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一模一樣的屍體
容芷原本想找個機會偷偷跟過去，不過皇城外面都是一片曠野，就算有樹木也非常稀疏，再加上外面把守的人員甚多，無處藏身，因此她只得按捺下去，安心等待。
她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個姑娘的面容，居然和她那樣相似，還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到底是什麼？
自重生之後，剛剛醒來時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但容芷隱約記得，她似乎就是在一片曠野中醒來，然後進了皇城，乞討了一陣子之後，才開始拜師。
難道這就是當初的那片曠野？
正當容芷賣力回憶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拐進了一處住宅裏面。
她還沒來得及分辨那身影到底是誰，身體已經先一步做了反應，起身跟了上去。
那是一座比較破舊的宅院，看起來年久失修，皇城邊上這樣的宅院有很多，這一座顯得很不起眼，門上掛着一把大鎖，路過的人必定以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住。
隔壁也有一間房，是一個小酒館，與那處破舊的宅院中間隔了一條衚衕，容芷不動聲色地鑽進衚衕，悄悄從圍牆上探出頭，發現裏面一個一身灰袍，頭戴斗笠的人正從房間裏出來，那人動作極快，走路沒有聲音，正是奔着容芷藏身的地方而來。
容芷腳尖輕點，整個人像蝴蝶一樣，貼着牆壁飛到了房頂之上，在她跳上房頂的那一刻，戴斗笠的人也翻牆出去了，她伸手一扯，斗笠和灰袍都被她拿在手裏，露出了裏面一身粉紅色衣裙。
那居然是……太傅府丫鬟的衣服！
丫鬟一看就是練過的，雖然走路姿勢與常人無異，但速度極快，不多時已經沒入人群，容芷猶豫了一下，決定進那房間看看。
正準備下去，卻突然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原來肖見離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群當中，正對着她使眼色。
容芷只好下去，便被肖見離拉着向城門走去。
“我剛剛看見……”
容芷想將剛才的事告訴他，可是肖見離動作極快，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容芷見他這麼著急，必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只好先將剛才的事壓下。
那丫鬟身形十分眼熟，太傅府容芷眼熟的丫鬟只有一個，就是茉莉。
她之前就覺得茉莉有些熟悉，而且還易過容，說不定那房間裏就藏着她的秘密，容芷將那一處地點記下，決定過後再來看看。
來到城門外時，原本守在那裏的守衛都已經不見了，一路暢通無阻，大概是肖見離安排的。
二人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容芷看見遠處地上齊刷刷躺着兩排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爛，但一樣的是，那些屍體都是女孩，而且年齡都不超過十歲。
那麼多不超過十歲的小姑娘死相凄慘地躺在地上，看起來讓人背後發涼。
等到走近了，容芷才知道什麼叫害怕——僅有的幾個容貌保存良好的姑娘，都長着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和容芷一模一樣。
容芷感覺腦中轟的一聲，如遭雷擊，她愣在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屍體是哪來的？”
肖見離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他，也沒見過這樣詭異的場面。
“我察覺到地下陰氣比較重，就讓人將地面刨開，結果這地下密密麻麻，埋的都是屍體。”
容芷聽完，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些屍體，怎麼跟我長得這麼像……”
“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肖見離眉頭緊鎖，看着容芷：“芷兒，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容芷搖頭：“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醒來的時候天寒地凍，周圍有很多被布包裹着的人，不過那些人……好像也是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肖見離陷入了思索，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喃喃自語：“難道傳說是真的？”
“什麼傳說？”
肖見離卻搖了搖頭。
“有人來了，快走！”他推了容芷一把，容芷點了點頭，立刻提起輕功離開了這裏。
在他離開之後，一個一身白衣，濃眉大眼的人走了過來，肖見離立刻恭敬下跪：“大皇子。”
“梅花衛？你怎麼會在這裏？”
靳雲飛只看了肖見離一眼，便將視線放在遠處，看見那群屍體，瞳孔緊縮：“哪裏來的這麼多屍體？”
“回大皇子，屬下偶然發現這裏有一具屍體，死因似乎有些蹊蹺，便命人向下挖掘，這些屍體都是原本掩埋在地下的。”
靳雲飛快步向那一群屍體走去，在看到那一張張一模一樣的臉之後，眼睛飛快轉動了兩下，隨後便鎮定了下來，轉身對肖見離說：“這裏原本就是亂葬崗，有屍體有什麼奇怪的？我看你就是沒事找事。”
肖見離低下頭：“屬下知罪。”
“這麼多屍體擺在這裏，容易引起恐慌，把這些屍體全都拉走燒掉，今天的事情不許向任何人提起，若是城中出現了什麼流言蜚語，小心本宮唯你是問。”
“是！”
靳雲飛見他答應得這麼痛快，臉色才好看了一些，他確定沒有離開這裏，看樣子是準備親自監督肖見離。
肖見離只好將剛才迴避的侍衛都召了回來，讓他們找麻袋將屍體套上，又找馬車將所有屍體裝上去，蓋上雨布，裝作一批貨物運進城中。
在他們做這些事的時候，容芷就坐在路邊一個餛飩攤上，看着那幾輛馬車路過，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剛才她雖然迴避了，卻並沒有走遠，靳雲飛和肖見離的話她都聽見了，按理說一個正常人，看見那麼多一模一樣的臉，難道不會覺得害怕？難道不想調查一番？可是靳雲飛卻着急燒了這些屍體，難道他知道什麼內幕？
肖見離跟在馬車的最後，路過容芷的時候，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給容芷打了個手勢。
容芷看出來了，他在說，晚上在這個地方等他。
馬車漸漸走遠，容芷思緒也跟着飄遠，恍惚中，她彷彿看見一個昏暗的房間，燭光搖曳之下，很多五六歲的孩子茫然又恐懼地縮在牆角里，周圍有很多人，他們身材高大，面容冷漠，像是雕像一樣守在四周，讓人心生恐懼。仟仟尛哾
再想仔細回憶的時候，容芷就覺得一陣陣頭疼。
她隱約覺得，那些屍體跟她的回憶有關，若是都燒了，豈不是死無對證。
不行！
容芷突然覺得，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思及此處，她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她所在的城門離皇宮很遠，容芷原本以為，大皇子是要將屍體帶到火場，火場是處決犯人的地方，那麼多屍體若是焚燒，自然也是帶去火場。
可是容芷想錯了，馬車一路穿過了皇城中心的主幹道，居然來到了另一處城門，到了城門口處，別說是容芷，就連肖見離也給攔了下來，只有靳雲飛帶着幾個心腹侍衛穿過城門。
隨着城門關閉，容芷什麼也看不見了。
肖見離恭敬地送靳雲飛離開，而後迅速轉身原路返回，容芷直接攔住了他。
“他要把屍體送到哪裏去？”
肖見離被容芷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他沒說話，只是快步向前走着，容芷趕緊追了上去。
來到人多的地方，肖見離才找了個角落跟容芷解釋。
“那出城門外再走十里就是牽機閣。”
“牽機閣？那不是天闕國國師所在之處嗎？不是早已經封禁了嗎？”
傳聞十幾年前，天闕國國師隱退之後，牽機閣也就此關閉，任何人都不得往來，就連皇室到訪也會被擋在門外。
“那只是對外的說法，皇上若是想見國師還不容易，更何況今日之事，非國師不能解決。”
“為什麼？”
“那些屍體沾染了玄門弟子的氣息，有起屍的風險。”
“起屍？”容芷倒是聽說過，人死後屍體還能像活人一樣活動，只是沒有意識，這叫起屍，和控屍不同的是，起屍是屍體自己活動，控屍需要背後有人控制。
“那那些屍體最後會怎麼處理？”
“燒掉。”
“不行，不能燒！”容芷有些着急：“我總覺得，那些屍體和我的重生有關係，我們得想辦法阻止這件事。”
“阻止不了。”肖見離搖了搖頭：“芷兒，你知道天闕國國師是什麼人，咱們鬥不過他，而且我們若是強行阻止，我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
若是皇室知道他曾經是藥王穀穀主的朋友，還會玄術，他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容芷眼中浮現出一絲遺憾，明明真相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芷兒，你怎麼重生的並不重要，只要你還活着就好。”肖見離給了容芷一個安撫的眼神。
“聽我的，這件事我會調查，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容芷神色糾結，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想糊裏糊塗地活着。”
原本以為重生是上蒼恩賜，可現在看來，說不定是人力所致，這種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窒息了。
肖見離見狀，便知道容芷已經下定決心，她是個很倔強的人，做出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
他沒有反駁，只說：“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大皇子不想讓我們知道，我們就無從調查，若是有線索，我會告訴你。”
無論容芷做什麼決定，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容芷面露感激：“多謝你。”
“我們之間，還談什麼謝不謝的。”
肖見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明是一臉滄桑，容芷卻彷彿透過眼前的人，看見過去那個清澈的少年。
她的內心很複雜，最終還是補充了一句：“若是有危險，不調查也無所謂，你也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