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蹦斷“牙”

高低起伏的山林，被白雪覆蓋，一眼看過去，到處都是一片潔白，天地渾然一色，白的有點刺眼。蒼茫天地，雪落千山。

夏明忍不住吼了幾嗓子，將一些雪從樹枝震落，發出沙沙的響聲。

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幾步，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走着走着，夏明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一段話，是電影《愛情麻辣燙》中的一段讀課文場景。

“清晨，我推開房門，走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課文應該還有許多其他的句子，但是他只記得這段話，很有感覺。當然如果這時候在來一碗熱辣辣的麻辣燙，那就更有感覺了。

可惜此刻是在山中，除了茫茫的白雪和一些衝破白雪覆蓋的枯枝外，什麼都沒有。

“旺旺”不遠處傳來幾聲狗叫聲，似乎在提醒他別忘了，還有狗。

“哈”一股熱氣從口中呼出，然後變成白色的霧氣，遮擋了視線。

“有點小冷啊，算了，今天再挖一挖，深度就差不多了，就可以把挖掘機送回去了”。

這時，雪地中撒歡的黃狗，甩着舌頭跑了過來，身後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去去，一邊去。”

夏明嫌棄的推開想往自己身上湊的大黃狗，沒辦法，此刻大黃狗身上濕乎乎。

“你沒事瞎跑什麼，你要能是給我抓只兔子也好啊，整天就知道瞎跑，笨的跟豬一樣，就知道吃。”。

夏明掏出手機，對這不停搖着身體的大黃狗旺財拍了幾張，然後有對着銀裝素裹的山林拍了幾張。

配上文字：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剛發完，手機響了，是老媽的電話。

“小明啊，起來嗎？昨晚上下雪，山上沒事吧？”話語中是滿滿的擔心與關愛。

“起來了，起來了。下這麼點大的雪，能有什麼事？”

“那你下不下來吃早飯啊？”

“不吃了，不吃了，今天在挖一天就不挖了，中午我下去吃。”

“那你自己注意就行，中午早點下來。”

結束了與老媽的通話，夏明呼出一口白氣，揉揉臉，向不遠處的挖掘機走去。

實際上，這下雪天夏明是不想幹活的。現在剛下雪，水庫底部還是乾的，等雪化了，就容易積水。

而且現在這場雪是只是入冬的第一場雪，後面說不定還會下。

咔吱咔吱的走到挖掘機跟前，先繞着挖掘機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破損漏油的地方。還好，一切正常，開門坐進駕駛室，同時揮手讓旺財離遠點。

旺財“旺旺”叫了兩聲后，轉身就往堤壩上的活動板房跑去。

“這台說是二手，實際上不知道幾手的挖掘機，經過一晚上風雪的洗禮，還能不能啟動？”

伴隨着一陣沉悶的咆哮聲，挖掘機一陣抖動，啟動完成。

一腳油門下去，排氣口冒出陣陣黑煙。

哄哄聲響徹整個山谷。

“可以，可以”夏明嘖嘖稱讚。

夏明駕駛着挖掘機晃晃悠悠往水庫的中心駛去。

沒有哪個男人或者男孩能拒絕挖掘機的誘惑。

當一台挖掘機停在你面前時，不上去擺弄幾下，簡直對不起自己。

每當挖掘機鏟斗，高高揚起然後在狠狠挖進泥土當中，隨着泥土的翻滾，你能感受這是機器的力量，令人熱血沸騰。

當然，夏明沒去過南翔，也沒去過星東方。會開挖掘機完全是因為興趣使然，個人愛好，外加幾包芙蓉王。

最最重要的是省錢。

這台挖機機夏明老表的，從小玩到大的老表，就差穿同一條褲子了。

老表冬季在家，沒出去接貨，所以挖掘機現在空閑在家。

於是夏明將挖機借過來，準備給自己承包的水庫挖個溩子。

所謂的溩子是夏明農村的叫法，一般形容水塘或者水庫中最深的地方。

在夏明的理解中，溩子的主要作用大概率是為容納更多的淤泥。不過一般這個溩子可是都是藏大魚的好地方。

一個月前，夏明辭職回家，承包下了這個水庫來，準備打造成一個養魚釣魚中心。

這個水庫處于山林當中，水流沖刷的峽谷，兩座不是很高的山，加上一座70年代建造土石堤壩，在這山中形成了一座不大的水庫，大概有50畝左右。

站在壩頂看去，水庫呈一個三角形。在水庫的盡頭往裏其實還有一部分面積，只不過被山遮擋住了。

實際上在水庫蓄滿水的情況下，更像一個沙漏型。被山遮擋的就是沙漏的上半部，只是小上許多。

曾經這裏水體清澈，平靜如鏡，四周的山林的倒影在水面上，清晰可見，就像一塊碧玉隱藏在山林之中。

微風一吹，波光粼粼，頓時嫩綠的，紅色的，墨綠的，色彩明麗，這時又像一副多彩的油畫。

小時候，父母曾經在水庫中養過鴨子，鴨棚則搭載水庫堤壩的下面。那時候水庫的水是滿的，山上流下的山泉水不停的注入水庫之中，水庫從沒有干過。

這裏承載這夏明美好童年的夏天。

但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這個童年中的水庫竟然因為淤泥的堆積，面積不斷的縮小，加下堤壩年久失修，漏水，最後接近乾涸。

不過這也就給了夏明的機會，畢竟承包下來后，肯定要對水庫重新挖掘清淤，前期投入可不小。要不然還是十幾年那樣，根本過就輪不到他承包。

而對於夏明承包水庫這件事，老爸老媽是持反對意見的。

辭掉魔都的高薪工作，跑回老家承包一個接近廢棄的水庫，是不是上班把腦子上壞掉了。要不然就是被女友拋棄，情傷了。

為此老媽不停的為他介紹對象，希望他能從感情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

對此，夏明只能忍痛拒絕了。

村民們對於夏明的一番騷操作，只是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為此氣的老夏頭，也就是夏明的老爸好幾天都沒吃好飯。

雖然氣，但是該支持的時候還是要支持的，夏明常年在外上班，對村裏的承包的事情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於是老夏頭帶着夏明跑前跑后，僅僅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搞定了，速度快的驚人。對此，夏明只能感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然後挨了兩巴掌。

水庫承包下來之後，自然就是清淤了。

還是老夏頭認識的人多，幾個電話打過去，推土機，就找到。

僅僅十多天時間，在兩台推土機強大的機械實力面前，這個荒廢的水庫就徹底大變樣了。

庫底的淤泥被重新推到了堤壩上，即清淤又加固堤壩，讓本來稍窄的堤壩幾乎寬了一倍。

後面夏明準備等手頭寬裕之後，將堤壩的迎水面都鋪上石塊，防止泥土再次流失。

之後又在夏明的指揮下，在堤壩靠近山腳的位置，清理出一大片開闊的場地，準備後面建房子。

對對於溩子的深度嗎？那是能挖多深，就挖多深，三米不算淺，五米不算深。記憶中，小時候夏明對溩子是懷有恐懼的，和深海恐懼症差不多。

畢竟那麼深的一個洞，掉下去肯定玩完，因為從小夏明就不會游泳。學了許久，肚子挺飽，但就是不會。

於是只能在岸邊淺水區撲騰，望水興嘆。對了，他現在依然不會游泳。

至於溩子的大小多大，夏明不管，反正是可勁挖，為此，現在已經快挖了半個月了。

白雪皚皚的山林里中，巨大挖掘機時不時的發出哐哐的響聲，響徹整個山谷。

挖掘機在夏明全神貫注的操縱着下，速度快的飛起，十幾天下來，他的技術是突飛猛進，很有老手的感覺。

哐哐聲中，將本來就已經挖的很深的溩子挖的更深。估計快四五了米，幸好剛開始挖的夠大。不遠處泥土都堆出一個小山包了。

“這淤泥有這麼深的嗎？青山還在啊，水土流失沒這麼嚴重吧？怎麼還沒挖到岩石層”夏明有點懷疑人生。

剛開始夏明本以為很快就能挖到岩石層，畢竟水庫是修建在山中的，同時附近的山基本上都是石灰岩的石頭山，就算有淤泥，也不會太多。

哪想到挖了這麼深，竟然還沒挖到底。

“算了，算了，今天挖到什麼深度就什麼深度，總不至於挖個10米8米。”

就這樣夏明唱歌，開着挖掘機，不知不覺就了挖接近三個小時了。而此時處於坑中挖掘機已經不見了身影，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

突然，砰的一聲，夏明一愣，挖到底了，但是緊接着就是眉頭一皺。

“撞到石頭，要糟重”。

夏明趕緊從駕駛室下來，跑到鏟斗跟前查看。這一看，臉頓時垮了下來。只見一個斷裂的斗齒安靜的躺在一邊。新鮮出爐的斷面似乎在閃閃發光。

伸手拿起斗齒看了看，然後在看向已經一半在泥土中的鏟斗，有點牙疼。

因為這種情況，似乎只是某一個斗齒正好挖到的岩石，而且現在大概率這塊岩石也差不多斷掉了。

“槽，什麼石頭這麼硬，老表的挖機也太不結實了吧。”

腦海中浮現老表抽着煙對自己拍着胸部保證的畫面。

“使勁挖，大膽挖，就算挖到花崗岩，我這挖機也能將花崗岩崩斷牙。”

是，崩斷牙，但是蹦的確是自己的“牙”。

伸頭往鏟斗裏面看了看，全是大塊的泥土，沒看到岩石。

於是又跑進駕駛室，拉起操縱桿，將鏟斗抬起來，然後熄火。

夏明在此跑下來查看，在泥土裏面翻了翻，還是別說，真的蹦斷“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