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禍根
不知不覺,濃郁的秋意已經引來的冬日的寒冽,舉目望去,原本充滿了神秘的那片蒼翠之林已然被焦枯之色所緊緊的擁抱,凋零的落葉被冷風吹得四散紛飛,落到了那孤立山間的洋館院子裏。
本來就破落的庭院此刻更顯出一絲令人物哀的蕭瑟。
不知為何,每每看到或者想到這樣的畫面,心裏依舊會悸動着那抹不去的哀傷。
也曾就這樣痴痴的望着窗外,久久無法回神,放縱心裏遊盪的千言萬語,亦或者是那些無病呻吟的思緒。
小梓,我的小梓,為什麼我會一次又一次的想到你的名字,想到你已經模糊不清的容顏。
這是何等的遺憾,在你了無音訊的離開之前,我本來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吐露我的心意。
你到底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沒人會再記得你曾經來過?為什麼只留下我一人承受着這份沒法說出口的痛苦?
我的摯愛!請回答我的呼喚!請指引我尋到答案!
“呃,怎麼回事?”
我突然的回過了神。
果然,窗外那片被薄霧點綴的風景依舊散發著攝人心魂的力量。
回過頭,我看見克里夫無奈的拍了拍腦袋,嘴裏還在不停的抱怨着什麼。
“剛剛想到哪了······”
看起來,分神的不只有我一個人。
“對了,郵件!還有以前的檔案。”
片刻的恍惚結束之後,他又一次快速的回到了工作狀態。
“由紀冢夫?又是東瀛人?”
“確實,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大陸聯邦本來就是一個移民國家,所以說,在那麼大一座城裏面,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跟這案子扯上關係的東瀛人······羅斯先生,你是在懷疑山崎小姐與案子有關嗎?聽說她的父親這次參與了案件的調查。”
“喲,混這麼久,還挺上道嘛。”
克里夫笑着說。
“準確的說,是這樣的,畢竟我一直覺得他的行蹤十分的可疑,再加上在學校里的一檔子破事,不懷疑都難。”
他打開了那個被紅色感嘆號標記出的檔案,一起被塵封的案件又一次得到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時間回到了九年前,那時候“夜母”教團還只是活動在阿賴斯荒原上的小規模異教團體,臭名昭著的老威爾伯也還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在風城範圍內的各個殯儀館與墓地均出現了頻繁的盜屍現象,而報告顯示,被盜的屍體大多是剛剛死亡或者下葬不久。
但在情報網的監視下,隱藏的黑市上並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屍體販賣記錄,因此,這樣的事也並沒有引發任何的相關治安事件。
而在這段時間裏,一位叫做由紀冢夫的醫生進入了情報署網絡的視野之中。
在案件頻發的同一時間裏,他所就職的市立醫院曾查處了有關他的一些違規行為,其中不乏包括非法的屍體解剖研究與對於臨床病患的一些未經批准的高風險醫學實驗。
最終,他的這些行為導致了市立醫院對他的辭退,而這之後,他銷聲匿跡了好一段時間。
至此,兩起案件沒有表現出任何擁有實際證據相佐的關聯。
直到“夜母”教團的勢力開始逐漸的侵擾城市郊區的居民,一開始,住在靠近北部地區的一些居民反應,最近經常隨風飄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味,像是屍腐,但比屍腐要更加的讓人感覺不可名狀,難以忍受。
問詢而來的森林片警立馬開始了調查,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老沃森教授先人一步預言了“夜母”的到來,並且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股極端邪惡的勢力將會為整個地區帶來的災禍。
“為什麼我沒有聽聞過這件事呢?”
克里夫有些疑惑的問道。
接着已知的線索向下,不詳的氣息也變得愈發的濃烈了起來。
通過對於氣味的尋找,執法部門在北部丘陵的一個低谷里找到了一個亂葬坑,裏面掩埋着大量的殘缺屍體,而那些屍體,大多是在那段時間被盜的遺體。
隨着時間的推移,“夜母”教團的勢力已然讓人談虎色變。
小道消息傳言,一本僅存在於古老傳說中的災禍之書被那些邪教徒從阿賴斯荒原深處的古墳里發掘而出。
毫無疑問,那便是一切開始的源頭——《黑色秘典》。
再後來,從宏觀層面上來講,比起差點讓整座城市甚至是文明世界陷落的大術士案,這起沒有造成任何實際損失,只是道德層面倍受譴責的事情也就失去了人們的關注。
直到老威爾伯被埋進了聖路德醫院地下的鉛制棺材裏。
相同的,冢夫醫生又一次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里。
這次,他擁有了一個更加令人嫌惡的身份——聖路德醫院的護工。
至於他是怎麼去那個鬼地方上班的,遠方給出的說辭是,面對一群極度瘋狂與危險與精神病患者,這個光聽名字就讓人退避三舍的地方出現了嚴重的人員不足,沒法招收正常工作人員的院方只能破例雇傭了像他一樣擁有污點的主動應聘人員。
主動?
在這個詭異的用詞之下,看到檔案的我與克里夫又一次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老威爾伯棺材裏的那番恐怖景象,以及醫院裏關押的參與過一系列案件的病患。
這下,顧恬所標註的那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終於獲得了應有的解釋。
關於後面,這個男人的蹤跡同樣是耐人尋味的。
他在好一段時間裏任職於聖路德醫院,而且沒再有任何不良的記錄,但是盜屍的案件仍然不時發生,許多逝者的家屬於殯葬行業的從業者都對此表示了極度的不滿。
迫於壓力,這起多年裏查詢未果的案件又一次被提上了日程,隨着追查的大力加強與情報署的直接介入,原本無果的調查迅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戲劇性的事情發生在最後一刻。
在司法部門終於騰出手來處理那個瘮人的墳坑時,意外的發現了冢夫的蹤跡,原因是他在偷偷往那裏運送屍體的時候,被逮了正着,他本人也在後續的審訊中對這些年裏的一切行為供認不諱。
在那之後,他又戲劇般的被送回了聖路德醫院,但不同的是,這次,他成為關在裏面的病人了。
於是,這起多年以來,在整個風城治安情況中令人不痛不癢的盜屍案也終於圓滿的畫上了句號。
“但凡死了人,或者造成什麼嚴重的財產損失,我想這案子都不會拖這麼久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吐槽了一句。
但克里夫可沒有我這般的輕鬆,從他凝重的神色上能夠明顯的看出,這件看起來“不痛不癢”的事情已經向蝴蝶扇動的翅膀一樣,成為了當今迷局裏不可忽視的一環。
“真不愧是信息支援科的王牌,這種線索都能夠找出來。”
克里夫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雙眼,又抽起了那永遠都抽不完的煙。
其實令克里夫感到不解的,不是這個名叫由紀冢夫的,謎一樣的男人,以及背後那些檔案未能記錄的事情。
更多的,是最後的結局與他的預想產生了巨大的反差。
直到這一刻,他依舊被關押在聖路德醫院裏,除了他是東瀛人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的直接線索將他與山崎聯繫起來。
請各位稍安勿躁,花了這麼多的時間來用這些蒼白的陳述來記敘這起陳年舊案,是因為這只是一個的禍根,雖然看起來微不足道,但在後面發生的事情,足以顛覆所有人的預想和猜測。
生死有命,禍福相依。
“孤然。”
“到!”
他杵滅了煙蒂,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物。
“我們得再去一趟聖路德醫院,好好的拜訪一下這位盜屍犯了。”
幹勁十足的我爽快的答應了他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