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正文完結
太後放皇上離開的時候,其實沒被哄好。
只不過萬事歸於一句——皇上不再是事事尊她意見的少帝了,他作為皇帝和男人都很立得住。昊貴妃的封號該在禮部那兒就被非議過一輪,而皇上他肯定都沒聽。
最可能的情況是,皇上不僅沒聽,還下令要摁住消息,連太后和皇后也不曾耳聞,聖上給姜氏定了這麼個驚人的封號。
“皇上主意大了,哀家管不着,只望他辦事還有譜。”
太后嘆氣。
……
碧華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都在替姜嫻道賀。
宮女太監文化程度接近於零,沒品出封號的異樣來,只知道他們主子封了貴妃不止,還是有封號的貴妃!比前頭那位貴妃更加尊貴體面,皇帝賜的封號能有不好的嗎?肯定頂尖的好!
“娘娘大喜!”
“以後是貴妃娘娘了,奴才是貴妃娘娘宮裏的掌事公公。”
“祝娘娘聖眷常在!”
被抱回來的永平公主也抱住姜嫻,奶聲奶氣的道喜:“恭喜母妃,母妃我要吃糕糕。”她依偎上去想像往日一樣撒嬌,結果貴妃朝服用料太實在,當她懵懵地抬起頭來的時候,小臉蛋兒早已被姜嫻身上的銀飾壓出道道痕迹來。
“讓牧姑姑帶你去吃糕糕,我得先把朝服換下來。”
姜嫻的朝服正換下來一半,外頭就傳聖駕到了。
聖駕到了……
也得先把常服換上啊!姜嫻只好把枕秋叫過來:“把我的情況回稟皇上,求皇上恕我迎駕來遲的罪。”
枕秋急匆匆的出去,又急匆匆地回來。
“皇上說,娘娘儘管慢慢換,不必着急。”
說是這麼說,姜嫻的動作還是很快,謝徹在裏屋坐下剛喝了口茶,換回尋常宮裝的她就迎了出來,給皇上行禮請安。
“不必多禮,快坐下吧。”
姜嫻謝恩,往旁邊落座后便安靜的為他沏茶,餘光掃到謝徹滿眼焦急地望着自己,就等她來問問他封號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人類有尾巴,這一刻的皇上身後必然有一根瘋狂搖動的大尾巴。
“皇上請用。”
姜嫻將沏好的茶雙手奉上。
謝徹接過茶杯,巴巴地望向她:“除了喝茶,嫻兒沒別的想說的嗎?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問什麼,朕都如實告訴你。”
“皇上平時也不對我說假話。”
“……”
好像也是。
在前朝玩爾虞我詐那一套玩得心累,謝徹在後宮特別坦誠耿直,鮮有說些雲裏霧裏的話來哄騙妃嬪,不想說或者不能說的內容他會直接拒絕回答,而不是編出一套說辭來哄人:“今日格外不同。”
“是有些不同。”
姜嫻附和,卻不說哪裏不同。
茶香靜靜地在屋內漫開一片,這麼靜謐美好的畫面,謝徹卻像是被主人晾在一邊的大狗,對着牽引繩暗暗着急——怎麼還不問他呢?
正當謝徹快要忍不住了的時候,姜嫻開口:“對了。”
“何事?”他雙眼一亮。
“皇上該還沒用膳吧?光喝茶可不頂餓,不如先傳膳。”
一句話把謝徹的雙眼又說黯淡了。
在男尊女卑的古人眼中,他幹了件特別驚世駭俗的事兒,正激動着想與別人分享“戰績”,而這心路歷程並不能和太後分享,怕真把她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
難道嫻兒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狗皇帝失落。
狗皇帝嘴硬:“那就先傳膳,你看看有什麼想吃的,朕不是很餓。”
話音剛落,一陣異響從他的腹中傳出。
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三秒。
“奴才殿前失儀,罪該萬死!”梁遇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認錯,謝徹居然認可了這種頂包行徑,頷首:“你餓着肚子當值,也是對朕盡忠職守,下去領十下板子,賞你兩份菜。”
掌刑太監都是他干孫子,打十下就是做做樣子。
梁遇寅謝恩退場。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姜嫻就靜靜看着他退場,收回視線時,目光正好與謝徹撞上一塊兒。
她朝他眨了眨眼。
謝徹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壞女人是誠心欺負他的。
人與人的感情難以算清,想想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在梅園美得不似真人,接着又纏着他熱烈示愛……沒有那連番猛烈的攻勢,他堂堂天子又怎會記住一個沒有背景的小答應?模樣再漂亮,也是后宮裏的背景板,茫茫眾生之一。
而現在,他深知她性子清冷,唯獨在看他吃癟委屈時會被取悅幾分。
想他堂堂天子,向來都是別人挖空心思取悅他!
堂堂天子……
“嫻兒,你就不問問朕,為什麼要給你昊這個封號嗎?”
堂堂天子沒皮沒臉地傾身過去,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近一米九的高個干起撒嬌的勾當來,旁人看着十分驚悚,宮人紛紛低下頭去,卻聽見昊貴妃輕笑起來:“皇上想說自然會說,皇上給我什麼封號,我都喜歡。”
這事情就跟男朋友給自己的微信備註一樣。
人都把彩禮和房子備好了,五險一金給她交了,金山銀山堆她面前……她不會再去糾結對方給自己備註的名字是什麼寓意,從跡論心,終歸是好詞兒。
瀟洒的鐵血打工人永不精神內耗。
姜嫻的一派輕鬆是裝不出來的,並非虛張聲勢,謝徹頓感挫敗,卻又被她的洒脫吸引。他決定不忍耐了,將她攏進懷裏,手指撫過她柔嫩細膩的後頸肌膚,低聲說:“朕早就打定主意要給你封號,禮部擬了單子來,朕自個也想了些,原本最屬意的是宸。”
宸多好啊,皇帝住的居所。
他就想和嫻兒整天待在一起。
解決新鮮感的永遠是“不可取代性”,沒有別的女子能在政事上和嫻兒一樣輔佐他,讓他心無旁鶩之餘,再也離不了他:“後來想想,屋子再尊貴,始終也只是個屋子。你在皇宮裏尋不到喜歡做的事情,朕想你的志向也許遠大,如廣闊無邊的天空,其他封號都是局限了你。溢美的話在封貴妃的聖旨上已經說過很多,封號是朕對你的寄望。”
“你和旁人不同,不是因為你容色更加姝麗,更不是你比其他妃嬪賢良淑德。”
謝徹執起她的手,相握在一起。
嫻兒既像美玉,也似利器。
把她珍藏在屋裏觀賞,未免浪費,他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人,他愛重一個人,便會為她掃平面前的障礙,讓她展翅飛翔。
“宸字不適合你,屋子待着不高興,我們就多往外看看。”
“朕只求你一件事,萬事要陪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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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貴妃的封號傳遍朝野。
眼看着皇帝不會收回成命,眾人也只能接受,后宮裏出了一位與別不同的貴妃娘娘,她寵冠六宮,又志不在六宮之中。
再過數年,奔着選秀入宮爭寵的年輕秀女大撒銀子買情報,鑽研皇帝喜好,想被留牌中選。
寵妃模範,那必然是昊貴妃了。
得在隆雪的天連着七日等待偶遇皇上,要在柱子上踩着綢緞高空起舞,要有為太后擋劍的勇氣,也要侍疾細心打點好上下一切,還要上獻預防疾病方子之功……
有消息靈通者嗤笑:“那都是老黃曆了,據說昊貴妃在組建水師。”
“啊???”
娘娘別卷了!
這真不是寵妃該乾的事情!
昊貴妃她憑一己之力,卷得再無秀女中選入宮。
而對當事人來說,不過是一個敬業打工人,展開新的項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