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噩夢
僑肯尼遲遲無法入眠。
今天下午他與溫斯特閑聊了許多以前的美好回憶,也不經意間打開了他一直不願直視的那塊被塵封已久的,他所珍藏的記憶盒子。
而那些逝去的無辜的人們,大概也有着這塊珍藏的記憶盒子吧。
只是可惜,自己無法再經歷這些,那些無辜的人們也是。
唯一不同的也許就是他自己可以在未來繼續創造些美好的事兒,而那些人卻因為自己再也沒有了未來了吧。
他悔恨,在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將自己撕的粉碎——不再經歷這他所憎惡的一切,也不再去為了夢想與行為的衝突而懊惱。
僑肯尼卻在這同時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將自己撕的粉碎——這反倒是一種解脫了。
而他所做的這些蠢事,怎麼可能可以得到原諒和解脫?
僑肯尼苦笑了笑,這種時候能安慰他的似乎也只有自己了。他倒是在這個時候對家人的逝去感到了一絲好處——起碼不會令他們看到自己丑惡的一面。
更不會讓他們看見自己墜入深淵的身影。
阿肯尼……
僑肯尼將五指展開伸向了半空中,是想要抓住什麼一般,但接着手卻很快落了下去。
“哥哥回來了啊,是不是,阿肯尼?”
恍惚中,僑肯尼看見了一個有着一頭又直又長的深藍發色的女人蹲下身看着自己。
僑肯尼快記不清那是誰了,直到記憶中的女人遞給了他一顆糖。
“噓~別被妹妹發現了哦!”身着白藍法式碎格圍裙的,那個記憶中的女人輕輕地對他微笑着。
那藍發柔順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越過了肩的發則有些雜亂的延到了胸前。
伴隨着僑肯尼記憶的深入,那女人的面龐逐漸清晰了起來——棕褐色的深邃眼眸里藏着笑。
“這可糖我只給哥哥哦!”白皙的手撫摸着僑肯尼的腦袋。
面前矮小的男孩笑着答應着。
僑肯尼突發覺那個小男孩正是年幼的自己。
“好的,媽媽!”小男孩撲在了母親懷裏。
女人蹲跪在地上摟抱着小男孩,輕撫着他的背。
不知為何,僑肯尼發覺自己的淚水淌過了臉龐。
可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記憶里的母親漸行漸遠,臉龐漸漸模糊起來,直到僑再一次忘卻她的長相。
以及只存在於他前六年生命里的父親的長相,也模糊起來。
……
眼前是一片的黑暗。
突然的,一束光打了進來。僑肯尼連跳帶摔的跑向光源。
“哥哥?”眼前是他摯愛的妹妹,阿肯尼。
阿肯尼手裏捧着一副油畫,她向他炫耀自己新學的畫——雖說畫筆仍顯得稚嫩,但對於一個六歲不到的小姑娘來說,已經夠厲害了。
僑肯尼仔細一看,畫上面是自己牽着阿肯尼的手,漫步在沒有任何阻礙和異獸的草坪上。
她甚至給自己的頭上畫上了一朵花兒。
草坪里也有着些星星點點的小野花。
“怎麼沒有紅玫瑰呢?”
在一切的黑暗裏,僑肯尼與阿肯尼站在唯一的光束下,僑肯尼指着畫問阿肯尼。
可記憶里的阿肯尼什麼也沒說。
僑肯尼發覺她的身體慢慢的變的越來越發紫。
他想要阻止阿肯尼的變化,可隨着一陣如同幻影一般的薄霧襲過,阿肯尼伴隨着她的畫消失了。
僑肯尼再一次陷入了黑暗的一片中。
“喂!小弟!”
僑肯尼順着聲音看去,正是與他逃課攢錢的幾個小兄弟——而光頭男孩站在最前端。
他們互相摟着脖子。偷喝了霍克斯先生的酒後的幾人說著胡話,吹着些不可能實現的拯救世界的牛皮。
“本大爺呀,總有一天會把這個傻缺東西(指異獸)給統統嚇跑!嚇出!嚇出……什麼來着?”光頭男孩顯得醉,酒味順着口中飄便全身,“哦哦!對了!嚇出地球!!”
“哈哈哈哈哈,我也!”旁邊喝醉的幾人附和道。
那天透特沒來,他們幾人便趁着沒人盯着的機會偷喝的伶仃大醉。
僑肯尼想試着融入他們。
可卻在伸手的那一刻從他們的身體裏穿了過去,摔倒了。
望着昔日夥伴朝着黑暗越走越遠,他卻發覺自己的腿無法動彈了。
由身後去了他身前,漸行漸遠。
直到徹底消失。
那一刻,僑肯尼在黑暗裏的光有一次熄滅了。
突然,黑色的帶着血的字符瘋一般朝他襲擊過來。
那些帶着血的字無一不寫着“恨”“罪惡”“死亡”“嫉妒”以及對僑肯尼的謾罵和詛咒。
那些帶血的字越來越多,將他壓的起不來身,而他周圍的環境則是遍地的血肉屍骨和異獸的皮膚殘渣。
他漸漸明白了,這是那些被害的死者的惡念。
“死啊!”
巨大的聲響將僑肯尼嚇的“轟”一聲便從床上立了起來。
當他再一次看向窗外的時候,他發覺天空已經泛着白光了。
是夢啊……可卻顯得那麼的真實。以至於那種絕望感還殘留在他身上。
不,說夢也不完全是夢。那其中的離去大部分已成為了必然。
不詳的預感逐漸湧上僑肯尼的心頭。
為什麼湯姆他們會出現在這裏!?
僑肯尼只能儘力將他解釋於“巧合”。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心裏一顫,儘管他並不相信什麼神佛論。
陽光越發刺眼了。
僑肯尼將窗帘刷的合攏了。
他起身去了房間的衛生間,引入眼帘的便是張落地鏡子。
臟髒的一個男孩出現在裏面。
不知道是污漬還是精神上的疲勞,僑肯尼發覺自己整個人顯得昏黃暗淡。
即便是洗了臉和澡后也如此。
“你的早餐。”門被打開后,僑看見一個M.R的小隊員推着一個裝着一疊疊綠色粘液的小推車進了他的房間。
“還有這個——”她停頓了下后,又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個小麵包,“這是瑪麗蓮隊長要我給你的。”
從她的語調可以看出,這個女生應該是瑪麗蓮直屬隊伍的成員。
叫的親切,聽從指揮,看起來也深受瑪麗蓮的信任——讓她人來送小吃,真是不怕被發現啊。僑肯尼不禁感嘆。
“謝謝。”他接過了所謂的早飯。
等那小隊員走了以後,他才吃起來這些東西。
“嘔——”僑肯尼剛剛吃上一口就吐了出來。
“這裏人都是什麼金剛味蕾啊?”
僑肯尼往着奇怪的方面懷疑去了。
而當他打開麵包正準備吃的時候,卻發現麵包被動了手腳。
怎麼,要毒害我?僑肯尼第一個想到了毒害。
而經過他仔細的觀察才發現麵包所被動了手腳的地方,扭曲的組合起來便是“暗道”的英語單詞。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意識是除了我所看見的這條路以外還有別的路嗎?通往什麼地方的路?
僑肯尼有些疑惑。
“不能只依靠眼睛。”
父親曾經與他練習弓箭時曾這樣跟他說過。
“你得用五官去感受。要知道,只有你過於執着於‘能看到的’,那麼你永遠只能看到你‘能看到的’。”
“當所有的感官都能發揮最大作用的時候,眼睛反而不重要了。”緊接着,閉着眼睛的父親便射中了一隻飛鳥。
“懂了么僑?男人不能只顧着眼前。”
突然閃過的畫面,頓時使僑肯尼瞪大了眼睛。
不能看到的“暗道”,也就是不用靠眼睛去尋找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