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與子

第9章 父與子

張玉全看着張玉武,用力搖了搖頭。

張玉武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千萬不要讓爸知道我被開除的事。」

「嗯,放心吧哥。」張玉全點了點頭,旋即好奇地問,「哥,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啊?天天還是和在煤礦的時候一樣,準時上班下班。」

張玉武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低聲說道,「哥在當跑山客呢,賣的錢都在兜里揣着呢。」

「一個月下來,有五千塊錢嗎?」張玉全問。

張玉武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旋即輕輕拍了拍張玉全的肩膀,安撫道,「差多少,我來想辦法。反正到月底的時候,會上交和煤礦差不多的工資。」

「少的那一部分,你從哪兒補?」張玉全關切地問。

張玉武想了想,說道,「這你就別管了,哥有辦法。」

「又管明遠哥借?」張玉全想了想,猜測道。

張玉武一臉尷尬,輕輕咳嗽了兩下,轉身往出走,「走吧,我該給爸做飯了。」

「哥,不用了。」這時,張玉全突然說道。

張玉武驟然止步,轉頭看着張玉全,皺眉問道,「不用了?你做的?」

張玉全頓了頓,說道,「明燕姐。」

張玉武一愣,愕然道,「楊明燕?她啥時候來做的飯?」

「沒做飯,是送的。」張玉全說。

張玉武沒再說什麼,而是闊步走出了廂房,來到了正屋廚房,先開了鋁製的大鍋蓋。

大鐵鍋上的竹條蓋簾上,擺着兩個菜,一葷一素,還有半盆白米飯。

張玉全栽栽歪歪來到了張玉武身後,看着鍋里的飯菜,說道,「明燕姐真好,不僅送來了飯菜,還給我做了推拿呢。她說,常做推拿,我的病好得快。」

「還做推拿?」張玉武插着腰,一臉詫異,旋即瞪了眼張玉全,嗔道,「玉全啊,人家送來你就要啊?這兩個菜,起碼四五十塊。」

張玉全低着頭,怯生生地小聲說道,「當時我也說不要的,但是明燕姐說,這些都是飯店剩下的。所以,我就……」

「你呀,可真實在。」張玉武嘆了口氣,說道,「怎麼可能是剩下的,肯定是多炒出來的。」

張玉全看了看鍋里的飯菜,又看了看哥哥張玉武,心裏沒底地問,「哥,那這飯菜,咱們是吃,還是不吃?」

張玉武想了想,嘆了口氣,「吃吧。以後可不能讓她送了,這算啥事兒。」

隨後,張玉武、張勝利和張玉全三人坐在桌前吃飯。

張勝利一邊吃飯,一邊感慨,「明燕這丫頭是真好啊,要是能把她娶回家,那得是修來的八輩子福分。」

「爸,這都是人情啊。」張玉武悶頭吃飯,沒看張勝利。

張勝利一愣,將目光移向了張玉武,突然問道,「小武,我記得你在省城處了個女朋友,是吧?」

「問這個幹啥?」張玉武繼續悶頭吃飯,明顯吃飯的速度加快了,「拉倒了。」

「哦,黃了。」張勝利微微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問道,「小武,你覺得明燕這丫頭咋樣?」

「挺好的。爸,你啥意思?」張玉武隨口回應,已經猜出了張勝利接下來要問什麼。

張勝利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我覺得,你和明燕挺登對。」

張玉武驟然停下了筷子,側頭看了眼張勝利,說道,「爸,我這剛分手,還沒從陰影走出來呢。再說了,我和苗苗以後可能還複合呢。」

張勝利嘆了口氣,說道,「你和苗苗分手,這事兒怨我,是爸對不住你。」

「說這個幹嘛?」張玉武似乎有點不想聽了,指了指張勝利的碗,「爸,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但是呢,爸不得不說句實話。」很顯然,張勝利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個余苗苗,我看過照片,有點尖酸刻薄相,我覺得不太好。」

張玉武放下了筷子,有點不耐煩地說,「爸,什麼叫尖酸刻薄啊?人家招你惹你了?是我和她過日子,又不是您和她過日子。」

「不是,小武,你這說的什麼話,爸還不是為你着想?」張勝利白了眼張玉武,緩和了一下情緒,說道,「反正,我覺得明燕不錯,你以後多往她的酒館跑一跑。」

「您要是覺得好,要不我給您介紹介紹?」張玉武站起身來,疾步走出了裏屋,「我吃飽了,去外面轉悠轉悠。」

「哎!你說的這不是混賬話嗎!」張勝利急了,指着張玉武的背影大罵。

張玉全嚇得飯都不敢吃了,戰戰兢兢地看着張勝利。

過了一會兒,張勝利似乎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火,畢竟因為回鄉照顧自己,張玉武放棄了去省農科院的機會,還和女友分了手。

「哎,這孩子,又生氣了。」張勝利嘆了口氣,旋即看了眼張玉全,說道,「全兒啊,吃飯吃飯。」

張玉全點了點頭,安撫道,「爸,別生我哥的氣。」

「不生氣,不生氣。」張勝利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悵然說道,「只盼着我這腿能好起來,我就可以回煤礦上班了,而你哥也能回省城了。」

張玉全抬眼看了眼張勝利,想要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端午節前後,是東北播種的時節。

由於山河縣是林區,耕地十分有限,所以很多郊區的村民都來雙鵰山偷偷開荒。

為此,搞得護林員老金頭疼得很,於是老金便找來了張玉武,讓這個大學生給出謀劃策。

與此同時,張玉武找老金也有事相求。

金雕山管護站,就坐落在金雕山北側山腳,附近有個金水村,村民常背着老金將原有耕地向林地蠶食。

管護站內很簡單,就是一個小土坯房子,門口牆上掛着一個銅牌,上面寫有「北江省山河縣金雕山管護站」字樣。

管護站內,分為裡外屋,外屋用來做飯,裏屋有一面炕,炕上擺着一個破舊的小炕桌。

張玉武和老金盤腿對坐在炕桌前,桌子上擺着一壺茶和一個煙笸籮。

老金給張玉武倒了一杯茶,一聲嘆息,「小武啊,你是大學生,辦法肯定多,你給叔想個轍。」

張玉武笑着看了看老金,問道,「關於附近村民偷偷開荒的事兒?」

老金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笑道,「對嘍,就是這事兒。你看看,還得是大學生,一開口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張玉武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金叔,我天天來金雕山,這山裏面有啥事兒,我可都看在眼裏呢。」

老金拿起捲煙紙,往裏面放了點碎煙葉子,一邊捲煙一邊說,「唉,金水村的這些人啊,說不好聽的,是真得寸進尺啊。我很體諒他們,想開荒多種地,這很正常。但是,這裏是林區,要封山育林的。我是好話說盡,可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金叔,這麼說肯定是不行的。開荒的大多數是貧困戶,就是每年想多掙點錢而已。」張玉武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如果有其他的來錢道兒,估計他們也不想費力的開荒。所以,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根本上解決問題?」老金愣了一下,將卷好的香煙頭在桌面上撞了撞,瓷實之後,拿起了打火機,突然噗嗤笑了,「小武啊,你說的歸根結底,其實就是錢的問題。可是,我總不能給他們每年都發錢吧?我還是個小小的護林員呢,誰來救濟救濟我呀,呵呵。」

張玉武眉頭微蹙,拿起了茶杯,摩挲着杯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咋的,你也犯愁啦?正常,慢慢想。」老金搖頭笑了笑,拿起打火機點燃了煙捲,「吧嗒吧嗒」抽了幾口。

不一會兒,張玉武茶杯放回了桌面,注視着老金,說道,「金叔,我有個辦法。」

老金聽張玉武這麼一說,頓時來了精神,「快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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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崢嶸山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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