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中奮短兵

第5章 雪中奮短兵

湖中。

程鴻一隻手肘托着木板。

一隻手划拉湖水保持穩定。

雪白的牙齒叼着明亮的短匕,眼皮微抬,盯着高達丈許的大船,神情肅穆。

一瓣晶瑩的雪花落在鼻尖,帶來絲絲涼意,還未入冬就飄雪,還是在南方大澤。

真是古怪。

不過此刻倒是應景,三國時丁奉雪中奮短兵大敗曹軍,他程鴻有這個能力么?

感受着逐漸冰冷的下肢,程鴻咽了口唾沫,沒有也得有,他別無選擇。

到都到這了,該搶就得搶。

眼前這大船中,必有大貨,吃水很足,接近兩米,程鴻雖是似懂非懂。

但一條木船吃水兩米,有沒有貨物顯而易見。

若這一次能成功。

程鴻相信,韓越這老油子能有辦法再幫自己收攏一些青壯流民上島。

能夠招募的兵源應該不止一千。

飯要一步一步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麵包總會有。

鐸!

程鴻匕首刺進大船的側面,開始刨,開始划拉,他慶幸此時的船隻並不是鐵皮包裹。

隨着時間的推移,程鴻的身體變冷,大腦卻越來越清醒。

刺啦

刺啦……

程鴻加快速度。

一隻手長長伸起抓住刨開的孔洞,這裏已經被挖的很深,腳都能伸進去。

手臂用力,程鴻半截身子被緩緩提起,終於脫離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若不是之前吃了兩個餡餅體力充足,死在這裏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幸好。

程鴻的臂力雖比不上韓飛熊,卻也不是常人能比,弓馬嫻熟不是說著玩。

想要用腳踩上木板,卻沒能做到。

只能就如此吊著半截身子繼續朝上刨,眼神堅毅,不知疲倦。

過了許久……

嗵,嘩啦啦!

程鴻輕飄飄的落在甲板上,藉著黑暗的掩護趴下來,明亮的眸子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船上很安靜,黑咕隆咚,只有隔着很遠的地方插着兩隻火把用以照明。

沙灘上的喧鬧逐漸歸於平靜,船舷的另一側有腳步聲傳來,貌似從船梯向上走。

程鴻豎起耳朵。

屏息凝神。

腳步聲逐漸清晰,女人銀鈴般的笑鬧聲傳來。

程鴻匍匐在甲板上,冷的渾身顫抖,緊緊握着匕首,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

商船。

女人。

莫不是「貴人」?

儘管腳步聲打亂了程鴻暗中探索商船內部的計劃,但他認為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也說不準。

程鴻整個人跟個蟲子一樣,拖着濕淋淋的,冰冷的,疲憊的身軀,順着船舷朝另一側的甲板挪去。

腳步聲越發近。

嗵!

腳步登上了甲板!

等人上了甲板,藉著船舷的火光,必然發現入侵者的存在。

程鴻不再等待。

他一個餓虎撲食。

從甲板上彈射起身,喉嚨間發出一聲低吼,朝昏暗中的三個人形陰影撲過去。

不是他故作兇狠,實在是冷的受不住。

驟然間!

嗆啷!

火把的暖光映照出一抹寒芒。

情況緊急,程鴻腳步前趨,上身後仰,長劍利刃和一抹銀光自眼前閃過!

然而,劍尖卻生生止住去勢,如羚羊掛角,劍鋒一轉朝着程鴻的面門斜削而來。

程鴻穩如老狗,反握匕首朝上一揚,架退長劍同時身子一側,左手撐地,右腿猛地一個鞭腿甩出去。

嗵!

蹬蹬蹬!

手腕吃了一腳,手持長劍之人連忙後撤。

程鴻站穩腳跟,同樣退後三步拉開距離,反手握匕首架在胸前,微微匍匐。

因冰冷而顯得慘白無人色的臉頰並無表情,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像一頭兇狠的餓狼。

與匕首刀刃齊平,被擋住半截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手握長劍之人。

「啊——!」

後知後覺的女子尖叫傳來。

微弱火光中,本走在當前,身姿婀娜的女子,反倒傳出溫和的聲線,安慰着身側受驚的婢女。

「你是何人?誰派你來的?」

一個年輕的華服青年出現在眼前。

火光中。

青年的雙眼格外的明亮,年輕,稚嫩,程鴻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這頗為老練的劍招,再不濟也是個中年狐狸,卻不想是個小狐狸。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

此人力量不如韓越,劍招倒有些門道,但精通短兵的程鴻,反倒覺得是花里胡哨

只是方才隱藏在暗處,程鴻又冷又餓又疲憊,精神不濟才差一點點着了道。

程鴻不想廢話,提着匕首沖了上去。

叮!

長劍與匕首交接,金鐵交鳴聲清脆,匕首逼着長劍的劍鋒順滑而下,摩擦聲無比刺耳。

程鴻順着匕首的勢,如狸貓一般,鑽進年輕男子的懷中,肩肘起勢,狠狠一撞。

嗵!

正中胸膛。

程鴻常與韓飛熊角力,雖從未勝過,但龐大的力量卻不是這年輕人能吃受住。

持劍之人悶哼一聲。

胸前如鑽心的疼痛,迅速傳導六腑,長劍脫手倒飛出去,身體撞在船舷滑落而下。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傳來。

旋即……

「什麼人!」

「啊!」

「殺!保護郎君和女公子!」

「啊,呃……」

船下傳來叮叮噹噹的打鬥聲,程鴻略顯放鬆的笑了,那大吼自然是韓飛熊。

這傢伙的嗓門簡直跟喝斷當陽橋的張飛有的一比,卻能帶給人無窮的安全感。

許是剛才婢女的一聲尖叫給了他們信號。

恩,郎君,是持劍青年,那女公子,就是這位了?

程鴻盯着面前強裝鎮定的女子。

「少帥!」韓越的怒吼傳來。

「叔父我無事!」

程鴻直起身,朝着那婀娜的身姿走去,青年男子一隻手撐着想要起身,被程鴻一腳踩倒。

「你,你想做什麼?」

雪花飄零落下,藉助遠處微弱的火把光亮,程鴻盯着面前一襲藍白齊胸襦裙的曼妙女子。

柳葉細眉,桃花眸子,瓊鼻小嘴,臉頰紅撲撲的,仙氣飄飄,想來是個大家閨秀。

一把鑲金鑲玉的短小匕首,正被顫抖着的小手握着,指着程鴻,嗯……還是雙手,沒有任何威懾。

船底,叮叮噹噹的聲音逐漸衰弱。

「飛熊,解決了嗎?」

「大兄,完事了,這些人不禁打,我可沒殺人,但是傷筋動骨免不了啊!」

「哈哈!無妨!」

程鴻深呼口氣。

一腳踢翻還在掙扎的年輕男子,坐其背上,扯開身上濕淋淋的衣物,光膀子任由雪花落下。

南方大澤的天氣並不冷,只是潮濕,哪怕下雪也同樣是如此,並無差別。

脫了濕淋淋的衣服,可比那沾了水的厚重衣物貼着身子舒服多了。

他水蛇的技能自不是平白無故來的,能扛冷,就是有一點累,不,是很累。

「呀!」

婢女見程鴻光了膀子,驚恐的叫了一聲,可憐兮兮的躲在了女子身後。

像只受驚的兔子。

「你……你,登徒子!」

長裙曳地的女子口中,吐着不痛不癢的「髒話」,握着匕首的手仍在顫抖,卻沒有移開目光。

故作兇狠的瞪着程鴻。

程鴻盯着女子看了半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的心思,他有些脫力,不想動彈。

朝着韓飛熊的方向,沙啞的吼了一嗓子:「飛熊,跟叔父帶着人回去關起來,一個不能跑,想跑的格殺勿論!」

「好嘞!」

「你親自看着,再讓叔父將馬車趕過來,卸貨!」

「好!」

女子盯着面前這個面容稚嫩的少年發號施令,咬了咬薄唇,「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船上有貨,給你便是……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們離開?」

程鴻斜了女子一眼,「把刀扔了,你自己走下去,別逼我踹你。」

「你!」

小婢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抓着女子的手臂探出一個頭來,顫巍巍的道:「你放了我家郎君!」

女子臉色一變,連忙將婢女的嘴巴捂上,俏臉上浮現一抹慌亂之色。

「唔唔……」

「你家郎君?」

程鴻低頭,不置可否。

屁股下的年輕人,腦袋被摁在甲板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兇狠的斜視着程鴻。

程鴻擺擺手,「滾,別讓我說第二次,也別讓我親手扔你們下去,刀留下!」

婀娜女子臉色陰晴不定。

她似乎在權衡自己戰勝程鴻的可能性,最終,目光落在被程鴻坐在身下的弟弟臉上……

噹啷。

匕首脫手,她沒有做多餘的動作,徑直拽着婢女離開。..

「等等!簪子!」

眉目如畫,似江南水鄉一般溫婉的女子,扭頭詫異的盯着程鴻,俏目中滿滿的疑惑。

程鴻指了指她的髮髻,「簪子!」

女子鼓起的小胸脯微微起伏,證明了她內心的不平靜,用頗有些難以置信的小眼神望着程鴻。

簪子礙你事了?

無恥小賊!

如此小貪必不足成大事!

女子咬着銀牙,一手撩起廣袖,一手將固定髮髻的銀簪拔下,三千青絲潑灑如墨。旋即,將簪子噹啷一聲丟在程鴻面前,憤憤的扭頭便走。

程鴻鬆了口氣,一腳將簪子踢遠,握緊手中匕首,低頭安靜休息起來。

他不是怕女子傷人,也不是貪財(是),她這樣的純潔小白兔能傷的到誰?

一根簪子又值幾個錢?

程鴻只是為她好。

畢竟人心險惡。

良久,親眼見韓越上了甲板,程鴻這才身子一軟,雙眼一閉,啥也不知道了。

「娘嘞,做個水賊可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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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賊開始走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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