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憨丫頭被吃的死死

大力走後，俞溪帶着少年躲進廢城後面的荒山裡。

山高陡峭，道路濕滑，人走起來都困難，更別提瞎子喪屍了，它們若敢尋味追過來，結果就是葬身崖底。

俞溪將少年安置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裏，教他撿柴生火，教他對付喪屍，最後把自己隨身空間裏所儲備的衣物軍資全都留給了他。

「你省着點吃，捱一個月沒有問題，到時候桃源城的生物科研組會來這裏採集樣本，你就能得救了。」

俞溪臉色煞白，雙眸如兩顆渾濁的紅寶石，死氣沉沉，渾身青筋***，像有萬蟲在她體內涌動，噬骨消肉。

俞溪突然嗅了嗅鼻子，覺得少年身上的香味越發濃郁，像悶煮的紅燒肉突然被揭開鍋蓋，肉香頓時溢滿了周遭的空氣。

俞溪咽了咽口水，雙手死死抓住岩壁，以抑制住自己想要餓狼撲食的衝動，「對了，這個給你，他會保佑你的。」

是俞家祖傳的金鏈子。

「以後它就是你的了，喜歡的話就留着，不喜歡的就拿去換點吃食，隨便你。」

俞溪摸摸索索地把金鏈子掛到少年的脖子上，兩人距離近了，俞溪本能地張開嘴，衝著少年的脖子咬去。

少年面無表情地坐着，手裏的槍已經指向俞溪的腦袋。

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演演戲、感動感動她也就罷了，誰會傻到真讓別人吃自己，還活吃，不得疼死！

人吶，總歸是自私的！

他也的確萌生過與之同生共死的念頭，但那是因為憨丫頭對他太好了，讓他一時失智，產生了荒誕不羈的想法。

事到臨頭，他終於清醒了，也做出了最理智的決定：他的命是自己的，誰都別想奪走！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俞溪沒有咬下去，而是將少年摟進懷裏猛嗅了好幾口，實在饞不住的時候，偷偷舔了舔他的發梢。

少年靠在俞溪的肩頭，心軟的一塌糊塗，眼眶也紅的要命，但手中的槍卻不曾放鬆片刻。

「你休息吧，我出去轉轉。」

主觀意識越來越薄弱，軀體本能越來越強烈，俞溪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活人身邊，於是扶着岩壁離開少年所棲身的山洞。

為了防止自己再折回來，俞溪憑藉最後的一絲意識，繼續往山頂爬去，最後坐在一處峭壁上，少年的山洞就在她下方對面的岩壁上。

喪屍沒腦子，聞着味就想衝過去，根本不管前面有沒有路，所以就算她完全失去理智，非要吃人的話，崖底會是她最後的歸宿。

山洞裏，火光跳躍，木材噼里啪啦的響着。

少年坐在篝火旁，臉被火光照成沉悶的黃色，心不在焉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物資。

「按理說，不應該啊……」

少年拿出大力送給他的那支抗體疫苗，仔細查看上面刻印的生產批次與生產廠商。

目前有資格生產喪屍病毒疫苗的廠商不過兩三家，分別是隸屬昂宿軍部的大宿製藥，私人製藥公司林氏，以及天狼星的藥廠。

林氏缺德不要臉，真假混賣；天狼族是侵略地球的首犯，人類與之有血海深仇；所以桃源城駐軍只會從大宿製藥購買疫苗。

大宿製藥也不是什麼良心企業，故意在賣給人類的疫苗中動了手腳，將保質期從三年修改為半年，迫使人類不得不頻繁向他們購買藥品。

大宿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增加銷量多掙錢，單純是為了噁心嬉耍低等種族。

弱小是罪，人類心知肚明，無能為力！

「大宿製藥，30300601……一個月前生產的，這個批次很新鮮，就算俞溪那支是之前批次的，也不至於過期……」

少年將藥劑放到一邊，藍眸微轉，嗤之以鼻，「軍部果然是個人心複雜爭權奪利的地方，不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陷害一個傻子，該是多沒本事啊。「

洞口灌進一陣涼風，火苗如胖蛾子般奮力地撲騰着小翅膀，但很快就偃旗息鼓下來，火勢逐漸轉弱，少年忙抓一把乾柴添上，小心翼翼地撥弄着。

這火不能熄滅了，不然她該找不到這裏了。

少年撿的都是枯枝敗葉，又細又干，遇火即燃，燒的是紅紅火火，再次把整個山洞照得亮堂堂的。

夜雨未停，淅淅瀝瀝的落在岩石上，將凌厲的石塊沖刷的乾乾淨淨，紋理清晰。

俞溪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趴在懸崖峭壁上，使勁兒地嗅着空氣中的濕潤，伸手去夠下面那一團紅色的影子。

寂靜的山中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口哨聲，空靈悠遠，回蕩山谷。

俞溪像是感受到了同伴召喚的小狼崽，猛然昂起腦袋，搖搖晃晃，仰望着並不存在的明月。

口哨聲再次響起，忽遠忽近，若即若離，最後被雨水徹底衝散，不留任何痕迹。

俞溪依舊保持着仰望明月的姿勢，定定的呆在原地，峭壁上一滴雨水滑落，掉向崖底，俞溪猛然低頭，追着雨滴看向崖底。

確切地說，她看向的是對面崖壁上的一團火光，齜牙咧嘴地沖他們嘶吼着。

「哎，這丫頭是塊好料啊。你開個價，我直接帶回去做研究。」

火光閃耀的洞口，有一個扎着高馬尾女子站在那裏，一邊吃餅乾，一邊又朝俞溪的方向吹了聲口哨。

女子胳膊上有大片的彩色紋身，化煙熏妝，帶唇環，嘴唇黑的嚇人，跟中毒似的，一看就是非主流叛逆少女，不好惹。

站在她身側的少年卻不怕她，沒好氣道，「你別吹了，她掉下來怎麼辦？」

「能怎麼辦？掉崖底摔成肉餅唄。」女子黑色的眼眸突然轉變成紅色，跟俞溪對視着。

原本躁動不安的俞溪再次安靜下來，又跟小狼崽似的疑疑惑惑地晃蕩着腦袋，一雙眸子在黑暗中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如鬼魅般注視着她們。

少年默默嘆了口氣，「做人不聰明，變成喪屍也傻乎乎的。」

「咻！」

非主流少女吹了個短促的口哨吸引俞溪的注意力，然後逗狗似的沖她搖了搖手裏的餅乾。

俞溪對餅乾不感興趣，搖了搖頭，然後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還挑食，活該你餓着！」

叛逆少女拿了個餅乾塞到自己的嘴裏，轉眸看向少年，輕輕嗅了兩下，小聲嘟嚷道，「就你想吃肉嗎？我也想吃好不好？」

「你說什麼？」少年明知故問。

叛逆少女轉身往洞裏走去，「我說你放心吧。她那是注射過期疫苗的正常反應，熬過這一夜就好了。」

「熬不過呢？」少年跟進來。

「熬不過就像我這樣啊，半人半喪屍，不也挺好。」

非主流少女坐到篝火旁，扔掉才吃了一半的餅乾，又挑了塊蛋糕吃起來，「……除了吃東西沒什麼味……」

「你確定最壞的情況就是半人半屍？」少年眉頭微挑，慶幸當年沒把眼前的叛逆少女當作醫療垃圾處理掉。

「你以為我們林氏是賣假藥的嗎？」叛逆少女靠在一塊岩石上，得意洋洋地烤着火。

「難道你們不賣假藥？」少年發自靈魂的反問。

叛逆少女吃癟，一拍大腿道，「賣，賣！我們不但賣假藥，還賣過期葯！」

少年微微愣了一下，轉眸看向洞外，「你是說，俞溪注射的過期疫苗出自你們林氏？」

「那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散戶業務，不跟軍方交易。」

叛逆少女忽然挺直身體，神神秘秘地靠向少年，「我們發現，部分過期葯對個別人種仍有治療效果，甚至能治癒。」

少年抬眸看向叛逆少女，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過期喪屍病毒疫苗在人類身上的治癒率是多少？」

「跟個人意志力有關，從百分到百分之百。」

少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嘴角不禁勾勒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你們賣假藥還賣的挺專業啊！」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們賣假藥的也要保證有治癒率的，否則全治死了，誰還來買我們的葯。」

距離近了，叛逆少女聞着少年越來越香，冷不丁道，「你讓我咬一口，我再告訴你個大秘密。」

少年立馬跟她拉開距離，「愛說不說，你以後也別想再從我這裏得到任何配方。」

叛逆少女「噗嗤」一聲笑了，「還配方吶？你都離開昂宿了，到哪去翻垃圾桶啊？到外頭那個大傻子家裏嗎？」

「你別看不上她！」少年雙手抱胸，一副‘你別瞧不起人"的模樣，「她是星際戰士，她哥也是星際戰士，好像還是個頭目，說不定真能翻到什麼軍事機密。」

「底層！都是底層！」叛逆少女翹着二郎腿，一個勁兒地搖頭，笑道，「我可聽說桃源城駐軍高層爭鬥的厲害，左將派之前還招安過俞勇，但被拒絕了，然後俞溪就出事了，你說巧不巧？」

「巧，巧的很！」少年托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看着叛逆少女，「更巧的是，這座廢城連個活人都沒有，你這個賣假藥的跑過來幹什麼？」

叛逆少女不笑了，怔怔地看着少年。

火苗噼里啪啦地響着，洞璧上的兩個人影忽大忽小，忽明忽暗，但姿勢從未改變過。

不知過了多久，扎着馬尾的影子終於動了動，「呃……喪屍也是我半個同類啊，我……我來賣葯給它們……」

另一個影子點點頭。

「……呃，我覺得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外面的傻子吧，別真翻下去了……」

「嗯，不但得去看看，還要表現出為她生為她死為她瘋狂的痴迷樣，讓她永遠離不開我！」另一個影子起身離去。

「嘖嘖，我勸你悠着點，別自己栽進去了！還有，你在他們家垃圾桶真翻到了什麼，記得聯繫我啊，價錢照舊……」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