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052章 意外
面對宋母,小希格外的溫柔,臉上甚至掛起了笑臉,清秀的鵝蛋臉多了乖巧和體貼,氣質收斂許多,宛若清雅的茉莉。
「最近天涼,我給你帶了銀耳,等會燉銀耳紅棗湯喝。」她細心地給宋母掖了掖被子。
宋母心頭流過一陣暖流,慈愛地摸了摸小希的手,忍不住轉過頭訓斥兒子,「看看人家小希多周到。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氣,你的脾氣好好收着,別總是和小希吵,她工作不容易。「
對於母親,宋修宸總是溫順聽話的,他點頭應好,彷彿剛才那個隨便一點就炸的刺蝟不是他。
「小希,這次回來多住兩天吧!這些天,外面的日頭很好,你們明天帶我一起出去晒晒太陽!幾位客人,你們也別只顧着忙工作!讓小影帶你們去外面走一走。這鄉下的風光啊,好着呢!」
吳文哲點頭,帥氣的臉上溢滿笑容,雖然認識不久,但他就對眼前這個慈祥的老太太有極大的好感。哪怕常年纏綿病榻,她臉上卻沒有一絲病人的哀愁與抱怨,更多是一種豁達的平常心。
純粹真摯的心,是世間無價瑰寶。
他忍不住看一眼不遠處的靳南城,就像當初靳南城奮不顧身幫他一樣。
赤城,簡單。
「你們走吧,老太太我啊,要休息了。」
經過宋母的一番調和,宋修宸和小希見的氣氛明顯沒那麼奇怪。只是仍舊不親密。小希對吳文哲幾人的態度也明顯緩和不少,至少願意配合他們的調查。
吳文哲在心裏默默又給老太太加了幾分。這老太太牌的調和劑,太好用了!
幾句問下來,吳文哲發現,小希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據,根本沒有時間作案。
反觀一邊的靳南城倒是氣定神閑,一如既往事不關己的清冷模樣。
吳文哲見他這幅模樣,心裏瞬間安定許多,湊過去咬耳朵,「大神,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了?」
靳南城沒說話,在他手心寫下了四個字,「引蛇出洞。」
吳文哲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故作大聲的問安琪拉,「什麼?!你有新發現?」
安琪拉不懂二人的計策,自然是搖了搖頭。
靳南城平靜開口,「紫檀木箱子的房間裏發現了兇手遺落下的一個物品。」
遠處的幾人也聽見了靳南城的話,臉色瞬間微變,舉止顯得有些怪異。
宋修宸好奇,忍不住追問,「靳先生,不是皮影復活偷走的嗎?為什麼你還能發現兇手遺落下的物品?」
靳南城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宋修宸的話。他的眼神在眾人臉上逡巡,彷彿在透過他們的眼睛穿透到人的靈魂深處。
倒是吳文哲自然而然的接過話,說到,「哪有什麼鬼怪啊,不過是人裝神弄鬼罷,宋先生,你等着,兇手馬上就能抓出來!」
說罷,他看着天色,提議,「今天太晚了,小希姐姐一路回來舟車勞頓肯定也累,就趕快休息吧,我們明天再繼續。」
小希打了個哈欠,點頭同意,聳聳肩,轉身就回房間。
吳文哲和靳南城則默契地朝一個房間走去。
一進屋,吳文哲就看見常年不玩手機的靳南城斜斜的靠在他的床邊,拿着個手機看得入迷。
「怎麼回事?」剛剛在外面,黎下只是大體猜到了靳南城應該是布了個什麼局,但具體的情況,他還不太清楚。
靳南城沒說話,只是將手裏的手機遞給了吳文哲,不咸不淡的說到,「假的,我沒發現什麼線索,只不過設了個套。做賊心虛的人自然會着急銷毀證據。」
吳文哲屬實沒想到他什麼線索都沒找到,只是布了個局,不得不對他豎了個大拇指,由衷的誇讚了聲,「牛!」
手機上,正播放的紫檀木箱丟失前擺放的房間的情況。不知道靳南城從哪裏搞了個攝像頭,裝在隱蔽的地方,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裏,也能將屋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夜色漸濃,窗外的蟬鳴蛙叫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萬物墜入夢網,璀璨星群隕落進夢的銀河,掀起一片漣漪。
吳文哲和靳南城兩人交換着盯着監控里的畫面,直到兩人都快有些撐不住,
監控的畫面忽然有了動靜!
二人瞬間振作起來,直起了腰桿,打起十二分精神,屏息看着監控上的畫面。
小小的手機屏幕光芒變幻不停,閃爍的光打在二人為看清屏幕而湊到一起的臉上,二人眼底是難以言喻的震驚。
怎麼會是她!
畫面里,只見宋母撐着拐杖,慢慢悠悠的走到擺放紫檀木箱的位置,長嘆了口氣,嘴裏不停的念叨着什麼,然後開始四處尋找了起來,看樣子,是在尋找靳南城口中兇手留下了的物品。
靳南城和吳文哲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底的不可置信。無論如何,他們也不願相信,拿走紫檀木箱的竟然是這位腿腳不利索的老太太。
她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必要去拿走紫檀木箱,更何況,常年的病痛早就讓她的腿腳不利索,動作遲緩了。試問,這樣的一位老太太怎樣才能做出如此精細的佈局,且還不讓人察覺。
雖然吳文哲私心裏也不願相信這事情是宋母做的,可監控里的畫面卻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一切,讓他不得不信。
一把拉住準備去叫醒眾人的靳南城后,吳文哲艱難的開口,「我們等明天早上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阻止靳南城,只是心底對那個滿臉慈祥的老太太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不願意相信事實。
靳南城也沒說什麼......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們就被小憐的一聲哭喊給吵醒了。一直等到半夜並且後來沒睡踏實的吳文哲臉很臭,烏黑的眼圈掛在臉上,顯得他有幾分憔悴。
所以當安琪拉敲開他們的房門時見到如此憔悴的吳文哲着實吃了一驚,她忍不住問,「老闆,你昨晚這是和靳醫生幹了什麼?這麼憔悴。」中文網
吳文哲沒搭理這問話,看着院裏的人急匆匆的趕往宋母的閣樓,納悶的問到,「只是發生了什麼?」
安琪拉嘆了口氣,聲線里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惋惜,「宋母昨晚突發腦溢血,去世了。」
吳文哲和後面出來的靳南城一時間都呆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宋母的房間。
安琪拉看着吳文哲的表情,心底有些訝異。吳文哲的表情無比的陰沉,像暴風雨欲來的天空,與他平日裏總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大相逕庭,甚至有些讓人膽寒,不敢靠近。
宋母床前,宋修宸趴在那哭的傷心欲絕,小希和小憐兩姐妹也互相攙扶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宋母躺在床上,嘴角還掛着笑容,一如往常睡着的模樣,慈祥而安寧。
昨晚還在說著想出去曬太陽的老人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再也感受不到太陽的溫暖,她明明還想着要好好陪一下自己許久不回家的子女,明明還在期待着明天的太陽,怎麼就……
吳文哲眼底涌動着濃烈的悲傷,他輕輕拍了拍哭天搶地的宋修宸,開口時的聲音有些酸澀,「宋先生,節哀……」
宋修宸拉着宋母逐漸僵硬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哽咽到快說不出話,「媽……我還沒有好好盡孝,你怎麼能丟下我……媽……」
宋母的葬禮辦的不算隆重,聽小憐說,老人剛病到在床時,就叮囑過他們,她不喜吵鬧,葬禮越簡單越好,還讓她的子女都不許為她哭喪,她歡歡喜喜的來,也想歡歡喜喜的走。
再次見到宋修宸時,他已經憔悴的彷彿換了個人。滿臉的鬍渣讓他看起來無比憔悴,眼神里光彩也全都散盡,猶如提線木偶,艱難活着。
見了他們,他努力的動了動嘴角,卻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隨即就看着遠方,發起了呆。
吳文哲本想出聲安慰他兩句,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覺得不合適,又咽了回去。
「我出生的時候,宋家的皮影戲生意早已沒落了。最窮的時候連飯都快吃不上。我記得我小時候,看見鄰居家小孩的玩具小車,便纏着我媽要。小孩子嘛,都不懂事,想要一件東西卻得不到,哭得昏天黑地。是我媽,省下了自己吃飯的錢,託人去買給我買了一輛,為了那麼一輛玩具車,我媽在工廠幹活的時候好幾次都餓暈了過去。」
「後來我長大了,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走出去的想法就在我心裏扎了根。我總想着,外面的世界那麼繁華熱鬧,一定能把我家的皮影戲再次發揚光大。所以我和我媽大吵了一架,就離家出走了,我那一走,就是十年。十年裏,我一次也沒回來過!」
「我總想着,等我出名了,我一定風風光光的回來,給我媽長臉!可是,比我出人頭地更快到來的,是我媽的病……她沒有等我,沒有原諒他任性的兒子。」
宋修宸的目光落在靈堂里躺着的老人身上,帶着無盡的悔恨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