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義莊
有些滲人。
我找了面鏡子。
自己個兒渾身染血,臉色在紅光的映襯下,變得格外慘白。
大概是法術的效果,眼窩子深陷,居然有些冒綠光。
可怖。
乍一看,像個要命鬼。
我試着給了自己一拳,就跟風颳了下,感覺不到疼痛。
好傢夥,我心裏驚喜,雖然賣相不佳,但這衣服的效果很合我的心意。
慘就慘點吧。
我把衣服給解開,就露出了貼身的紅馬甲。
爺爺說過,讓我要一直穿着這衣服,不能脫掉。
現在一看,似乎比上次有了點變化?隱約有了紋路?我琢磨了會兒,沒有弄明白,索性就放到一旁。
“這兒還有個大傢伙。”
居然給我抬來了一口棺材。
楚依依道:“裏頭有東西,柯主任說了,只有你能打開。”
我把手摸上去。
森森寒意。
再一看,棺材底下隱隱有水漬滲透出來。
我心裏有了底兒。
“你們讓開。”
我從側邊把棺材掀開了一條縫,這會兒外頭太陽正烈,就投了進去。
嗤嗤,有細細的白煙涌動起來,裏頭躺着個身材巨大的漢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青面獠牙,毛如鋼針。
是陳達志的那頭殭屍。
殭屍屬陰,一般的會怕太陽,拉到毒日頭下曬上三天,就能除掉這個禍害。
“主任說,局裏經費緊張,可能拿不出線人費。這個就抵給你了,算作是你這次協助警方破案的獎賞。”
我一陣無語。
真是會慷他人之慨。
陳達志是我打倒的,這些本就是我的戰利品。
這麼一個大殭屍給我,我又不會煉陰的法術,要了有什麼用?
我拿出安魂符咒,把棺材給封了,讓王星元準備一輛車,給我運回老家去。
“對了,許蓉找你。”
劉響死了,是許蓉給他收的屍體。
這女人給了一份謝禮,被我回絕,她現在通過楚依依,說是要把那棟鬧鬼的別墅送給我。
她還特別聲明,別墅里的東西也不要了。
“別墅是空的,能有啥?”楚依依不滿道。
有的。
埋在地下的金瓮,還有其中的小孩屍骨。
許蓉說她一無所知,其實她什麼都知道。
既然答應了王星元,我在工地上做了一場法事,把邪氣驅散乾淨。
那些個富商對我很感激,聽我提起大工的事情,答應給他做出體恤補償。
當晚,我去了別墅。
點燃一炷香,就有一道小小的黑影浮出來。
它趴在地上,貪婪地吞吃着香燭,好像餓的厲害了。
“哥哥,好吃,好吃。”
“你沒事了?”
小鬼神色懵懂。
“你還記得這兒嗎?”
搖頭。
換了個問題,就道:“你想起爸爸媽媽了嗎?”
小鬼更是糊塗。
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心裏唏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本來嬰靈轉運術束縛了它的鬼魂,現在陳達志一死,法術就被破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自由了。”
小鬼咬着手指頭,有些依戀地躲在我身邊。
我心裏一嘆。
他能去哪兒?
這小孩已經死了,他的父母就是背後推手。
陰物的最佳去處,是陰間。
我沖它招手,道:“你先跟着我,找個機會,我把你送下去。”
章爺特地來找了我一趟。
陳達志一死,在整個槐安縣的修道人中,都是一個大新聞。
爺爺隱居已久,死的悄悄,但這傢伙卻是混得風生水起,好多人都去章爺那兒打聽。
“喏,這些錢給你,跟我詳細說說。”
章爺直接拿錢。
說實話,我現在不缺錢。
這件事情完結,我大概有兩千塊的入賬。
靠法術吃飯,屬於陰財,來的快,去的也快,先前被人敲了一悶棍,把渾身家當都劫走了,我反而看開了點。
“我不要錢。”
章爺皺眉。
錢都不能辦的事,肯定難辦。
“章爺,你見過我爺爺的青銅刀吧,被我不小心弄丟了,你幫我找找。”
我自己去找的話,那是大海撈針。
但這人頭面廣,消息靈通,肯定比我有法子。
章爺神色立馬一松,連聲說好。
“你等着我的消息。”
我把和陳達志鬥法的過程詳細說了,至於張家人的事情,則是一筆帶過。
章爺問的比較詳細,還提到陳達志的幾個法器。
我直接推到了柯飛霞身上,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
他這次來,倒是讓我想起一樁事。
上次去找他,我差點被一個花臉給打死。
有仇不報非君子。
我可不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人。
他要殺我,我就要還回來。
王星元派了一輛車,幫我把棺材送到了山下。
到了這兒,汽車沒法子上去。
我喊了師傅幫忙,將裝着綠***的棺材送到另外的一個地頭。
“幫我搭把手。”
司機知道我和王星元的關係,熱情的很,兩個人抬着棺材上了坡。
一座義莊。
雖然上頭在推行火化,但農村人守土觀念重,基本沒有火化的,全都是棺材土葬。
這座義莊也有些年頭了,平時給個幾塊錢,就會替周圍的村民收着死者遺體。
“刀叔。”
一個頭半白的老頭,縮手縮腳地蹲着。
“哦,小張子來了。”
他從陰影里走出來,司機一見,嚇得怪叫,把棺材都丟了。
老頭的半張臉都被燒了,現在皮緊巴巴皺着,丑的嚇人。
從這麼一個滿是死人的陰森地方走出來,就跟鬼一樣嚇人。
人怕鬼,鬼也怕人。
吃這碗飯,就得能鎮得住。
這座義莊以前荒着,後來刀叔來了,才算是重新撿起了這行當。
爺爺有次帶我來過,讓我管他叫叔,說是以後可以打交道。
司機這一丟,我一個人就抓不住。
眼看着棺材就要掉在地上,我心裏大驚。
這裏頭可是有一個綠***的。
別看它現在安穩着不動,那是我用安魂符咒鎮着。
要是棺材翻在地上,沾了地里的陰氣,殭屍立刻就要起毛的。
從前我不知道深淺,現在有了氣,就發現這個義莊的陰氣格外重。
我特意挑了中午過來,還是覺得有些陰森。
一隻手伸過來,穩噹噹地抓住了棺材。
我身上一輕。
好大的力氣啊。
他兩個手臂抬着,就這麼顯得不費力地把棺材從我手裏頭接了過去。
“大粽子啊。”刀叔面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