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刃有雷
“你要聽余的。”長白依舊沒睜開眼睛。
少年馬上想起長白上次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將自己送入了黑騎兵的重圍,微作停頓。
“你明明認得鬍子將軍卻偏要試余,怪不得余。”長白突然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哈哈哈,你怎麼看出來的。”少年笑了起來,只是笑容有些尷尬,他馬上話鋒一轉:“你要我幹什麼?”
“送死啊。”
山谷的軍勢已經變得間不容髮,漆金狼騎的首領納扎伽夷猛然瞪大眼睛,用力鞭打坐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馬當先衝出營帳,他高高揚起長馬刀,亮起嗓子以匈奴語大吼起來:“草原的勇士,隨我捕獵去!”
“吼!”漆金狼騎跟着怒吼起來,士氣一剎提升到最高,漆金狼騎的騎兵如暴起的狼群,急速跟在納扎伽夷身後往離虎軍撕咬過去,他們慣用的長馬刀一直都是北朔蒼原上最好的利齒和尖爪。
“這蠻子當老子來吃奶啊,你奶奶的,離虎全軍聽令,改破雷陣!”鬍子將軍看到納扎伽夷率先衝出來,雖是破口大罵,但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就因為有這樣的猛將,他才戒不掉打仗啊。
只聽得離虎軍後端的戰鼓兵高舉擂鼓棒,一鼓聲響,十鼓齊動,只是重重的一聲鼓震,離虎全軍便如注入萬鈞之力,彷彿要將憋着的一口勁傾瀉出來,離虎全軍三千戰士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齊聲大喝:“破!”離虎軍的雷要落下來了。
鬍子將軍策馬排眾而出,揮舞足有半人高的戰錘,興奮地喊道:“來的正好,小的們干他奶奶的!”帶頭迎上來勢洶洶的漆金狼騎,哈哈大笑中一錘砸向納扎伽夷,頓時與長馬刀相碰,迸濺出激烈的火星,“蠻子,咱們打個痛快!”
納扎伽夷抽出長馬刀,露出沉穩的笑容,以刀指鬍子大漢說道:“你,死。”這是他僅有會說的中原話。
而漆金狼騎與離虎軍的鬥爭同樣激烈,離虎軍從散佈多處的陣容化作多柄鋒利尖槍,從各處刺入敵軍,手中的鐵槍揮舞有方,不斷刺穿敵軍的血肉,硬生生在漆金狼騎密集的軍勢中撕開幾道口子,這便是離虎軍慣用的火雷陣法,虎爪散落,群起撲殺。
但相對於離虎軍以戰略和武力結合的打法,漆金狼騎的打法卻顯得更慘烈,不管是馬刀橫劈,還是當頭一砍,匈奴戰士腦子裏只顧着撕咬敵人,這全然不顧防守的打法,順利拖住了離虎軍多處齊動的攻勢,甚至隱有反撲的趨勢。
這戰場,一旦點了火,就停不下來了,所有人都陷入瘋狂的嘶吼中,你不死,我不休。
而匈奴營地內部,卻是出奇的安靜。營地分前中后三大營區,中營更有左右兩營護衛,是典型的中營方正佈置,顯然中營便是單于坐鎮的大本營。
此時營地內駐紮的軍隊並不多,除了漆金狼騎便只有直屬單于的烈雲麾,其餘的部隊均是分散各處以盯防離虎軍和祁連軍。漆金狼騎主要駐紮在營地外圍,營地內便則由烈雲麾全權把守,烈雲麾的首領沒有名字,便被單于賜了烈麾作名,性格剛烈,與納扎伽夷相反,喜以怪力硬碰硬。
往常的烈麾最愛在入夜後,守在篝火旁喝上兩大壺,他不挑酒,只要夠烈都是好酒,也只有在喝酒的時候,烈麾才能安靜下來。但在這個吵鬧的夜晚,烈麾只喝了一壺,今晚不是喝酒的好日子。
左營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