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醒
“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家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正背着一個碩大的書篋，行走于山水之間。
哼吟着，細履踏過泥濘，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忽然，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蟲從一旁的叢林中鑽出，閃電般撲向那柔弱書生。
而反觀那書生，似乎尚未察覺到危險一般，自顧自地向前走着，嘴中念念有詞：“我待明月出，用蘭花……”
一道戛然而止的嘶吼傳出。
這嘶吼就好像喊到一半，便被人掐住脖頸無法言語一般，說不出的怪異。
半空中，那隻大蟲不知為何已是被切成了兩半。肚上的切口平整光滑，看不出一絲瑕疵。
它前半個身子就在空中拉扯出了一團赤紅的內臟，僅剩半個身子墜在書生腳旁。
一陣腥臭味傳出，老虎周遭被染紅了一片。
尚未冷去的血盆大口中，獠牙間聯結的唾液絲正緩緩凝聚成幾滴液珠。
那書生臉上卻是絲毫不顯波瀾，坐在一個大石上休息了起來。
“殿試……殿試。我湯聞簫定要奪魁！”
……
京城的權貴不少，這四大京都家族之一冷家便有一個紈絝子弟冷鴻鵬。
自從他與另一大家族——李府的千金李玉嫻一見鍾情之後，他也不再成天成夜地逛着窯子了，也不同那幫“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了。
只是一心一意地同李小姐秘密而快樂的私會去了。
不過，之所以是私會，是因為雙方家長是不會同意二人在一起的。
這樣的生活，遲早會被現實撕扯得粉碎。
……
“東廠辦事，閑人避讓！”幾個身着烏絲軟甲的男人朝四周呵斥道。
周圍本打算湊熱鬧的行人們紛紛四下躲避，唯恐不及。
這幾人站姿分散，卻有規律地護着一位身着紅袍的陰柔男子。這男子腰間別著的鎏金玉令，彰顯着東廠的權威。
此人便是東廠特務頭目，夏公公。據說除了當今的朱珉煒皇上，無人知其真實姓名。
夏公公眼神平靜地掃過面前這幢朱紅酒樓，“人就在這裏，進去抓人。”
“是！”聞言，幾名烏甲手下用手按住腰間佩劍，直往酒樓內闖去。
這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地上，攔在了幾人面前。
“大膽！什麼人！敢阻攔東廠辦事！”幾人朝來者怒斥道，卻發現其人身穿黑色錦衣，頭戴細紗烏帽，那雙分別有着棕色和藍色的異色瞳孔帶着分明的嘲笑意味。
“錦衣衛！”幾人迅速對來者做出了一個判斷，隨後便擺出了一副迎戰姿態。
“我平生素喜阻你東廠辦事。你……又能奈我何？”來人嘴角噙着戲謔的笑，眸光隨意掃過幾人，最終定在了紅袍夏公公身上。
夏公公看見來者，臉上也不見什麼表情：“北辰，你三番五次擾事。今天就算有皇上保你，我也要抓你回去一審！”
聞言，北辰也收起了笑容。
“事情我要插一手，至於我你們能不能抓着……”北辰拍了拍手，酒樓內霎時衝出十來位與其相似裝扮的人，其中一人手提一位身穿睡袍的男子。
那男子面色驚恐，尤其是在看到夏公公時，直接喊出了聲：“別！不要！我什麼都——”
“嘣”地一聲，那人直接是爆成了一團血霧。
見狀，眾人莫不幾分驚駭湧上心頭。有幾分實力的人，
皆能察覺出是夏公公催動了暗勁。
“夏公公當眾殺人，立即抓捕！”北辰一臉淡漠，不為所動，彷彿早有預料。
周圍的房屋瓦頂上人影攢動，不知從何處竄出數十道同樣身着黑衣錦衣的身影，皆是眼神冷漠地俯視着夏公幾人，身後玄色披風獵獵作響。
無聲間，天羅地網形成，幾十位錦衣衛鎮撫使級別的人皆是準備好出手制敵了。
一位錦衣衛鎮撫使有幾斤幾兩，沒幾個人比東廠更了解。
見如此陣仗，那幾個東廠嘍啰都是急忙退回到夏公公身邊，看似在保護這個太監，實際上是想接受夏公公的庇護。
夏公公看了看四周，皺了皺眉，臉色不是很好看，“原來你們早就設好了局，就等我上鉤了。難怪……這附近不少人都是你們假扮的吧？”
“沒把的，少廢話，受死！”北辰沒跟他多嘴，猛地一躍，手中匕刺於手心旋轉幾圈，在空中擲向了夏公公。
緊接着左腳猛踩在半空，一陣類似於音爆的聲音傳出。他便又迅速換開了一個身位，穩穩落地。
在上方几十道躍至半空的身影的披風遮蔽之下，緩緩地抽出了衣內暗藏的短劍……
……
在這世上，總會有寶物被人久久藏匿。但寶物終有一日，會向世人顯露出它的威能。
……
“楊麒吾兒，久不見若影，何故竟默默在此？家族復興之夜，繫於你一人。切莫辜負眾人所望，早日成為水龍吟之流！”
一個身着華麗錦衣的長鬍男人，看着面前俯於府中小泉旁的英俊男子，語重心長。
“哎呀！爹！您煩不煩啊！家族傾倒了這麼多資源，加上我苦練十六載。今二十有餘，才到’風暴侍者’。”
“我……我感覺自己到了瓶頸了，升不上去了。”那男子不耐煩，隨手驅散了於指尖躍動的水流。
對於自家兒子的大不孝言論，那男人沒有去理會。
他很清楚自己兒子是怎樣一副德行——但他兒子同樣也是他們沒落的楊家出的最有天賦之人。
四歲開始接觸“水冠”一道，同年成為“戲水者”，次年成為“潛水人”。
八歲那年成為“水鬼”，十二歲突破為“屏息者”。
又過了五年，也就是十七歲那一年，楊麒成為了強大的“風暴侍者”！這是被人們稱為“高階靈者”的存在，算上族中幾位長老，他們家族也不超過兩手之數——而他今年才二十歲！
楊麒父親呵呵一笑，道：“孩子，我們當年的先祖可是……”
“是’水冠’對吧？您都講過多少遍了！先祖是’神靈’級的人物，可我不是那塊料……十六年不間斷的苦修……孩兒如今只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
靠！痛死老子了！
一道人影於一片幽寂之中驚坐而起。
王景修此時腦海里一片混亂——他上一秒的記憶還停留在被那殺千刀的傢伙追殺之中，下一秒便與眼前這一片幽寂的景象無縫銜接。
“這是陰曹地府？看着也不像啊！牛頭馬面呢？黑白無常呢？孟婆呢？閻王爺呢？”王景修看着周遭的景象，不由得發問出聲。
這是一個散發著幽幽綠光的洞穴內部。
而王景修從小就怕黑、怕鬼、怕所有的牛鬼蛇神。
正當王景修警惕且有幾分懼怕地掃視着四周，耳畔冷不丁響起一聲：
“你醒了。”
一驚一乍之下，王景修猛然扭頭看向聲源——那個男人！
前者駭然，條件反射一般朝着另一旁連蹦帶跳、踉踉蹌蹌地退開幾步，直至後背靠到濕潤的石壁之後，才找到几絲莫名的安全感。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王景修望向自己的右小腿。
憑藉著石壁上散發出的淺淺綠光，他勉強發現那裏的碩大傷口已大體復原，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好了？……這也能恢復？
王景修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右小腿。
但他很快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景修知道，眼前這人絕非等閑之輩，而且極有可能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古武者！
不過，先前的經歷，讓他難以對眼前之人提起半點親近。
見王景修一臉的戒備驚懼，那男子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現在正被人追殺，不得已藏匿於此。先前，我以為你是我仇家的人，便打算解決你。”
“不過現在我弄清楚了……所以，我又救了你。你也不必再擔心什麼，畢竟我想殺你，不過是抬手間的事情——不，連抬手都不用。”
那人如此說道，掩蓋了一半的事實。
對於這話，王景修還是有點願意相信的，畢竟對方想殺他，那他早就不可能還有這一段面對面對話的場景出現了。
王景修逐漸放鬆，試探着問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對方回答得毫不猶豫。
“為什麼？不是沒有問題了嗎？”
“我不能確保你是否會透露出我在這裏面的消息。”
王景修略感不安，“那你要我做什麼我才能離開這裏？”
“很簡單，簽訂’生命契約’。”
“嗯？”王景修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某些很玄的東西，不禁問道：“’生命契約’？那是什麼？”
那名男子笑了笑，“就是像誓言一樣的東西，你簽訂了之後，如若違背，便將遭受靈性本源反噬。輕則神志不清，重則當場殞命。”
王景修聽着，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表現出點震驚。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孤陋寡聞之人，別的不說，這種東西……在那些爛大街的文里比比皆是——雖然只是故事。
“好吧！那你告訴我，這簽約的內容是什麼。我總不能簽了一個連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簽約吧，不然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王景修下定決心。
“好，契約內容就是你不能向別人告知我的存在。”
“那這簡單啊——快點弄完，我要回去了。”王景修催促道，想要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好，你準備好。”男人說完，將右手食指、中指並在一起，另外三指蜷曲，作出御劍之勢。
“報上你的名字。”
“我？王景修。”
“我，吳信，在此以靈性本源作誓——王景修將為我保住我在此地修養的秘密，而我將不會阻礙他的生活，放他離去。”
聽着吳信的言語，王景修只覺得身心被某種不可名狀之物一絲絲、一點點地纏繞住了。有一點癢，不太明顯。
不一會兒，這種感覺便沒有絲毫預兆地停止了。
感受到明顯變化的王景修，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問道：
“成功了？”
只見對方的眉頭緩緩皺起有點疑惑地說道：
“不，失敗了……不應該的啊，我這不就是針對未來行為的嗎？而且也沒有違背雙方認知常理和平等的東西存在。”
隨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對着王景修詢問道：
“你不是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