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破爛道人
東皇太一一愣,不過只有短短一秒的時間,金色渲染了他的眼睛,烈火包圍了他的全身,他迅猛的沖了下來,“你們,該死。”
姐弟合力,所有的花都變成了帶有靈力的水流,架住東皇太一,水流沖刷火焰,雖然暫時抵擋住了烈火突破自己的防禦,卻沒能完全熄滅這暴烈的氣勢,火焰不斷重新充盈他的全身,整個竹林都沸騰了起來!
他輕蔑道,“整個海陵都會為你們愚蠢的行為和話語付出代價。”
這股力量如果不斷增加而後炸開,離得最近的海陵確實會遭殃。
就在千鈞一髮之時,湘君忽然消失了,湘夫人的周邊只剩下無數的曇花。
一曲仙音響起,頭頂冒出一朵比他大上數倍的曇花,花的中心垂落下無數絲帶,這些東西並沒有攻擊性,只是要限制東皇太一的行動,周圍的光漸漸暗了,他彷彿被關進了這朵花里。
湘夫人嘆息道,“可惜,你會比我們先失去這一切。”
“姐姐,”湘君看着逐漸縮小的花,那意味着裏面的人反抗越來越弱,“接下來怎麼辦?”
她泠然道,“送回崑崙,押入深淵。”
砰!!
話的尾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聽一聲巨響,而後是一聲響徹天際的長鳴,花朵驟然被炸碎,四散的灼熱感足以將一切焚毀,東皇太一出現在灼熱感的中央,背後混沌鍾發出的金光勾勒出一隻碩大的三足金烏模樣。
姐弟倆不得不運力抵抗這股強大的神力,立刻動身,想往遠的地方飛走。
“吾乃創世之神!”東皇太一哪裏肯罷休,高呼道,“區區爾等,吾視為鼠輩!”
心中馬上有了決斷,手掌中心的火焰已成火龍,直直追在湘夫人身後,他亦緊緊跟上,烈焰便是利刃,幾乎要一招貫穿湘夫人的命門要害。
“姐姐!”湘君大叫一聲。
只是他們的距離着實等不到他為姐姐擋這迅猛致命的一刀。
湘夫人感覺這一下簡直把自己的道行靈力都要打散了,眼前的絲帶散落下來,露出那一雙傳言中為弟弟哭瞎的眼睛。
從雁門江的方向射來幾道水流,接住她沉痛的身體,讓她不至於掉落在地上,湘君連忙揮出大氅,又擲出木簫,勉強接住了東皇太一的后招,才讓自己扶住了身受重傷的湘夫人。
“既沒有實話,那就受死吧!”東皇太一一個手刀將木簫劈成兩半,下一秒便到了跟前,手上的金火已經成形。
電光火石之間,另一道火焰從天邊射來,與他手裏的兩兩抵消。
陳月歆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聲音也同時傳了過來,“太一!等等!”
東皇太一併不是完全不冷靜的人,一見到陳月歆,順勢收了手,卻還是停在一個隨時能出手的範圍內,問道,“何事?”
她來的很是匆忙,答道,“我還要借九神之力,你不能把他們殺死。”
他眼色暗了暗,“就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陳月歆一時情急,連忙拽住了他的胳膊,解釋道,“你們同為崑崙九神,你殺他們,你又怎麼向天道交代?再說了,我一向知道你不是兩面三刀的人,我不讓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背負弒神亂道之名!”
聽完這些,他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不少。
兩人正欲盤問姐弟倆之時,雁門江的水又歸了原位,湘夫人的臉色漸漸恢復,但湘君的神力正在消失,他撿起折斷的木簫,吹出幾個不成曲調的單音。
“怎麼回事?”陳月歆忙道。
湘夫人勉強坐了起來,和湘君互相依偎、互相攙扶。
到最後,湘夫人傷勢恢復了大半,湘君身形漸消,直接化作了一朵蘭花,被湘夫人捧在手心裏。
“你滿意了?”湘夫人神色怨懟,語氣惡毒,“自稱東皇,可假仁假義,你此前在崑崙胡作非為,這次又害了我的弟弟,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又要借九神神力做什麼?”湘夫人轉了話鋒問道,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裏的蘭花。
陳月歆直言答道,“為了解青龍身上的隕聖露。”
誰知她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來,那笑里有一絲瞭然,還有一絲悲戚,“我借你神力,你又能為我做什麼?”
她果斷答道,“什麼都可以。”
湘夫人搖了搖頭,“那你就記住,你還欠我一件事。不過你也看見了,我弟弟元神大創,等他化形之時,你再來向我們要這兩道神力吧。”
“多謝。”陳月歆心覺她是個拎得清之人,沒有因為東皇的事情再為難自己,便覺得有些歉疚,想了想才問道,“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助湘君一臂之力?”
“不必了,”她嘲諷道,“被你相助之人,恐怕都沒什麼好下場。”
按陳月歆以前的脾氣,她聽了這話是一定要暴起打人的,可今日她卻突然沉默了,恍若想起了什麼事情,想着想着,還擰起了眉頭。
“看起來你並不長教訓,”東皇太一上前一步,擋在了陳月歆面前,手中已有跳躍的火星子,“以吾之見,你們兩姐弟才應該入崑崙深淵中,好好反思反思。”
“呵呵,若要殺我,現在動手就是了。”湘夫人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東皇太一脾氣也不好,當即就變了臉,空氣中的溫度激增。
“你知道些什麼?崑崙之事我不過問,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關於……關於我的事?”陳月歆再次攔住了他,頂着擰成麻花的眉頭遲疑問道。
湘夫人這時才抬頭看了兩眼這抹張揚的紅色,和魔鬼一樣的顏色,她看見陳月歆眼裏只有真誠,以及對真相的渴望,她忽的也皺起了眉頭,“還真是物以類聚,難不成你們二人都擅長裝傻充愣?”
她收回目光,沖陳月歆道,“你害了自己身邊多少人,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陳月歆又沉默了。
二人僵持之下,東皇太一也莫名地煩躁起來。
“滾。”他移開視線,示意自己不想再對湘夫人出手。
說罷,他也不管對方走不走,自己便先領着出神的陳月歆往出竹林的方向走了,他不想再讓她和湘夫人交流,崑崙的事,他自己會去查清。
東皇太一見身邊的人面如死灰,換了話題道,“阿月,你剛才來得好慢,路上出什麼事了嗎?”
結果他這一問,陳月歆更沉默了。
如他所言,自己追來的路上確實出了點小插曲。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碰到了個人。
那人衣衫襤褸,乍一看像個乞丐,可仔細看他身上的衣服,還能勉強看出,那是件很舊的道袍,不過又臟又破罷了,他臉上也灰濛濛的,像剛從小煤窯里出來,除了這件破爛的道袍外,他脖子上還掛了一串銅錢。
銅錢上也滿是油污灰塵,讓人看了根本就不想碰。
他明確地攔在陳月歆面前,散亂打結的頭髮垂在臉跟前,連他的臉都看不什麼清,陳月歆向左,他就向左,陳月歆往右,他也往右。
陳月歆不悅,張嘴便問了,“你誰啊?”
他也不說話,就不讓陳月歆過路,嘴裏發出一陣一陣的笑聲。
陳月歆沒空理他,凝出一團火球,倒也沒想傷着對方,只是想使這團火球去與他周旋,好讓自己先過去,追上東皇太一再說。
不料他脖子上的銅錢之一竟射出兩道黑光,一道擊散了她手裏的火球,另一道直擊她的眉心。
一股劇烈的痛感始料未及地涌遍全身,不僅痛,還很熟悉。
灼燒的感覺,瀕死的感覺,以及馬上就要衝出暴風雪的感覺。
“你所求乃是至高無上的力量,若求而不得,便會……”
“便會如何?”
“便會行如螻蟻,萬劫加身。”
“我、我要力量……”
她身體裏的痛感都能忽略,唯獨那頭痛,噬心刻骨,她甚至想找塊大石頭,直接砸爆自己的頭。
“殺了他,你就擁有一切。殺了他,搶走他身上的一切!”
這話更熟悉了,陳月歆發誓,自己絕對在某個地方聽過這句話,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
“迎接自己的宿命吧,否則身邊因你而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暴風雪結束了,她猛地回過神來。
沒有黑光,沒有破破爛爛的乞丐。
是的,這個她在半路上遇見的奇怪的人也說了這句話,和湘夫人要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
他們認識?
或者說,他們之間有什麼交集?
她到底傷了身邊的誰?誰又因她丟了性命?她的力量又要如何才能完全恢復?
張南呂說了,她只要一心向道、絕無魔性的時候,力量自然會回來,難道現在不是嗎?她不是魔啊!她也不想成魔!
“阿月!!”
東皇太一掐住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才喚回眼前少女的神思。
陳月歆打了個哈哈,“怎麼了?”
“你想什麼呢?”東皇太一拉着她進屋,“我們到了。”
張霏霏正從裏屋走出來,眼中一亮,臉上疲累的神色褪下去不少,笑道,“月歆回來啦?”
所有人都在,方可離在向熊巍討教廚藝,張霏霏在照顧重傷未愈的汪文迪,瞿星言坐在沙發上沉思,一見到她,也睜開了雙眼,或者說,他在等她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