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離開靖城

沈輕羽與燼夜染一道離開了血池洞窟。

臨走之前，沈輕羽放出朝思暮念將滿池的血煞之氣悉數汲取，此舉令他詭道的修為更上了一層樓。

還收下了邪王槍。

沈輕羽尋思，正好燕南尚缺一件本命法器，這威風凜凜的邪王槍，很是恰當不過。

他自袖中取出魅妖珠，將它交給了朝思暮念。

若魅妖珠這般的天地靈寶想必不會輕易易主，要將其馴化歸自己所用，怕是要花上一些時間。

做完這些之後，沈輕羽看到蓬頭垢面的枕命躺在地上。她一直來回念叨着「母親，景逸」這幾個字眼，仰着臉又哭又笑。

她瘋了。

沈輕羽徑直的從枕命身旁走過，不再看她一眼，任由其自生自滅。

反正以她那副油盡燈枯的身子，而且還中了墮心印，橫豎都沒幾日的活頭了。

而另一邊，荒心谷。

此刻長谷的邪祟不再被枕命所控制，逐漸恢復了神智。

看到眼前高大魁梧，宛若戰神的漆衣男子，心知再斗下去只會沒完沒了，還會徒增一身的傷，於是紛紛離開了荒心谷。

燕南見狀，雙足猛地一躍，攀上了壁立千仞的陡峰。幾番飛跳之後，漆黑的身形便在谷頂消失無影。

江問客霎時癱坐在地，連連喘了好幾口氣。

他與其餘活下來的修士走出荒心谷，一行人互相扶持的往靖城的方向緩緩而去。

經由此次變故，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再也無力御劍飛行。

這附近皆是一片荒域，而靖城是離荒心谷最近的城鎮。江問客估摸着先回靖城調養生息，之後再另作打算。

離靖城還有一段路途。

午後的秋日裏，江問客頓了頓，燙熱的天光灼刺得他雙目稍闔。他一隻手握住肩上的弓弦，另一隻手擋在額前。

江問客不由得想起了沈輕羽。

那是一位令人驚嘆的白衣少年。雖然他看去修為低微，可實則卻有着通天的本事。

江問客想要再見沈輕羽一面。

他想問問沈輕羽，那所向披靡的黑衣男子到底是不是他喚來的，他們之間又是何關係。

還有他想知道沈輕羽所使出那厲害招數叫什麼，竟能讓身負幾百年修為的邪祟瞬間化作一灘血水。

江問客對這些感到很是好奇。不過他有預感，自己很快便會再次見到沈輕羽了。

一年後的白梅慶會，是舉國上下的隆重節日。那一天，沈國幾乎所有的修士都會前往羨洲參加這場四年才會舉行一屆的盛典。

歌榭亭台，白梅盛綻。切磋比試，煮酒論道。

江問客篤定，在那一日自己會與沈輕羽相逢。

.......

沈輕羽和燼夜染回到了言府門前。

楚雪暖正坐在府邸前的青石台階上，雙手捧着瑩白無瑕的小臉像是在等沈輕羽回來。

落霜躺在銀色的劍鞘里，置在楚雪暖的一旁。

此時看到沈輕羽，百無聊賴的少女雙眸亮起盈光，起身朝沈輕羽走去。

「阿暖，你可安好？」

沈輕羽眸中柔光繾綣，一副芝蘭玉樹的溫朗模樣。

「嗯！」

楚雪暖玉立在沈輕羽的跟前，螓首點了點。

她剛想開口問沈輕羽枕命的事，這才留意到了站在沈輕羽身後的玄衣男子。

「你是？！」

楚雪暖仰看着男子那張雌雄不辨的臉，覺得甚是熟悉，又看了看他如沈輕羽一般高挑的修長身形。

來回幾次過後，楚雪暖驚訝的掩住粉唇，「你......你是莫師兄？！」

沈輕羽頷首示意。

而燼夜染並未回楚雪暖的話，只是冷傲的瞥了她一眼。

楚雪暖並未因燼夜染的態度而感到惱怒，她再次打量了燼夜染一番，訕訕笑道。

「莫師兄，你這一走，變化還是挺大的，呵呵......」

原來的莫上霜身姿嬌小，楚雪暖還要比他高上不少，他看起來不過是歲的少年郎。

而此時的莫上霜像是驀然長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樣，立着的楚雪暖只能堪堪達到他的肩膀。

不僅如此，他連性子也變了。

之前莫上霜雖然不會說話，但寧靜淡然，待人還算平和。

而眼前的男子冷峻着一張臉，神情孤傲得彷彿這天底下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周身上下分明散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連平日裏在劍宗漠然出了名的不辭峰主，看起來也比如今的莫上霜要親切不少。

楚雪暖這般暗忖。

「阿羽，莫師兄為何會變了一副模樣？是不是枕命星君對他做了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

三人踏入了言府。

聽聞白芷月受了重傷，沈輕羽前去探望。

病榻上面容蒼白的白芷月在言昭嵐的攙扶下，執意起身對着沈輕羽行了一個禮。

隨之顫晃着身子氣若遊絲的詢問沈輕羽，「公子，我姐姐......她.......」

沈輕羽知曉白芷月想問什麼。他雋秀的臉頰爬上了一個淺淺的笑渦，眯着雙眸輕聲道，「白夫人，你姐姐死了。她死得乾淨利索，並未受到絲毫折磨。」

這一句話里，一半為實，另一半為虛。沈輕羽覺得眼下這般告訴白芷月最為合適。

如今枕命雖還活着，但再過幾日會必死無疑。最終她會飽受墮心印的折辱，孤零零的一人慘死。

所以說「枕命死了」算是實話。而後半句則是沈輕羽撒了謊。

他看到白芷月如今身子虛弱，也清楚枕命對白芷月而言是多麼的重要，所以動了惻隱之心，沒忍心告訴她全部實情。

可白芷月聽聞了沈輕羽的話，還是雙眸失色，彷彿丟了魂一般。

白芷月即便明了自己的姐姐種下罪業，殘殺了無數靖城百姓，是死不足惜的。

可當真的聽到她已經死了的消息，白芷月還是覺得心痛如刀割。

而言昭嵐雙眸發紅，在那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第二日清晨，沈輕羽一行人離開了靖城。

百里不辭沒有忘記當初謝承晚的囑咐，攜着一行人前往離靖城並不遠的歸墟之海尋仙。

而沈輕羽等人走後，重傷未愈的白芷月也執意離開了言府。她看破了紅塵，決定找一處寺廟削髮為尼。

白芷月臨走之前笑着對言昭嵐道，「昭嵐，是我對不起姐姐。我們已經無法再在一起了......」

言昭嵐搖了搖首，神情黯傷，「不，夫人你什麼都沒有做錯，真正對不起阿蓉的人是我......」

白芷月沒有再說話。最後她對着言昭嵐挽手作禮，便轉身離去。

言昭嵐沒有阻攔，只是命了幾個官差護送白芷月此行。

此後，言昭嵐日夜伏案忙碌官務，令自己再無暇思及往事。

可人非草木，孰能無念。

每當憶起，他總會失了神，淚如雨下，低吟道——

「朝花夕落終為空，惟願人間有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