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何機緣
鎮子西面的圍場應該起風了，寶兒妹妹，我們去放紙鳶吧，那個最大最漂亮的我特意給你搶了出來。
零食街道邊的糖畫攤旁，吳玉圍着一個坐在攤位旁邊橫凳上正在挑選糖畫的小姑娘身後打轉，滿臉的討好之色。
左右還站着四個勁裝打扮的威武大漢，一眼看去讓人望而生畏，他們神情非常警惕的在打量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讓許多想給自己孩子買糖畫的家長根本不敢靠近糖畫攤子。
賣糖畫的小販倒是毫不在意，反而一臉喜色，雙手飛快的做出許多漂亮的糖畫放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叫誰妹妹呢？吳玉！你可不要沒大沒小，我比你要大一個月，你應該叫我姐姐！
小姑娘相貌清麗，皮膚晶潤如玉，神態透露着聰穎靈秀。
她嬌聲罵了一句，雙手各自抓住了一支糖畫，烏溜溜的眼睛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為難先吃那一支才好。
是是是~好姐姐，你慢點吃。
吳玉連連點頭，臉上閃過肉疼之色，靠近小姑娘說道：攤子我已經給你包下來了，等你吃好了我們再去放紙鳶，表哥他.....
你小子口水都噴到我的糖畫上了！
小姑娘打斷了吳玉要說的話，歪着腦袋用手肘推了推吳玉，讓他站遠點。
我......
吳玉面色一紅，退到一邊，用手使勁抓了抓腦袋站到了一個大漢身邊，神情說不出的鬱悶。
半個時辰過後，秦宏帶着一個護衛還有三個差役走進了吳玉的視野里。
吳玉輕咦一聲，立刻迎了上去。
表哥，出什麼事了？
吳玉瞄了眼差役腰間的佩刀，走到秦宏跟前小聲問道，你不是在圍場那邊等我們么？
紙鳶是放不成了。
秦宏神色古怪的回道，鎮上的衙門說南街一個時辰前剛剛出了兇案，死了兩個混混，執意派了三個好手來保護我們。
圍場那邊的人一看差役來了，全跑光了。
混混打架死人的事我在姑父那裏聽多了，再說我們需要這些人保護？
吳玉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吃糖畫的小姑娘，懊惱地說道：可惡！這下我給寶兒妹妹準備的驚喜完全派不上場了。
那芝麻官竟然小題大做派人過來壞我們兄弟的興緻，拍馬屁都不會！雖然我們還沒鍛體，但光憑姑父新給我們的寶貝......
咳咳！
秦宏狠狠瞪了自己的表弟一眼，語氣一轉，搖頭道：還真不是那麼回事，因為縣官的大人態度很堅決，我反正無聊，於是就和阿大去看了一眼屍體和現場，這場命案確實有些奇怪。
你們又有寶貝了？
吃糖畫的小姑娘突然走了過來插話問道，手上拿着一塊綉帕輕輕的擦了擦嘴角，看向秦宏，又問道：那場命案怎麼奇怪了？
吳玉神情一振：寶兒~妹...呃，姐姐，你吃好了？
嗯，你可以去結賬了。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看向秦宏繼續問道：宏哥，你剛才說奇怪，到底怎麼奇怪了？
寶兒對這事兒感興趣？
秦宏思索了一會兒，微笑說道：那兩個小混混是死於真正的強人之手，現場找不到兇手的任何痕迹，而且兩個混混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被飛針暗器突襲后殺死。
很少有強人會用這般手段去殺兩個不入流的混混。
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護衛，說道：所以阿大的結論是，這是一場殺人滅口案，那兩個小混混應該是在鎮上惹了不該惹的人。
哦，這位兇手挺沒品的。
小姑娘一雙秀眸在吳玉和秦宏之間來迴轉動，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吳弟，謝謝你請我吃糖畫，給我看看你新得到的寶貝，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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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之後，王氏和王離坐在了鎮外的來時的牛車上。
距離大家約定回家的時間還早，除了他們母子之外，就只有村裡趕牛的大叔遠遠的坐在小鎮的出入口跟其他人閑談，一起來的其他人都還在鎮裏沒出來。
牛車上，王氏輕輕地撫摸着懷裏的布匹，臉上卻有些發愁，時不時的瞄向旁邊兒子手上托着的栗黃色木盒。
剛才王離花了接近半吊錢，在鐵匠鋪做了一堆她看不懂的東西，王氏有些心痛。
離哥兒，那兩個黑哨子倒是做的不錯，吹起來聲音還挺好聽的，但那些鐵片，鐵塊還有扦子用來做什麼的？
王氏騰出一隻手，摸着懷裏的錢袋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有什麼用。
王離拍了拍懷裏的木盒，搖頭道：是秦公子叫我幫他代做的，明天他會給我跑路費的。
那就好。
王氏舒了一口氣，然後她皺了皺眉，眼中閃過猶豫之色，從懷裏摸出了一封信遞了出來，離哥兒，這是張大叔給你的信。
信？
王離接了信封，在錢莊他就看到這封信了，當著母親的面撕開信封，從裏面摸出了三張信紙。
展開第一張。
王家小子，你幫了張叔一把，我覺得你小子很順眼，所以大叔也給你一個天大的機緣。
你肯定知道我已經成了道士，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一把年紀要跑到外地去做道士，當時我前路無門，怕說出來讓你笑話。
現在我告訴你，我並不是去做道士，而是成了修行中人。
半年前，我帶着酒葫蘆去山上幫人料理幾隻獐子，回家的時候遇到一個道人，他向我討了口酒喝。
然後那道人就跟着我下山了，還在我家借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給了一卷道書，說我得到了緣分，卻差點機會。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卻當著我的面憑空飛出院子，化作一道赤虹消失在了天際，只留下一句，讓我看完道書就明白了。
你知道的，大叔我那時候不識字，拿着道書在家裏琢磨了好幾天，最後決定拉下臉去找草堂的吳先生讓他幫我看看道書寫了什麼。
結果吳先生說我不是他那一脈的人，不歸他管，他沒資格看那捲道書。
我又問他能不能教我識字，他還是說我不歸他管，自己沒資格教我。
後面我就去找那兩個秀才，這件事你也知道，那兩個酸秀才狗眼看人低，不光坐地起價，還都冷嘲熱諷說我一個屠夫也配讀書，氣的我打了那兩個王八蛋一頓。
沒想竟被你這小子找到機會，從我這裏買了幾塊豬肉送給兩個秀才補身子做了他們的伴讀。
更讓我沒想到，你小子後面竟然親自登門自賣自誇要教我讀書識字。
在後面的事你就知道了，我看了道書，明白了機緣所在，到縣城找到了自己的引路人，進入山門成了一名修士。
在山門裏銀錢無用，所以我把自己帶出來的錢全寄給你了，順便給你小子一個機緣，至於怎麼選擇，就看你自己了。
第一張信紙的內容到此為止。
王離陷入沉思。
修行中人？
化虹飛天？
他沒想到這世界竟然有這種存在。
在看見信開頭內容的時候他懷疑張屠夫是不是被人給忽悠了，可後面讀到關於吳先生的內容后，他相信了。
難怪那對錶兄弟願意跑到這窮鄉僻壤來讀書，這樣就能解釋的通了。
不過他們怎麼在這裏一留就是半年？
莫非他們還沒有達到入門修行的標準？可張叔一個年過四十的屠夫都能入門。
看來這和年齡應該沒什麼關係。
想到這裏，王離準備揭開第二張信紙，但就在這時候，王氏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離哥兒，你想做張叔信中說的什麼修士？
王氏目光緊張的盯着王離問道。
是的，母親。
王離笑着點頭，他識字之後，第一個教的學生其實是他的母親，王氏剛才也看完了信的內容。
他握住母親的手，看着母親的眼睛，認真地道：娘放心，我不是父親，不會留下您一個人的。
王氏神情一黯，鬆開手顫聲道：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沒關係的，你總歸是要長大的......
王離知道母親在想什麼，畢竟他也曾經為人父母。
陪母親又說了會兒話，等母親情緒安定之後，王離展開了第二張信紙。
入眼他就看到五個蠶豆大字：小清虛歌訣。
王離目光一凝，神情自然的看了看周圍，確定四下無人會靠近才接着往下看去。
無形無象，應物自然，西山懸謦，龍虎交匯，泉清河靜，翻江播海，盡性立命，知斯修畢.........
整篇歌訣足有百字。
呼~
王離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歌訣看完他便已然默記於心，小心翼翼的把歌訣收好，他翻開了第三張信紙。
這一張信紙上畫了三幅人體行功圖，每幅圖都有不同的行功路線，在往下有幾行註釋，以及最後還有一個詳細的地址和張叔留下的一句話。
嘿嘿！王家小子，如果你真的來了山門，那麼我就是你的引路人，到時候你就成了我的弟子，而我就是你的師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