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順應?
……
人之所以為人,之所以複雜。
正是因為擁有異常豐富的情感,並會在情感的驅使下處事。
而神之所以為神,之所以負責管理人間。
則是因為神並沒有那麼複雜多樣的情感,他們往往是保持最純粹的狀態。
而且就算擁有了情感,他們也不會被之驅使。
至於亦辰,則是處在兩者之間。
誕生之初,他被賦予了喜、怒、哀、樂這些基礎情感。
經過九十九年的時光。
他又漸漸獲取了好奇感、憤怒感、滿足感、新鮮感等等複雜的情感。
甚至就連友情這種雙向情感,亦辰現在也已經擁有。
而情感,也對他的處事方式起到了影響。
就像先前處理垃圾的時候,他就因為心裏的惡趣味,對犯人進行了些許折磨。
但也正因受到了影響,亦辰不想再擁有什麼新的情感了。
有些小惡趣味他自己倒也覺得有趣,但他不想和上神一樣,成為一名婆婆媽媽與人共情的神。
無顧無慮,殺伐果斷,不好嗎?
只是,情感的吸收和獲取,他自己不能控制。
而且亦辰心裏也清楚,當他會在心裏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就已經註定,做不成一個殺伐果斷的神了。
總之,很煩。
「我沒有火點蠟燭。」
就在亦辰看着蛋糕有些失神的時候,趙美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他的精神拉了回來。
「許願就算了,我討厭許願。」
「哦。」
聽到亦辰說的,趙美延抿了抿嘴,把舉着的蛋糕放到了書桌上。
其實想想也是,一個幫人完成願望的神,怎麼會喜歡許願呢。
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趙美延把蛋糕上插好的蠟燭,一根根取了下來。
房間內,無言。
「神大人,以前有我這種願望嗎?」
安靜了片刻,趙美延一邊把取下的蠟燭裝回紙包里,一邊開口打破了僵局。
「你是第二個。」
點了點頭,亦辰淡然回了一句。
得到神的守護,確實算是一個挺稀有的願望。
但在趙美延之前,亦辰還碰到過一個更為稀有,簡直離譜到沒邊的心愿。
而且,他也給實現了。
「那……」
【叮鈴鈴~叮鈴鈴~】
趙美延剛想再順着問下去,亦辰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小時的充能時間已經過去。
伸手把鬧鈴關掉,手機放回口袋裏,亦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受剛才那一陣心悸的影響,他現在的心情並不暢快,只想趕快回家。
而隨着亦辰起身,趙美延倒是匆忙了起來,急匆匆地開始把蛋糕往盒子裏裝。
讀心術失效了,但眼睛沒瞎,腦子也沒壞。
看到趙美延的動作,亦辰當然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便雙手插兜站在了原地。
「這個您帶回去吧。」
沒過多久,趙美延把蛋糕裝回盒子裏,上面的絲帶也系成原先的模樣。
然後,雙手托着紙盒,遞到了亦辰的面前。
「好。」
微微點了下頭,亦辰接過蛋糕放進用來偽裝成學長的書包里,和趙美延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
來是光明正大從門走進來的,離開當然不能憑空消失。
不然,趙美延父母那裏沒有辦法解釋。
「叔叔阿姨,今天打擾了,我先走了。」
走到客廳,亦辰向趙美延父母告辭。
身姿謙遜,語氣禮貌,表情自然。
別說,這三好學生乖乖仔的樣子,他裝的還真是有模有樣。
「留下吃晚飯吧。」
看到兩個孩子從房間出來,美延父母一同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不了不了,家裏人還在等我,下次再來拜訪二老。」
站在玄關換好鞋子,亦辰對着美延父母微鞠一躬。
剛才美延偶媽說話的時候,亦辰的讀心能力又恢復了。
他聽到了美延偶媽心裏的聲音。
因為初印象還不錯,加上這是第一次有男同學到家裏做客。
所以這句話並不是客套,而是美延偶媽發自內心的邀請。
當然,亦辰這一躬也不是演戲,是實實在在的表達謝意。
「美延,你送……」
「阿爸偶媽,我送一下學長。」
沒等父母的囑咐說完,趙美延就打開家門,和亦辰一起走了出去。
【哐~】
隨着家門關閉,美延父母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對方,又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現在,二老心裏有着同樣的疑惑。
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這兩個孩子發生了什麼?
亦辰的狀態沒有任何變化,來的時候禮貌得體,走的時候也是禮貌得體。
但自家閨女的狀態,可是肉眼可見的發生了變化。
剛回家的時候,這丫頭明顯有些驚恐和不安。
而現在,這丫頭有種要藏但是藏不住的喜悅和期待。
這是暗戀學長,主動表白同意了?
學生時期的雙向暗戀?
美延偶媽腦補出了一部青春校園劇。
這邊美延偶媽進行着腦力風暴,那邊趙美延和亦辰已經走到公寓門口。..
「您明天忙嗎?」
「你有時間的時候,用手鏈通知我就好。」
簡單的一問一答,亦辰就那麼消失在了夜幕中。
「好高冷。」
看着亦辰消失前站定的位置,趙美延小聲嘀咕了一聲。
不過,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心裏卻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
別說亦辰了,就連她自己現在不也是十分拘束嘛。
守護……
每天都要見面。
應該會慢慢熟悉起來吧。
這麼想着,趙美延轉身回到了公寓。
時間一晃,半夜差五分零點。
諾大的別墅中,亦辰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夜空。
手邊的桌子上擺着滿滿一桌大綠棒子,正中央放着趙美延給他買的蛋糕。
蛋糕一口沒動,酒倒是喝了十幾瓶。
晃了晃手裏的酒瓶,亦辰從桌子上拿起一瓶新的。
用牙咬開,一飲而盡。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喝酒風格。
如果是溫一壺老酒,他會細品慢酌。
但如果是這樣的啤酒,他永遠都是一瓶瓶的直接吹。
等到什麼時候不喝了,就說明他喝好了。
沒錯,是喝好了。
從誕生至今九十九年,亦辰從來都沒有喝醉過。
喝酒對他來說更多是一種消遣,或是想事時的輔助。
就像現在,亦辰就在思考關於趙美延的事。
守護,像枷鎖一樣的手鏈,無故消失的讀心能力,莫名出現的新情感。
不管怎麼想,他都覺得這像是一個早就埋好的坑。
但為了什麼呢?
雖然上神經過多次轉生后,越來越靠近人的思維。
但畢竟神還是神,這位不是會無故做出奇怪事的神。
那麼如果真的是有因而生,順應?
想到這,亦辰扭頭看了看桌子中央的生日蛋糕,用蛋糕刀切下一塊放進了嘴裏。
很普通,跟買它的人一樣普通。
放下手裏的蛋糕刀,亦辰又開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