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不能附身
聽了這話,瞿星言也早早起身,跟在了後頭。
到現場時,治安隊比三人先來一步,已經把場面鎮壓住了,熊巍受了些皮肉傷,張霏霏被數名治安隊員牢牢地控制住,這幅場景像極了他們剛到海陵時,治安隊抓於小田的樣子。
熊巍雖然自己身上有傷,但還是擔心着神志不清的張霏霏,一直在儘力和治安隊的人解釋,他們互相認識,並不是有意在大街上聚眾鬥毆。
只是看周圍的店鋪被破壞的規模,兩人少不了去隊裏走一趟了。
結果那些治安隊員使了半天勁,愣是沒把張霏霏拉起來。
瞿星言和陳月歆到眼前一看,就知道了這股力量的歸屬者,正是此前受武主召喚來給汪文迪設陣的十哲之一,淮陰侯韓信。
兩人通過神念與之溝通道,“你不等候武主二次傳召,為何擅自出來作祟?”
韓信沒說話,但張霏霏臉上的表情明顯更猙獰了。
下一秒,她就掙開了治安隊員對她的束縛,快而狠地撲向了陳月歆。
治安隊員迅速把周圍的群眾疏散,紛紛武裝起來,將兩人圍在了大圈中間。
陳月歆反應過來,抵住人的胳膊,叫道,“速從霏霏身上下來!”
瞿星言自然也不會冷眼旁觀,馬上甩出了金銀雙輪,一枚攻向張霏霏後背,另一枚意欲鎖住她的四肢,封鎖她的行動。
她身上暴起黑氣,與雙輪相抗,抬手之時便在手中化出一把黑色砍刀,攔腰劈來,逼得陳月歆撤手後退,“此事誰要干預,誰就是與我為敵!”
陳月歆手裏化出流火扇,一道鋪天蓋地的烈焰席捲而來,不屑道,“區區凡人,還敢與本座叫囂?”
火焰與黑氣裹挾在一起,隨後同時消散,金銀雙輪找到了機會,在張霏霏背上重重一擊,又鎖住了她的雙足,瞿星言飛身上前,半途中手裏便亮起一張符紙,口中念了一陣法訣,把符紙貼在了她後腦勺上。
她的眼神瞬間清明了。
一旁干著急的熊巍大喜過望,喊道,“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
話音未落,就見她周身的黑氣上瀰漫出一層金光,那金光是來自於她自己體內的,金光化作十二根金針,她一手持着黑色大砍刀,另一手握住散發著清光的紙傘,尖端統統對準了陳月歆。
張霏霏語意清醒而着急,“月歆!躲開!”
黑氣反撲,金線擴散到陳月歆周圍,金針在其中穿行,隨後連着紙傘一齊,全部刺向了她。
陳月歆臉上有一時的錯愕,可也當即以流火扇對抗砍刀,眉間神印顯形,一道紫炎噴薄而出,吞沒了紙傘的光輝,瞿星言跟着接過自己的金輪,鋒刃斬斷金線,伸手抓住了金針,從其中輕鬆拉出了她。
張霏霏後腦勺的符紙被金光湮滅,瞿星言再起三張符紙,又令變大數倍的銀輪懸於她身後,同陳月歆左右夾擊,她意識清醒,也知道這二人定然是為了救自己,便有意配合,三方攻勢之下,這場鬧劇才算平息下來。
靈器回到了她的體內,黑氣也從她身體上剝落。
一道張狂的聲音逐而遠去,“你們等着,此事沒完!”
她虛脫一般癱在地上,陳月歆連忙上前將她扶住。
“霏霏,霏霏?”陳月歆檢查了她的傷勢,又幫她理順了氣息,關切道,“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咳咳,我沒事,”她緊緊拉住陳月歆的手,眼中泛起淚光,自責道,“月歆你呢?剛才沒有傷到你哪裏吧?”
“說什麼傻話呢!再來十個你也傷不到我的呀!”陳月歆心頭暖暖,輕鬆道。
沒時間多說幾句關心的話,見紛爭落幕,治安隊員也走上前來,帶走了一干人等。
幾人對治安隊員也是心照不宣,對方也沒見過這種場面,隨便了解了一下理解範圍內的事情,讓張霏霏負責後續的賠償,這件事也就大概罷了。
再聊起細節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回到喆時后了。
氣氛還算和諧融洽,畢竟陳月歆對張霏霏一向是沒的說,加上這次她很清楚張霏霏是被力量附身了才攻擊自己,就更不會記仇了,反而是她和熊巍之間,因為朱夏的事,還有一些久久不能消散的尷尬。
趁着方可離幫熊巍處理傷口的時候,瞿星言才開了口,提了一件時間已經有些久遠的事情。
他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宋鶯時?”
陳月歆思索了一陣,“記得,被周孟春害了的那姑娘,記得還挺清楚的。”
“事情了了的時候,她說她還有一個心愿,就是想親手為織造神女披上她做的衣服,”瞿星言直指其中與此事相關的竅門,接着道,“不過她需要藉助‘附身’來完成此事,在我們之中,她被迫選擇了阿巍。”
“我記得,她本來是想借我之手,只是上我身的時候,許久都沒成功。”張霏霏皺起好看的柳眉,心裏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時宋鶯時說,未入道門的張霏霏身上有一股力量,在排斥她進入。
“韓信雖是十哲,卻也是靈體,可以與宋鶯時歸為一類東西,就算他比宋鶯時強上十倍甚至數十倍,但要附在你身上,也一定會與你體內的力量對抗,那麼他是怎麼輕易就附到你身上的?”瞿星言撐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張霏霏反覆思考起今日的事,不止是在旁邊的熊巍和方可離沒發現,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確實是突然一下就着了道,沒有任何掙扎的過程,最終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也想不到什麼細枝末節。”
陳月歆接話道,“那個什麼韓信還說什麼今日之事沒完,他為什麼要附在霏霏身上?霏霏也不可能和他一個千年前的人有什麼衝突吧?”
方可離也從房內走了出來,應聲道,“而且我覺得他的攻擊目標很明確。”
她和熊巍都沒注意到張霏霏的異樣,對方就直接在兩人之間選擇了攻擊熊巍,而且並未手下留情,等瞿星言和陳月歆趕到的時候,他也是很直接的選擇了攻擊陳月歆。
是因為熊巍比方可離弱?陳月歆比瞿星言弱?
她捏着下巴,又道,“諸位,我本以為海陵之惡已經告一段落了,可從現在的局面來看,事情遠遠沒那麼簡單,說到底我究竟是蜀山弟子,並不為私心留在諸位身邊,明日一早,我就會先回師門復命,將此間事情說明,再請命下山。”
方可離說得很嚴肅認真,不像是為了說這些話而說這些話,而且她若能回一趟蜀山,便多少能證明幾分她並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壞心思,畢竟蜀山與道之間,該有的信任還是要有的。
該走的程序走一走,瞿星言自然也想不出什麼挑刺的地方了。
他索性敞開了問,“你的折月,是蜀山法器?”
“不是,”她搖了搖頭,眼中竟有一抹從未有過的爽朗與開懷,大方道,“是我師父留給我的,怎麼樣,厲害吧!我已經會用了,卻還沒到我師父水平的一半,折月在她手裏,才是真正的‘折月摘星,掃除一切’呢!”
“這麼強?”陳月歆咂咂嘴,“那你師父和張南呂那個臭老頭,誰更厲害?”
“師父當然不比七襄真人了,不過也差不了多少!”方可離笑道。
“那你師父不是比薛道長還厲害?”
“差不多啦,比薛師叔厲害一點點嘛!她可是薛師叔的師姐耶!”
方可離眼裏的笑意爬滿了整張臉龐,好像提到了世界上最令她開心的事情。
休整一夜,第二天,方可離養足了精神,同眾人簡單告別,踏上了返回蜀山的路程,蜀山弟子與蜀山之間自有靈力聯繫,不需要像外人一般擺陣做法,半天還找不到正確的位置。
山門數千年來都是一個模樣,只是那白與灰令她身心疲倦,若不養足精神,她是萬萬不會回來這一趟的。
看門弟子沖她一禮,語氣客套而疏離,“方師姐。”
她也簡單的應了一聲,手握寶劍,直朝大殿走去。
佈滿碑文的石碑前又添了白色的小花,她知道,為了蜀山降妖除魔、護衛蒼生的大業,有無數的同門會在這條路上犧牲,留下的只有這簡單的紀念,蜀山的人,不能沉溺於悲傷中。
來往的同門有叫她師姐的,也有不和她打招呼的,但不管是理她與不理她的,他們的眼神都一樣,嫌棄、厭惡、不解、疏遠。
“就是她吧,她怎麼有臉回來啊?”
“是啊是啊,聽說當年她師父叛出師門,與魔族為伍……”
“紀掌門怎麼還留她在蜀山?她這種人只會給我們師門丟臉罷了!”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把這些話拋諸腦後,每一次回來都是這些話,每一次都要把她熾熱的心千刀萬剮。
大殿中,白髮童顏的老頭兒一身道袍,正在閉目凝神。
方可離通報畢,屋內只有他們兩人,她抱劍行禮,“掌門師伯,弟子回來複命。”
紀迎寒臉上掛着和善的笑,不必睜眼,他已知來者是誰,溫和道,“嗯,回來就好,我很放心你辦事。去見過二位長老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