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失憶?你繼續裝
「什麼?」
夏雲霆遲疑了一下。
下一刻突然被抓住了胳膊,整個人向後轉了一圈,回過神來時,只覺得胸前一涼,外衫和腰帶已經落在了容芷的手裏。
「***,進浴桶裏面,我不讓你出來,就不許出來。」
容芷打量了夏雲霆一眼。
「人命關天的事情,就不要害羞了。」
容芷最討厭病人在治療的時候磨磨蹭蹭,尤其是這種中毒的病人,磨蹭一會就有可能耽誤治療。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夫,容芷不介意幫他一把。
說完,她又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褲子。
「等一下!」
夏雲霆趕忙按住了褲頭。
「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看向容芷的眼中浮現出了複雜的神色。
「小墨,你經常這樣給人治病嗎?」
經常……扒人褲子嗎?
容芷臉色僵了一下,腦中突然炸開了什麼,轟的一下,大片的紅暈開始在臉上染開,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瘋狂。
她只是着急治療,並未多想就……
看着夏雲霆明顯誤會了的神色,容芷更加尷尬了,她清了清嗓子,假裝淡定地開口。
「沒有,你是第一個。」
她重生之後,確實沒有再見過中七日煞毒的病人。
對方顯然不信,容芷臉色一沉:「管那麼多幹什麼,還想不想治病了?自己動手,趕緊進去!」
容芷背過了身子,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熱度絲毫不減。
默默捏緊了身側的手,心裏暗罵了一句:手賤!
身後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隨後便是一陣水聲。
「好了。」
容芷回過頭,發現夏雲霆已經坐進了浴桶。
棕色的葯汁沒到了他的胸口,胸口以下,什麼都看不見。
容芷心情這才平靜了一些。
「覺得怎麼樣?」
「感覺……痒痒的,暖暖的。」
這就對了。
雲霖花的作用就是保護經脈,否則以毒攻毒,就像兩股勢力在一個房間裏打架,無論最後誰輸誰贏,房間都會被搞得一片狼藉。
「我之前封閉了你的穴道,接下來我要把它們解開,解開之後會很痛苦,你要忍住。」
「好。」
夏雲霆點頭,倒是沒放在心上。
他15歲上戰場,八年的浴血奮戰,多少次出生入死,最不怕的就是疼痛。
容芷見他一點都不緊張,有些詫異,抬手「唰唰刷」幾下,解開了之前的穴道。
夏雲霆突然臉色一白,皺起了眉頭。
那是一種怎樣的疼痛,像是有一隻手捏緊了內臟,向同一個方向牽扯着,又像是有無數根針被吞進了肚子裏,隨着內髒的蠕動四處亂扎,每一次呼吸那痛苦就更劇烈一分。
他抓緊了浴桶邊緣,咬牙忍耐着。
「還能忍嗎,接下來我要把毒血逼出來。」
夏雲霆用力一點頭,容芷再次點了夏雲霆身上幾個穴道。
夏雲霆覺得那股牽引的力量更加強烈了,血液里都有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正在裏面遊走。
那是一種非常強烈的異物感,每遊走一分,身體就會本能抵擋它,而容芷的手法很明顯在幫助那異物的行動。
渾濁的藥水下面,夏雲霆的皮膚開始出現一塊塊鼓起,並且那鼓起的部分慢慢移動,隨着容芷手法的牽動向心臟的方向游去。
這些都是夏雲霆看不見的,一直到它們移動到了胸口。
夏雲霆一驚,還未來得及看清楚那是什麼,容芷一刀劃了下去,隨後她側身一閃,黑色的毒血噴射而出,落在了容芷剛才站着的位置。
夏雲霆神色一松,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凝結成線,接二連三落在了浴桶里。
「運轉內力。」容芷開口。
夏雲霆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開始運轉內力,卻發現根本無法運轉,似乎經脈都被堵住了。
「不要停!把毒素都逼出來,否則剛才那一刀就白挨了。」
他的經脈剛剛經過一番折騰,會下意識保護自己,當然會抵觸真氣的運行,但是如果不這樣,就無法逼出剩下的毒素,毒素很快會重新積累起來。
夏雲霆只能壓下想吐血的衝動,忍痛運轉內力。
他明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與他抗衡。
剛剛放鬆的身體再一次緊繃起來,這次要比之前痛苦十倍。
汗水吧嗒吧嗒地掉進浴桶,像下了一場雨。
胸口的血液也不斷流出來,和浴桶里的葯汁混合在一起,廚房裏漸漸瀰漫出血腥味。
夏雲霆雙目緊閉,牙齒都開始打顫,額頭上青筋暴起,卻還是忍住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容芷一直站在旁邊,一臉凝重地盯着夏雲霆。
她雖然以自身試藥,研製出了這種治療方法,但是真正給人治病還是第一次。
畢竟七日煞毒這種毒藥,在民間並不常見,至少她重生后這是第一次見。
一直過了一刻鐘,夏雲霆傷口處的血液才重新變成了紅色。
這就是一天之內積累在他體內的毒素。
如果耽誤下去,毒素只會越來越多,最終侵蝕五臟六腑。
今天只是把毒血逼出來,第二天就要配合蜈蚣,蠍子和七彩蜘蛛入葯。
之所以不直接入葯,是因為如果毒素太多,用毒蟲的量也要增多,那簡直就是找死。
「可以出來了。」
夏雲霆慢慢睜開眼睛,雙手撐着浴桶邊緣,嘗試着起身,嘗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
容芷嘆了口氣,尋常人若是中了七日煞毒恐怕已經卧床不起了,夏雲霆還能跟着他折騰,屬實是厲害。
「我扶你。
容芷抓住夏雲霆的胳膊,讓她借自己的力道起身。
伴隨着一陣水聲,渾濁不堪的葯汁形成了一道水簾,緩緩從夏雲霆的身體上落了下來,頓時夏雲霆渾身上下,一覽無遺。
容芷一怔,第一時間轉過頭,順手扯過旁邊的衣衫給他裹上。
回到房間的時候,兩個人都很尷尬。
「你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
容芷匆忙丟下一句,一轉身跑進了廚房,頗有一點落荒而逃的感覺,隨後廚房裏便傳來了一陣忙碌的聲音。
夏雲霆也彷彿被蒸熟了一樣,他板著臉,努力不顯露出尷尬的神色。
回想起他的那些下屬,曾經提起和女子相處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情,他就想回去撕爛他們的嘴。
哪裏快樂了,就剩下尷尬了。
休息了一會,聽見廚房裏的動靜還沒有停止,他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身上雖然有些虛弱,不過確實也舒緩了很多,於是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床。
房間佈局很簡單,只有床和桌子,夏雲霆四下看了一眼,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床底下。
他蹲下身子,將手探進去摸了兩下,只聽見咔嚓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機關打開了,等夏雲霆收回手時,手中就多了一張紙條。
他將紙條展開,只見上面用黑色的筆寫着三個大字。
「楚傾則。」
夏雲霆神色瞭然。
他曾經派人來這裏查案,不過幾次線索都中斷了,還以為不會再有什麼線索,沒想到……線索居然真的在那個神醫身上。
「夏雲霆,喝葯了。」
外面傳來容芷的聲音,夏雲霆趕緊躺了回去,手下一用力,紙條就變成了一堆碎屑。
門被打開,容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葯進來了。
「把這個喝了,你能好受些。」
「嗯。」
夏雲霆接過葯碗,一口悶了下去。
容芷看着他喝完,眸中神色幽深:「你覺得怎麼樣?」
「還好,多謝你。」
「夫妻之間,有什麼好謝的。」
容芷綻放出一個笑容,這笑容無比燦爛。
她接過葯碗,看着夏雲霆眼皮垂了下去,又看着他閉上眼睛,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容芷摩挲着葯碗,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夏雲霆,你那個被冒名頂替的屬下叫什麼名字?」
「張……燦……」
非常輕的兩個字,容芷卻聽得很清楚。
她點了點頭,笑容更深了。
失憶?還真是裝的……行,我就靜靜地看着你裝。
容芷在夏雲霆的葯里放了一些迷魂散,夏雲霆自然是不知道的,再加上她也只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就算夏雲霆有記憶,也只會以為自己做夢了。
第二天,容芷要去買入葯的毒蟲,可是臨走前,她才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錢!
她出門在外慣了,一向都習慣多備些銀子傍身,可是這一找才發現,身上的錢袋子早不知道什麼時候遺失了,只剩下了一個小香袋,裏面放着一些常用的藥丸,還有就是……夏雲霆給的令牌。
「你有錢嗎?」容芷嘆了口氣,求助地看向夏雲霆。
夏雲霆頓了一下,從床邊找出一個錢袋子給了容芷。
這是一直帶在他身上的,治病的時候他就放在了床上。
容芷打開錢袋子一看,眼睛差點瞎了。
金子!滿滿的都是金子!
別說買葯了,就算把整間藥鋪買下來都夠了。
她拿出一個金錠子,還沒等高興,突然瞥見金子下面一個明晃晃的「夏」字,一下子愣住了。
「你們將軍府的錢,還要寫上名字?」
「什麼名字?」
夏雲霆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
裝,接着裝。
「算了,你這金子不能用,我上街再想辦法吧!」
容芷把錢袋子又扔了回去,在夏雲霆有些愧疚的目光中出了門。
她沒有先去藥鋪,而是開始在大街上四處閑逛,看看有沒有想要看病的人。
她好歹也是藥王穀穀主,沒點手到病除的本事,又怎麼能建立藥王谷呢。
大約逛了一刻鐘,她也沒有見到一個有病的人。
也是,真有病的都去看大夫了,誰還會在大街上閑逛?
正當她準備換個地方的時候,突然小巷子裏傳來一聲尖叫。
「小姐,你怎麼樣了?」
容芷神色一凜,下意識找了過去。
小巷子裏,一個紅衣女子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看起來極為痛苦。
容芷沒有多想,下意識就過去摸上了她的脈門。
「哎,你誰啊?想對我們小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