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位師兄
大門敞開,陽光照在飯桌上,桌子中央上擺着兩個大陶盆,一個盆里裝着稀粥,另一盆全是肉塊,旁邊還有一個小碗,裏面放着好些鳥蛋。
王氏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沒有食慾,她看着王離抱回來的小黑貓在自己腳邊蹭來蹭去,一邊蹭一邊還喵喵的叫喚,便放下筷子,柔聲道:離哥兒,這貓吃東西真快,你看它是不是沒吃飽?
娘,小貓不能喂太飽,叫喚可能是因為剛才你把幾顆鳥蛋掰碎給它吃了,現在是跟你撒嬌親近呢。
王離張口吞下一口兔肉,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飯桌邊角落,那裏擺着一個巴掌大的陶碗,之前母親在碗裏給黑貓盛了半碗溫粥,現在已經空的見底了。
開飯時母親怕小傢伙發育不良,在兔肉燉熟的時候還想給它切點肉末,後面王離說小貓暫時不宜吃肉,就把他褡褳里剩下幾顆鳥蛋煮熟掰碎和在了粥里。
這小傢伙竟然這麼快吃光了,胃口真不錯。
當然也可能是被自己殺死的那人今天沒有餵過的原因。
一想到這裏,王離發現,短短四天,自己竟然已經殺了三個倒霉鬼了,還都是主動招惹自己的。
僅僅就是鄉村小鎮的,竟然如此人心險惡,世道真是不太平。
待會還得去見一見那對錶兄弟,也不知道他們找自己是什麼事。
難道先前拜託他們打聽父親的事有眉目了?
可是似乎也不是,要是有父親的消息了,他們找過來也會順便告知母親才對。
心中琢磨着,王離手上動作不停,飛快地夾起一塊塊兔肉往嘴裏塞,做飯的時候,母親先去爺爺那邊想問問他老人家喜歡什麼口味,結果發現爺爺不在家,找了鄰居一問才得知爺爺被二叔接走了。
母親當時便有些難過,這也是她沒心思吃飯的原因。
一上午她都在家裏後院拾掇木柴,二叔接爺爺走都沒跟她打個招呼,更難過的是爺爺竟然也沒有通知她一聲。
爺爺並不是只有王離父親一個兒子,二叔是爺爺的小兒子,但比王離父親更早成家,在一個跟武原村相隔不遠的村子裏,做了某個大戶的上門女婿。
王離只在五歲父親跟爺爺分家那年見過這位二叔一次,母親曾經託人給這位二叔捎信,求助幫忙打探父親的消息,但沒有迴音。
二叔和爺爺為什麼不告而別,王離不用猜都知道。
自從父親把爺爺的老本騙走沒了音訊,老爺子就沒給過自己和母親好臉色,光砸門都砸了七年,母親再怎麼努力做孝順媳婦,在老爺子眼裏也比不過親兒子。
前天晚上母親才把五兩銀子交到爺爺手裏,中間僅僅隔了一天人就被接走了,肯定是老爺子自己去了信叫人來的。
至於二叔,上門女婿的身份說白了也就那麼回事,這種事王離前身看的多了,過幾天母親想通了也能明白。
但願老爺子和二叔以後可以父慈子孝。
嗯?
王離夾着一條兔腿的筷子懸在盆上,發現那隻小貓竟然沿着自己褲腿爬到了自己坐的長凳上,站穩之後努力立支起身子,一隻爪子搖搖晃晃的沖王離拿筷子的胳膊一撓一撓的,小鼻子還不停的嗅着。
喵~喵~
王氏展顏一笑:呵呵,離哥兒就給它吃一塊試試吧,我看它牙長全了,吃熟肉應該沒問題的。
王離輕輕點頭,語氣卻是一轉,道:不過這肉鹽分對它來說太多了,把它送我的獵戶說了,貓不能吃含鹽重的肉食。
說完,他一隻手拎起小貓,另一隻手抓起小勺打了半勺稀粥起身。
晚上要是有魚落網就給它弄兩條吧。
王離說著把稀粥盛到了小傢伙的食盆里,后又返身抓了三個鳥蛋,去殼后捏碎丟了進去。
喵嗚~
小傢伙盯着王離叫了一聲,好一會兒才把腦袋埋進自己的食盆里。
王離撇了撇嘴,這小東西看起來似乎是真想吃葷的。
午飯過後,母親沒有讓王離幫着收拾廚房,於是他在屋外活動了一會就回到卧室運功靜修起來。
體內那絲氣勁還是在循脈流轉一周后就無法催動,王離也不氣餒,凝神閉目,繼續按照圖譜所注行功修鍊,時間在不覺之中流逝......
兩個時辰過後,母親王氏在屋外喊了一聲,說去鄰居家串門了。
王離應了一聲,隨即便再次心神全都沉浸在了修鍊之中,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他皺着眉頭睜開了眼睛。
王離本想就這樣靜修到下午草堂散學,但剛才他莫名生出了一股煩躁之感,強行入定,立馬就感覺到心神疲憊。
如此看來,三個時辰就是我目前每天行功的極限了,時間雖然不長,但體內那絲氣勁終歸是隱隱壯大了一分。
話說張叔到底是怎麼修行的,那麼快就能入門,難道這就是萬中無一的奇才?
王離暗自疑惑着下了床,剛開門就看到那隻黑貓蹲在自己卧房門口的凳子上,仔細聽竟然還有呼嚕聲。
看了一眼自己給它做的貓窩,王離沒有理它,抓起牆上的褡褳,開門邁出,在門口背上自己的竹婁就關了門。
廚房裏有幾個風口可以讓這隻貓跑出去,如果等他回來這小東西還在,那它就是家裏的一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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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內,一個涼亭里,秦宏跟吳玉二人各自閉目坐在一方席墊上,二人身前立有一台,台上一隻銀色香爐正散發著裊裊煙氣。
過了一會兒,吳玉眼皮一跳,面露頹然之色,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秦宏,他一咬牙再次閉上了眼睛。
但僅僅過了兩個呼吸,他就再次睜開了雙目,額頭隱隱滲出汗水。
表哥,我堅持不住了。
吳玉神情有些沮喪的嚷了一句,伸手從腰間取下了一個小巧的青皮葫蘆,擰開塞子就往嘴裏灌,看樣子是在喝水。
等吳玉放下葫蘆之後,呼出一口氣,甩了甩腦袋,仰頭倒下,只感覺渾身舒坦不已。
坐在一邊的秦宏依然閉目默不作聲,吳玉的反應他似乎全然不知,
半個時辰過後秦宏才緩緩睜眼,臉上露出一絲疲憊。
吳叔說我資質上乘,可幾個時辰下來我只在小清虛歌訣上略有所悟,鍛體卻是難入門徑。
秦宏慢慢說完,語氣很是遺憾,看了一眼癱倒在旁邊的吳玉,他不由搖頭,嘆道:表弟,吳叔說過你的資質還在我之上,怎麼如此不用功?
吳玉雙手連連揮動,有氣無力地,道:表哥,不是我不用功,是我真的定不下心堅持了。
秦宏目光一轉,看了一眼台上的香爐,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正色道:我們特意點了定神香輔助修行才能堅持到現在,若是沒有這定神香,我們頂多能入靜兩個時辰。
須知修行之路,一步慢,步步慢!自己早上怎麼在吳叔面前說的,現在竟然這麼沉不住心思!
吳玉聽見語氣不對,立刻坐了起來,低頭說道:我知道錯了。.
說完之後,他眼珠子轉了轉,朝周圍看了看,小聲問道:表哥,你說王離的修行順利嗎?
林師叔現在應該還在鎮上,你說話不用這麼小心。
秦宏說完一句,面色一肅,又道:而且別人的修行是別人的事,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怎麼專註自己的修行。
話音剛落,他卻目露思索之色,離哥兒也就比我們早兩天得了入門心法,他全靠自己,沒有人供應修鍊資源,早上我們找他的時候,聽說他在跟獵戶求教,應該還在為自己的修鍊資源尋找門路。
別的不說,就光說參悟小清虛歌訣,同等的資質下,沒有定神香輔助,他頂多只能入靜一個時辰就無法繼續了。
吳玉鬆了一口氣,抓起葫蘆又灌了幾口水,說道:那還好,我們休息一會兒再繼續修鍊!
秦宏微微點頭,正要說話,突然看向亭外。
一個護衛幾步靠近上前,說道:公子,王離來了。
吳玉嘴巴一咧,笑道:剛說到他,人就來了!
草堂外。
王離一如往常那樣在門口邊靠牆靜立,竹婁也放在門口的老位置,過了一會兒,他耳朵一動,隱隱聽見有細微的腳步聲朝門口走來,凝神分辨,聽出來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應該是那對錶兄弟了。
今天修行小有所得之下,王離發現自己的耳力似乎變得靈敏了一些。
等人走近,王離面露微笑,自己果然沒聽錯。
離哥兒!
秦宏開門便笑着打了個招呼,吳玉隨後亦是朝他笑着點頭。
聽說兩位公子早上找我?
王離笑了笑,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有事,而且是喜事。
秦宏臉上的笑容又盛了一分,言道:先不說事,我很好奇,離哥兒也跟我們兄弟一般年紀,為何總是以公子對我二人稱呼,相識半年多竟然還是如此生分?
王離雙手一攤,指了指雙方,回道:尊卑有別,兩位是州縣縣尊大人家的公子,我不過是個農戶小子。
自是應該對二位禮敬有加。
秦宏和吳玉相視一眼,說道:怪我多此一問了,我還以為離哥兒是瞧不上我們兄弟,不過以後我們可以師兄弟相稱了。
王離神情微動:原來如此,恭喜兩位得了機緣。
秦宏點頭,表情徹底放鬆,開口道:離哥兒還沒開始修行吧,宗門心法乃是性命雙修,築基鍛體需要精糧血肉,你家裏情況我們都清楚,大家都是好友,以後又是同門,理當守望相助才是。
入門之後的事我們兩位師兄不敢說什麼大話,但現階段的修行資源倒是可以給師弟提供幫助。
王離心中好笑,怎麼說著說著這二位就成自己師兄了。
他又是如何篤定自己還沒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