婭將一張照片放到了桌子上。
我和克里夫湊近一看,不由的大吃一驚。
“鑒於風城方面找不到的資料,我想只有黑進東瀛有關部門的檔案庫才找得到了,要攻擊他國政府的網站可不是件容易事,但對於顧小姐來說,這並不是不可能的,於是,我找到了一戶火災受災人家的照片,這家人似乎只剩下一個活着並且離開了東瀛。”
在她所指的那張照片上,我們看見了和睦的一家三口,父親,母親,女兒。
山崎站在了父親的位置上,臉上掛着燦爛的笑。
這正是他辦公室里那張截去了一半的照片,至於他到底為什麼怎麼做,依舊不得而知。
但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在這張完整的照片上,標記着這一家人的姓氏。
由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