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懦夫與懦夫
“嘶,呃·······”
腦袋疼的要命,但我還是堅持把那些繁瑣的檔案給看完了。
“你小子,還挺執着的。”
麥克白拍了拍我的肩。
“我們沒時間了,夫人。”
“是嗎?”
她的臉色好似露出了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哎,簡直跟她的口氣一模一樣。”
我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沒有去理會她,也沒有勇氣再去理會她。
“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彆強撐着了。”
說實話,我真的有點綳不住了,可就這樣躺下休息,又讓我感覺有些難言的罪惡。
在之前,我反覆的看了那個冢夫醫生以及山崎教授兩人的檔案,還做下了不少的筆記。
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發現,被記錄下來的,大多是一些能夠引發一些無端聯想的時間軸。
在十四年前,冢夫隻身一人來到了大洋彼岸的風城,在他來之前,一場意外奪走了她妻女的生命,官方記錄為火災,當由於事發地是遙遠的東瀛,所以細節已經無從查證了。
雖然山崎的履歷也有喪妻一類的事件被記錄了下來,但是就如克里夫所說,不能因為二者都是東瀛人而硬去套上什麼聯繫。
可他何曾不是這麼想的。
“在東瀛發生的事嗎?”
賈森若有所思的指了指我的筆記。
“我可以試着去查一查,當年的意外事件。”
“這你怎麼查?”
“當然是我神通廣大的線人嘍,大不了我加錢!”
他理直氣壯的說,畢竟那位神秘的“御坂吱吱妹”讓他底氣十足的做下了保證。
“一定能有所發現的。”
“喏,我的人來消息了,克里夫去了山崎家,但很快又跑沒影了,我去問問莉娜,他都做了些什麼。”
有了明確的分工之後,我稍稍的鬆懈了一些。
真的很榮幸,身邊有一群這麼靠譜的夥伴。
黑道大姐頭,記者俠,神探,還有過世的女巫。
這個位面的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於是,我如願以償的躺回了沙發上。
“要不你去床上躺會吧,那樣會睡的舒服一點。”
我搖了搖頭,清楚的明白麥克白在說什麼,但那間卧室里,依舊瀰漫著她身上那股奇異的體香,我不願意與那股味道同眠,哪怕她已經不在了。
就那樣躺在熟悉的軟沙發上,閉起眼睛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睡眠。
在沉睡之後,那些已經如老朋友一樣造訪我夢境的東西又回來了。
斯蒂芬尼婭說過,她很喜歡冬櫻花,在搬到這裏之後,對那個破院子動過的唯一手腳就是栽種了一棵冬櫻花,可荒蕪大陸東北部的氣候,讓那顆已經長大的櫻花樹鮮有開放過粉紅的櫻花。
每年的冬天,她都一個人痴痴的看着那顆在寒風裏快要被凍死的冬櫻花,期盼着它能在嚴寒里綻放,可那無疑是痴人說夢。
在夢裏,我夢見了那顆櫻花樹的綻放,充滿靈性,櫻落在冬風裏飄舞。
還有她看到那些花后所露出的,那融化冰雪的笑顏。
美好總是稍縱即逝的,或許這樣的場面,註定只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只有那些時候,我才知道,那個被我恨之入骨的女人,已然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羈絆。
“斯蒂芬······”
可就是那個沉悶的午後,不詳之事不曾歇息的又找上了門。
不知不覺,我已經睡了很久了,但最終還是被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給驚醒。
在風城,警笛的聲音早就已經如同家常便飯的環境音一樣融入了市井的生活,但當這個遠離市井的偏僻洋館響起這樣的聲音之後,我的神經超乎尋常的緊繃了起來。
不一會,一堆警車讓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變得熱鬧非凡,還偏偏的與麥克白的人碰了個正着。
“都他媽的把槍放下!”
現場突然的劍拔弩張了起來。
“夫人,是條子!”
“我去。”
麥克白有些氣憤的罵出了聲。
“在屋子裏呆好,叫他們誰也不許開槍!”
我透過窗子忘看了看樓下,不僅有警察,還有犯罪情報署的人,看起來,這次的事情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預想的還要嚴重。
嘎吱,麥克白推開了大門,走到了院子裏。
“都放下槍!大傢伙這麼熱鬧?也不知道一路風塵僕僕的跑到這麼個荒郊野嶺的,有何貴幹?”
不得不說,看見麥克白夫人這麼一號人如此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這裏,來訪的眾人都感覺到了一陣頭疼。
“是來找我的嗎?我的場子最近都停業了,地盤上也沒有什麼命案,何必這麼大的架勢呢?”
前來交涉的是風城警局的高級警官布倫,也是麥克白的老對手。
“我也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諾拉?識相點就讓開,我們是來找一個名叫孤然的人,我們知道他在這,你不需要再解釋什麼了。”
她見狀,不緊不慢的打着哈欠。
“那可真不巧,夥計,實不相瞞,我跟他是一夥的,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你知道你的包庇意味着什麼嗎?”
“他又沒犯事,我包庇了什麼呢?”
“那讓我告訴你吧,昨天,他和情報署的克里夫·羅斯探員一併拜訪了聖路德醫院的由紀冢夫,我相信他就在屋子裏聽着呢,昨天發生了什麼,他一定心知肚明,如果沒聽見,請你轉告他,由紀冢夫今早死了,就死在他的病房裏!”
死了?
聽聞這個消息,就連麥克白的面部都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鑒於此事,以及這段時間裏羅斯探員的違規行為,警局與情報署一致同意對他進行停職處理,並且進行拘捕取證,那個男孩也一樣。”
那幾秒鐘,麥克白的腦子轉的飛快,她知道,作為一個來路不明卻沒有身份的人,現在把我交出去,肯定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這已經不是你能做主的事了,勸你好自為之。”
他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不依不饒的逼迫着那個捲髮的女人。
“我已經夠給你面子了,再這樣下去,恐怕結局一定很難看吧?”
他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我想,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而已,但為何自己的到來總是會帶去麻煩甚至是災禍。
麥克白一定會想盡辦法保我的,但是這樣真的值得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離開他們是不是就能讓他們稍加的遠離這個該死的迷局,還能夠讓我有機會贖罪。
腦子很亂,近乎崩潰,渾身都在發抖。
“你們要找的人是我!”
最後,我將雙手放到腦後,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我向來是懦弱的,這一點,從小到大都沒有變,我害怕與這些冠冕堂皇的執法人員站在對立面,我殺了人,本來就應該接受懲罰,而不是死者的一句開脫就能明哲保身。
但我也害怕因為懦弱的逃避讓我身邊的人又一次在窮途末路上無法回頭。
“你個蠢貨!我說了我會······”
“這不關你的事,夫人。”
“欸欸!”
她試圖拉住我,但我卻堅決的將她的手甩開了。
最終,她知道,我不會再回頭了。
“懦夫。”
看着被警察帶走的我,她冷冷的扔下了對我的嘲諷,轉身離開。
一陣冰冷的風從山頂俯衝向下,與樹林摩擦出了陣陣的嗚咽。
那顆落寞的櫻花樹也被這陣風吹的嘎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