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驟起風雲
大家一待就是七天過去了,傷勢都有所好轉。但定遠將軍劉沐並沒趕到,據劉景灝說是從涼州境趕來,還需時日,讓大家耐心將養。
期間,李承唐丰神俊朗,如仙界戰神般的形象已被軍中傳的沸沸揚揚。一人獨戰十大頂尖高手,誅殺千餘番兵猛將,更有甚者傳言獨戰萬人。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一時無二。
適時,李承唐已經更換了原來的古樸衣着,一身配金線絳紅色花紋的玄衣纁裳,舒展大氣,靈動飄逸。再加上他已經洗盡一路風塵,恢複本貌,原本就稜角分明、五官俊美的他,此時大眼睛裏又透着一股靈氣。風神朗朗中,冷峻不凡,卓爾不群。在軍中行走,士兵無不敬若神明。
李承唐的住所緊挨着劉景灝的將軍營帳,並專門配置了四名親兵護衛,再旁邊就是阿熱家的氈房,以便於阿依依就近照顧李承唐。阿依依一連七天寸步不離李承唐左右,貼身服侍如丫鬟一般,一個姑娘家也不害臊,困了就趴卧在帳中,當然哈薩克人也不在乎這些男女禮節。
李承唐十分過意不去,其實他本就沒有什麼大的傷勢,調息幾日就已經大有好轉,三日前就已經行動自如。但阿依依不肯離去,自她見識了李承唐救自家於危難,還有那丰神俊逸、皎如日星般的殺敵英姿,內心早已依戀不已。她性情直爽,不善隱藏感情,更是纏着李承唐教她武功。
「李哥哥,就讓依依以後做你的丫頭吧,你教依依武功,好幫你一起打壞人。」阿依依纏着李承唐嬌聲到。
「那怎麼可以,我拿你當妹妹,哪有讓妹妹做丫頭的,再說我一大男人行走江湖帶着一個丫頭,多不方便!」李承唐正色說道。
「李哥哥是嫌棄依依笨,不會服侍人,不會武功,不是漢人罷了。」阿依依「嘟」嘴,不高興的扭着小蠻腰,腰間的飾物「叮咚」作響。
「可是依依挽弓射箭在草原上是很厲害的,肯定可以幫得了李哥哥,再說我們哈薩克族沒那麼多規矩,依依喜歡你,跟你一起做什麼都可以的。」依依說完,一雙秋水明眸,緊盯着李承唐的大眼睛。
李承唐撫摸着阿依依的臉蛋,拿這個哈薩克的小妹妹實在沒辦法,用手刮著她的鼻子,和聲說道:「傻丫頭,李哥哥怎會嫌棄你呢,你看這樣如何,我先教你一些修身練氣的功夫,等你有所成了,再來中原找我如何。」
武學一門,除非根骨奇佳或有機緣,豈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李承唐如此說無非想杜絕阿依依的念頭。同時想着讓阿依依練習真氣,強身健體也未嘗不可。
阿依依聽了李承唐的話便答應下來,很認真的跟李承唐拉鉤約定。
一連三天,李承唐傳授給她一套家中所藏的武學心法。這套心法是李承唐幼時在家中藏經閣偶然所得,爺爺告訴他這套功法適合女子修鍊,他便從此沒練過。此時傳給阿依依,並細細講解。
阿依依雖然此般年齡才開始練武,但悟性尚可,又很用功,三天時間就領悟了這套練氣功法的原理,日日打坐休習。
到了第七天晚上,李承唐正在打坐練功,真氣運行周天,「螭龍劍」在旁隱隱作響,似有出鞘之意。阿依依掀開簾門進來,看得很是開心,「李哥哥的功夫真是很厲害,是不是你就是中原第一高手啊。」
李承唐收起功法,起身微笑着說道:「武學一途淵源博大,很多絕代隱世高手並不世出,李哥哥可不是第一,對了,你不練功,來此做甚?」
阿依依滿心歡喜,說道:「來找你一起看月亮啊,今天十五,草原上的月亮可好看着呢。」不由分說,拉起李承唐的手就向外走去。
帳外,月光皎潔,一片清光。草原上瀰漫著熱氣升騰后,青草蒸熏的芬芳,月亮撒開銀色的網籠罩了一切。說實話,自李承唐入世江湖后,從未如此靜謐,安詳。
近處,有營帳、星星點點的篝火、安靜的巡邏兵。遠處,空曠而清新,月亮如玉盤掛在寧靜的夜空之中,如此近又如此遠。好一個寧靜而廣闊的草原月夜。
李承唐任由阿依依拉着他到了遠處的一片小山丘上。山丘下一片水湖,月色中波光粼粼。
兩人坐下來,看着這片草原月色。阿依依一臉嬌憨,「李哥哥,你看是不是很美,每當月圓時我都喜歡來這裏看月亮,你喜歡不?」
李承唐怔怔的看着這片草原,空曠無垠的月色覆蓋著茫茫草原,抖落一路風塵。泥土小草散發著芬芳,寧靜而安詳。心中不由得暗自發誓,一定要守護好這片凈土,大唐的穩定和安寧是這片草原的依靠。
阿依依看着他剛毅、俊朗、皎潔的臉龐不僅呆了,正要再開口說話。突然李承唐打了個禁言的手勢,便聽山丘之下傳來一陣說話之聲。
「候子鵬,你到底是何人,在給誰傳遞消息!」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有人桀桀笑道:「冉大小姐,你這是多管閑事,老夫多年承蒙冉家照顧,本不想對冉家怎樣,若說破了怕對冉家不利,小孤山不是你們冉家惹得起的!」
這女聲正是冉菁菁,她身處世家,聽說過小孤山的名字,卻不怎麼了解,厲聲嬌喝道:「你是小孤山的人,到我冉家隱藏多年意欲何為?!」
李承唐牽着阿依依潛行至近處,看見那叫侯子鵬的人,正是冉家那名用劍的門客。記得此人當時受傷,瞬間暴露出九段高手的修為,不過看他現在的傷勢已經好多了。
侯子鵬陰冷的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別想離開此地了。」說完,他欺身向冉菁菁走去,「小孤山原本想要你冉家的「飛劍訣」,雖然多年未尋到消息,卻並未想着傷害冉家,如今有古劍神兵現世,也算不虛此行,你們冉家暫逃此劫應該高興才是,卻非要多管閑事,知道了便只有死!」
冉菁菁知道不是他的對手,見他欺身向前,一邊對話一邊慢慢後退,準備逃回遠處軍營大帳。
「你是在跟小孤山傳遞消息,李公子可不是你們好欺負的!」說罷,她突然飛身而起逃往李承唐住的方向。
侯子鵬后發先至,截住了冉菁菁。冉菁菁不敢怠慢,長劍一抖,挽起一朵劍花,刺向侯子鵬。腳步不停,往側方向逃去。
兩人一個五段入門一個九段高手,差距委實太大。侯子鵬用劍鞘輕輕一格,冉菁菁就踉蹌後退了數步。暗自後悔自己平時不怎麼用功練武,不然也不會如此不堪。
侯子鵬冷笑一聲,「你怪只怪那姓李的懷璧其罪吧,記得到了陰間莫怪老夫無情!」只見他拔出長劍,一劍斷海,光華大盛,向冉菁菁劈去。
冉菁菁毫無還手之力,花容慘淡,只有等死。
李承唐聽侯子鵬說到古劍神兵的時候,就暗自有些生氣,卻原來一切由自己引起,此時一聲輕叱,重劍飛出,突然格擋在侯子鵬面前。
侯子鵬駭然,頓覺重力壓胸,手中劍有些把持不住。一眼便看見李承唐從暗中走了出來。
冉菁菁正在等死,此時猛然看見李承唐,盯着他月光下風神朗朗的身軀,盯着他大大的眼睛,突然一陣凄苦湧上心頭,不由得一把抱住李承唐,眼淚止不住落下來。李承唐幾次相救,俊朗的身軀已經在她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此刻她內心之中更有些委屈。
其實,冉菁菁一直想去照顧李承唐,或者去看望他一下也好,一連七天心中念念不忘。只是在安營之後,冉斐就對她說兩名門客隱藏武學修為,必有所圖,讓她一直盯着。冉菁菁一人盯着兩名門客已經分身乏術,片刻也不得空閑。
幸好那用刀的門客還算安穩,而這姓候的卻經常四處閑逛,還時不時放飛幾隻信鴿。今夜,她跟蹤至此,卻不料被姓侯的發現,這才差一點斷送了性命。
冉菁菁心緒稍定,輕輕推開李承唐,一襲低胸抹裙微亂,一雙圓潤的玉峰暴露無遺,羞赧道:「公子傷勢可已經好了嗎?」
李承唐微微一笑,「早沒什麼大礙了,多謝冉姑娘惦念,你且站在一旁。」
侯子鵬看到李承唐突然出現,恐懼萬分,他見到過李承唐的殺敵天威,不敢有絲毫大意,心中暗自思忖應對方案,忽然便見他仰天打了個「呼哨」。
李承唐看着他,面沉如水,說道:「你有遺言沒有,想要我的劍,讓我掂量一下你的修為!」侯子鵬為了他的劍而殺冉菁菁,已經令李承唐起了殺心。
說完,他劍式一引,重劍便毫無徵兆的遞到了侯子鵬面前。侯子鵬見過他殺「番彌勒」的徒弟,九段下高手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哪敢接招,迅速後退。
李承唐如影隨形,劍鞘距離侯子鵬仍然不足三寸,像侯子鵬沒有後退過一般。
侯子鵬驚駭莫名,真氣運轉全身,拼着捨棄一臂的想法,一式「碧海斷流」,舞起一道劍幕,邊戰邊退,絲毫不敢斷了真氣。頃刻間,兩人已經對了三招二十四式。
侯子鵬畢竟是九段高手,又是小孤山絕學。小孤山武學觀海而悟,滔滔不絕,威力巨大。但以侯子鵬的修為,這般耗損真氣的打法卻不能長久。李承唐其實只用了一招,重劍所指,侯子鵬便不停的舞起劍幕抵擋。像極了戲耍猴子一般。
李承唐見他猶自舞個不停,左手一拳轟了過去。
倏然間,遠處一條身影如閃電般欺進,「砰然」一聲巨響,與李承唐左手拳撞在一起。便見侯子鵬與那條身影迅速後退,飛逝而去,留下一條聲音當空劃過。
「既不能當面得手,閣下之器自有家師孤無涯來取,後會有期!」
李承唐怕此人留有後手,也不追趕。這時,軍營中的人聽到「呼哨」聲紛紛趕了過來。李承唐簡短的對大家說了一下情況,眾人見虛驚一場,便一齊返回營帳。
營帳之中,李承唐、秦昊天、冉斐、冉菁菁、阿依依還有將軍劉景灝圍坐一團。冉菁菁又將事由詳細的說了一遍。
「自發現他們暗藏實力,就知道不懷好意,果然是賊子!不知那上官馳是什麼人。」冉斐憤慨的說到。上官馳是他家那用刀的門客。
「看上官馳應該不像壞人,恐怕是另有隱情吧。」劉景灝說到。
秦昊天捋須頷首,思忖道:「李兄弟身懷仙兵神器,都是武林至寶,「螭龍劍」更有提升修為砥礪劍道之神效,武林中人若知曉必然瘋狂搶奪,雖然小哥並不懼怕,但就怕他們暗裏來奪,小哥防不勝防啊。」
秦昊天經過數日調息修養,真氣提升的同時,已經隱然領悟了「螭龍劍」的一大妙用所在。它不僅僅是神兵利器這麼簡單,對於江湖一等高手來說,它更具有「鼎爐」之妙。
冉斐黯然道:「說到江湖搶奪,實在沒想到小孤山早就盯上了冉家,這次還連累了李小哥,更沒想到孤無涯那老傢伙還活着!」
「就是撒,那老傢伙據說三十年前就死了,沒想到還活着呢,恐怕比老朽都要大上一甲子了,現在豈不真成了神仙,如果他出手,李兄弟可得好生些才是!」秦昊天擔憂的說到。
「小孤山的「天涯海藏」藏盡天下武學秘籍、神兵利器,據說孤無涯為一己收藏私利,動輒殺盡一族,屠盡滿門,是出了名的陰狠毒辣,冷酷無情。」
冉斐低聲沉吟,他擔心李承唐的同時,更憂慮冉氏一門的前途。他所承武學到他這一輩,人才凋零,本門至高劍道心法「飛劍決」遺失多年,在武林中的排名已是大不如前,便想更進一步也心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