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取這麼個破名兒
雪地里一排長長的腳印。
銀墨就這麼背着暮陽，將她背回了玉迷香坊。
因為暮陽說要給眾人放假，所以玉迷香坊內的小廝丫鬟已經連夜回家了。
就連崔嚶和元英也都不在。
銀墨將暮陽放在他那張小床上，替她脫了鞋，再塞進被窩裏捂着。
暮陽手裏抱着那隻撿來的流浪狗不願意撒手。
哈巴狗脖頸處的捲毛都要被暮陽一路上提着給薅禿了。
銀墨有些無奈地掰開她緊握的雙手，終於將小狗解救了出來。
那哈巴狗一着地，便疼得「汪汪汪」叫出了聲。
銀墨冷眼掃它一眼，它立刻夾着尾巴躲去了牆角，瞪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着銀墨，嘴裏不時呼隆呼隆叫幾聲。
暮陽半夜睡得不安穩，做了噩夢，浸出一頭一臉的汗。
銀墨安安靜靜坐在她身旁，不讓暮陽踢被子，踢一次，撿一次。
一直折騰到天微微亮，暮陽才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銀墨走到窗邊，靜默着看着屋外飄雪。
雪，越下越大了！
清晨的第一聲雞鳴聲響起，銀墨輕輕合上房門，踏雪而出。
「主子。」
花娘撐着一把紅色油紙傘，替銀墨遮去落在頭頂的風雪。
「走吧。」銀墨聲線沙啞，熬了一整夜，眼角有些青黑。
花娘跟在後面，靜靜地看着銀墨纖長的背影。
主子這半個月來幾乎不眠不休，像瘋魔了一樣，沒日沒夜地處理登基之事情。
幾乎以一己之力，完成了一個君主一年的工作量。
暮姑娘寄回來的每一封信，主子都只是沉默着讓人收起來，看都不看一眼。
就連花娘都差點以為，主子是因為生氣暮姑娘不辭而別，所以才對她的信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昨夜，主子偶然聽見安九和南六談論時知道今天是除夕，才終於閑下來，將暮姑娘寫的信一一看了一遍。
看完后，馬不停蹄就來了大禹。
主子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
他怕自己生活里只要一出現暮姑娘的影子，便會忍不住拋下一切，回到大禹。
屋內傳來那隻哈巴狗可憐的嗚咽聲。
花娘回頭，嘴角輕扯一抹笑容。
那小狗兒身上寫着新年快樂的福衣，是主子像個頑劣的孩子套上去放在牆角的。
小狗兒繼續狂吠兩聲，小床上的暮陽眼珠子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她坐起身來。
沒有銀墨，連他存在過的半點氣息都沒有。
暮陽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原來，昨晚又做夢了呢。
銀墨遠在辰國，怎麼可能出現在她身邊？
暮陽翻身起床，右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件兒冰涼的紅色小衣。
衣服上綉着四個大字：新年快樂！
暮陽輕輕將衣服捧在手心裏，小狗兒從牆角竄了出來，碰到了一旁的桌子。
暮陽掙扎着起身。
推開窗，外面一片雪白。
白茫茫的一片，蓋住了人走過的痕迹，小腿被什麼軟乎乎的東西蹭了蹭。
暮陽彎腰，將小狗兒抱在懷裏。
她出聲呢喃：
「小狗兒，是他么？」
等待她的，只有小狗的嗚咽聲。
今天是整個京都城的大日子。
長公主出嫁，駙馬是當朝宰相的大公子，大禹國的鎮國將軍。
這樁婚事，幾乎是京都城絕無僅有的強強聯合。
皇上皇后對此十分重視，京都城的老百姓一大早便開始翹首以盼起來。
宮門被推開，巨大的鐘聲喚醒了這座城市的氣息。
不過午時，宮女們進進出出，腳步匆匆，踩化了地上堆了一晚上的三尺雪。
從公主府到宰相府，一路上擠滿了人，大家都想一同來見證一下京都最盛大的婚禮。
路上到處張燈結綵，綵帶紅綢鋪滿了整個街道，百姓們爭走慶賀。
暮陽原想着去公主府陪陪宮長寧。
推開玉迷香坊的大門，門外停着一輛馬車，馬車內下來個穿着黑色大氅，滿臉張狂的男人。
暮興雙手抱在胸前，閉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玉迷香坊門口等了多久。
「少爺，小姐出來了。」
暮興身旁的貼身侍衛小興笑小聲提醒。
暮興鼻音懶懶地，「嗯。」
「請小姐進來！」
說這話時，全程沒有睜開眼。
小興衝著暮陽招了招手，「大小姐，這兒，這兒。」
暮陽懷裏抱着那隻撿回來的，丑不拉幾的死狗，一臉嫌棄地想要丟出去找個人給搓澡。
冷不防透過帘子瞥見她二哥哥，閉目養神，一臉大爺地耷拉着雙腿。
暮陽沖小興禮貌笑笑，想要轉身去處理這隻髒兮兮的哈巴狗。
「哎呀小姐，少爺在這兒呢。」
見暮陽絲毫不打算上來，小興着急喊到。
他這一喊，暮興禁閉的眉眼微微睜開條縫兒，瞅了暮陽一眼，聲音懶懶地道：「上來。」
她二哥哥都發話了，暮陽只能抱着自己的小丑狗上了馬車。
馬車裏很溫暖，暮陽身上一身的寒氣，
暮興皺了皺眉，終於捨得睜開他的大爺眼。
他吩咐小興，「放下帘子。」
密閉的小空間裏終於暖和了許多。
「你找***嘛？」
暮興丟給她一個眼神，語氣閑閑的，「今日大哥成親，爹娘讓我接你回去祭祠堂。」
這是宰相府的老傳統了，成親生日都得拜祖先，以求闔家團圓。
暮陽一邊薅着懷裏的小哈巴狗，一邊抬頭道：「真是爹娘叫我回去的？」
暮銘還生着暮陽的氣呢，在朝堂上見着她，每次都冷冷地走開。
「不然？」暮興冷嗤一聲，「你以為我樂意待見你。」
行趴……
暮陽想多了。
她手上力道重了些，把這狗當成了暮興來薅。
可憐的小哈巴狗毛都被扯掉了幾根，疼得「嗷嗚」一聲。
聲音吸引了暮興的注意。
暮興這才發現，暮陽竟然抱着只丑不拉幾的黑狗。
「丟出去。」
暮興態度很冷淡，看着這哈巴狗都帶着厭惡。
「我不！」
暮陽抱着狗不撒手，一副你敢動我的狗我就跟你拚命的架勢。
「至於么你，一條丑不拉幾的狗。」
暮興開始吐槽。
暮陽虎着臉不說話。
天爺，她大哥哥都有對象了，什麼時候派個大佬來收了她二哥哥吧。
這妖孽！
暮興最後也沒堅持讓暮陽把這隻小哈巴狗扔出去。
他翹着二郎腿，腳尖抬起，踢了踢這哈巴狗。
「這狗叫什麼名字？」
暮陽想了想，現場給取了一個。
「小哈巴。」
暮興額角抽了抽，嘴毒道：
「取這麼個沒品位的破名兒，也就你才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