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紅白撞煞
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夜已深還是午夜吃席的詭異氣氛,路上戴着面具的行人都提不起精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不過這個村子倒還挺團結的,院子裏裡外外怕是有二三十個人,儘管大家都戴着面具,卻也在打麻將撲克牌,該說說,該笑也在笑,好像並沒有受到面具的影響。
門口還有一個戴着面具的小女孩端着盤子迎客,她的雙馬尾辮上還繫着兩朵小紅花,胸口也帶着一朵紅花,看上去應該是主家的人。
陳安然並沒有搭理她,領着賀佳星正準備踏過門檻時,寫着「喜」字大紅盤卻擋在了陳安然的身前。
「你好!請問你的禮金呢?」說著,小女孩從盤中拿出來一根散裝香煙遞給了陳安然。
「我來吃席的,給什麼禮金?」陳安然擺了擺手,臉不紅心不跳的領着賀佳星走了進去,絲毫不顧及院子裏其他人鄙夷的眼神。
身後的賀佳星面子有些掛不住了,抓着陳安然的衣角小心問道:「這不太好吧安然?我們還是去隨兩百吧?」
「隨什麼隨?搞笑的嘞!」陳安然並沒有在意世俗的眼光,他扶了扶臉上的面具:「我是來吃席的,又不是來隨禮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陳安然臉皮厚,他雖然在陰間混的風生水起,但在陽間卻也只是個剛畢業的窮大學,身上本就窮的叮噹響,哪還有錢隨禮。
「找個地方先坐着。」陳安然拍了拍身旁的賀佳星,找了一個靠着角落的桌子坐了下去。
不大的圓桌可有圍坐八個人,桌子上擺着各種瓜果花生,還貼心的放了幾副撲克牌。
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是午夜的十一點五十了,接親的隊伍快要出發了,這才是陳安然來次的最主要原因。
「你先在這坐着,我去門口逛逛找個地方方便一下。」陳安然並沒有打算帶上賀佳星一起去,一方面擔心他的安危,另一方面呢也是害怕他在身邊礙手礙腳的。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了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了門口,從勞斯萊斯的後座上走下來了一個拄着拐杖的中年人士,他的臉上也戴着一副純白色的面具。
大叔下車后,先是轉身打量了一下院子,確定司機沒有開錯地方后,這才緩慢杵着拐杖走了過去。
大叔走到小女孩身前停了下來,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厚厚的檔案袋。
「歡迎劉董,劉董快請進。」接過劉董手中的檔案袋,小女孩的臉都快笑歪來了。
「小劉準備的怎麼樣?那後山的事沒問題吧?」劉董毫不避諱的看着小女孩問道。
「放心劉董,我們當家的讓我轉告您,以及就緒了。」
得到準確的回答后,名叫劉董的大叔才滿意的走進了院子。
當陳安然聽到「劉」這個姓氏后,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去插手這個事情了,他之前還納悶呢,到底是誰的關係這麼硬敢公然搞冥婚,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地府劉家。
原來,地府的資本鏈並不是陳家一家獨大,還有一家劉姓的大戶掌管了另一半的資本,就算是陳安然鬧事,也得有點分寸不能太過分了。
正想着呢,他忽然看到在土路的盡頭有幾個身穿紅色衣服的人。
他們手中好像提着什麼東西,俯身拉了幾下后又蹲在地上鋪墊了着,另外兩個人則是在後邊推着什麼,隔的還有點距離,實在是看不清。
「出發了?」陳安然有些好奇,走進兩步把注意力集中了過去,
隨着那幾個人不斷靠近,陳安然這才看清楚,原來那四個人是在鋪紅毯。
原本地上不是有個紅毯嗎?怎麼還要鋪一層?不僅如此,其餘兩個人在後面推着斗車,斗車裏面裝着非常多的小燈籠,他們把小燈籠拿出掛在了路燈上,和路燈上的大燈籠形成了一大一小的對比。
「這外面是什麼情況?」就在這時,從院子裏走出了一位身穿紅色喜服的男子,和普通人的白色面具不一樣,他的臉上戴着一副鮮明的紅色面具,想必這位就是新郎了。
看來,這新鋪的地毯和路燈上的小燈籠並不是他安排的。
「十里羊毛地毯,是我送你的禮物。」話音落地,一個身穿淡藍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了地毯上,從他臉上戴着的白色面具來看,應該也是個來賓。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戴着墨鏡的保鏢。
「呦!刀哥來了,你先進去喝着,小弟我先去接新娘了。」新郎與名叫刀哥的西裝男交流了幾句后,就從一旁的後門溜了出去。
接新娘還走後門嗎?這是哪裏的習俗?陳安然不懂,調整了自身的呼吸壓低了體內的真氣悄悄跟在了新郎身後。
繞到後院后,院子裏的一切瞬間驚呆了陳安然。
大紅花轎,戴着紅色花結的大白馬,不不不,關鍵並不是花轎,陳安然清楚的看見,抬着花轎的四個喬夫竟然是四個兩米多高的人形木偶!
花轎後面的地上還爬着密密麻麻的超大瓢蟲,咋一眼看去起碼有個四五十隻。
好傢夥,這種場面,陳安然都不敢說能輕鬆應對,看來這小子為了冥婚花了不小的功夫。
正準備拿出手機搖人時,後院的大門忽然竄進了一隻淡黃色的黃鼠狼,仔細看去,那黃鼠狼的背上還用紅繩綁了個紅色的賀卡。
其中一個人形木偶看到黃鼠狼后,緩緩邁開了木質的雙節大長腿,伸手把黃鼠狼背上的賀卡拿了下來,轉身遞給了新郎。
新郎看完賀卡上的內容后,竟然對着地上的黃鼠狼鞠了一個躬,隨後他轉身朝着屋子裏喊了一句什麼,從屋子裏隨即又走出了四個人形木偶。
木偶們前後各四個緩慢抬起來紅色的大花轎,新郎固定了一下臉上掛着的紅色面具,右手拉住白馬上的韁繩一個縱身跳了上去。
「迎親,起嬌。」新郎輕拍了下馬屁股,領着紅嬌子走出了大門,而那些密密麻麻的大瓢蟲正排着隊緩慢的跟在了花轎後面。
「呦,這孫子還挺講究的,八抬大轎嘞!」陳安然冷笑兩聲,偷偷的跟在了迎親隊伍後面。
剛走出村口沒多久,陳安然兜里的手機卻在這時震動了起來,確定沒人發現自己后,他跳到一旁的樹后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警告,檢測到不明陰魂。」
看到這裏,陳安然也察覺到了空氣中好像瀰漫著一絲陰氣,這孫子的運氣不會這麼好吧?
就在陳安然還不確定心中得想法時,兩個穿着白色長袍的陰魂走了出來,仔細看去,那兩個白色陰魂穿着的正是孝服,頭上也戴着白色的孝布,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兩排穿着孝服的白色陰魂。
其中,還有幾個比較強壯的陰魂抬了一口血紅色的大棺材。
「紅白相撞,有點意識。」陳安然冷笑了一聲,躲到了一旁的樹上準備靜觀其變。
所謂紅白相撞,也被稱之為紅白撞煞,陳安然也是聽家裏人說的,就是迎親的隊伍恰巧碰到了出,殯的隊伍,紅白色的隊伍在馬路.上相撞到了一起,這是一種極為不詳的徵兆。
眼前對面這些人半夜出,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衝著冥婚來的。
幸好抬轎的轎夫都是人形木偶,並非是普通人,要不然轎夫早就被嚇跑了。
就在這時,空氣當突然飄出了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
白馬上的新郎聞到這這股味道后,立即從衣服里抽出了一把銀白色的匕首,看到這裏,陳安然也知道,他們準備要動手了。
看着距離越來越近的出,殯隊伍,新郎正準備說些什麼,兩個走在最前面的陰魂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們的雙眼之中忽然流出來紅色的鮮血。
「小小陰魂,竟敢班門弄斧?還不速速退去!」新郎怒喝一聲,轉頭看着嬌子後面的瓢蟲群念了幾句神秘的咒語,隨後,原本安靜排着隊等候的大瓢蟲在聽到咒語后,瞬間沸騰了起來。
「嗡嗡嗡~」四五十隻瓢蟲都在一瞬間展開了殼裏的翅膀,緩慢飛到了大白馬之前,目露凶光的盯着眼前的陰魂,嘴裏還不停的發著絲絲怪叫。
看到這裏,樹上的陳安然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能用咒語操控這些怪異的蟲子,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蠱蟲?難道,這個新郎就是蘇依依口中的巫師?
正想着呢,白馬上的新郎怒喝一聲,漂浮在空中的瓢蟲們就像聽到了指令一般,朝着前面的出,殯陰魂飛了上去。
這小子還是懂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的。
但見那些蟲子依次抱住了陰魂的后脖頸,隨着白馬上的新郎口中念動了奇怪的咒語,被抱住脖頸的陰魂們立即慘叫一聲,化作一團黑氣消散了在了空氣中。
看到這一幕,陳安然心裏也有些犯迷糊了,這些蟲子的戰鬥力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強一些,最主要還是數量太多了,待會要是打起來他必須得想想辦法。
就在陳安然思索的時候,那棺材裏竟然發出了一陣高亢的嗩吶聲,那漆黑的棺材蓋子正在緩緩移動,看來重頭戲要出場了。
棺材蓋緩慢移開,漆黑的棺材裏冒出了一大股青煙,青煙散去,一個身穿紅色嫁衣頭戴紅色蓋頭的女屍緩緩從棺材當中站了起來。
之所以稱她為女屍,從她的身上看到一股濃厚的屍氣,這屍氣和怨鬼、厲鬼身上的怨氣、陰氣所有不同,怨氣和陰氣都是黑色的,而屍氣則是灰色。
灰濛濛的屍氣將整個紅衣女屍包裹在其中。
隨着嗩吶聲停了下來,紅衣女屍直接從棺材當中跳了出來。
手腳靈活,身輕如燕。
這具飛屍可比陰魂厲害多了,她是有了些道行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