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迪迦·誘惑光芒21

把身體的控制權讓給了塞德拉，我躲了起來，無法面對當下的情況，然而想要徹底逃跑也做不到，顯然艾斯它們已經做好了拿下我們的準備。

沒有退路了。

背後的骨翼被削得殘破不堪，就連肢體也飛了數次，澤塔的光線射來時，塞德拉利用我的模樣求饒，這使得年輕的戰士有一瞬的動搖。抓住這剎那的空隙，塞德拉張嘴發出極熱光束，儘管艾斯、賽羅迅疾回防，開啟了雙重護盾，也還是被打破了光屏摔了出去。

佐菲將剩餘的攻擊化解，飛身上前，與夢比優斯一左一右地扣住塞德拉的雙臂，用力一壓，動蕩之中，塞德拉整個跪倒在了地面上，蛛網般裂開的泥土轟隆隆地塌陷。

硬生生地吃了一記泰羅的自爆，緊接着便是迪迦的哉佩利敖光線，塞德拉忽然朝着夜空咆哮，渾身的骨骼發出卡啦啦的改變，生物鎧甲一層層地加強，在吸收了光線技能后反而變得更耐打了——

遮天蔽月的烏雲漫開天際，皎潔月色變得陰暗詭譎，數個扭曲的漩渦顯現，這不是異次元裂縫，而是塞德拉用我們的力量製造出的空間漩渦。如果被捲入，會被傳送到這個地球的任何地方。

用這種能力不是要逃跑，而是塞德拉要反擊了，準備逐個擊破。首當其衝就是距離最近的艾克斯，一發能量彈照臉打來，艾克斯用彩虹刃隔開攻擊，卻對身後的漩渦避閃不及。

“艾克斯！”賽羅反手去抓，慢了一步，自己也被漩渦牽制。

一直躲在核心位置的我明白了塞德拉想法的轉變，顫抖着聲調，我說道：“塞德拉，停下，我們的目的是離開。”

“迪斯拜爾，是它們不放我倆，不是我不想，也該反擊了。你也可以將身體控制權奪回來，你自己選，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狡猾地將問題踢了回來，就是因為內心的彷徨猶豫被它看穿了，它知道我不願意去面對，所以會給出選擇。

隱藏在身軀的核心中，能夠看到外界的戰況，發現傷痕纍纍的超獸身軀在一次次的進化，這是迪斯拜爾的恐怖之處。如果不是艾斯它們將戰場引向了荒野的無人區，城市一定又會陷入一片火海。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在戰鬥，交出了控制權后我卻能夠冷漠地看着發生的一切，內心動蕩不安，卻做不出任何有用的決定。

我到底要怎麼樣？

躲不開也逃不掉，是不是只有一方死亡才算結束。

時空漩渦像是隱藏在夜色里的怪物，伺機而動，準備吞噬掉這些光之戰士。塞德拉的目的太明顯了，它接着將佐菲給傳送走，然後是澤塔、泰羅、夢比優斯，如果不是賽羅用自己的裝備回來得快，賽羅也會消失。

賽羅看着自己的夥伴，只有迪迦和艾斯是不會被時空漩渦襲擊的，它馬上得出結論，“看起來，是要把我們都支開，單獨對付你倆，仇恨值拉高了。”

艾斯將自己斷掉的意念刀復原，冷冽的目光望着龐然大物，或許只有從內部破壞會比較快，迪斯拜爾快有千米之巨了，這個成長速度太快。

當然，它也看出了一個問題，這一回那個蠢孩子沒有失去理智。

“望月光！聽得見吧！躲是沒有用的！”

“做錯了就給我認罰！等事情結束了，我再帶你去擺攤！”

“從前的錯的確不會過去，只要你誠心改過，我以艾斯之名起誓，會和你一起面對！”

“迪斯拜爾！別聽它的，這都是假的，就像迪迦在夢裏騙你一樣，它們只是要消滅一切的怪獸！”

“說來說去還是不能原諒你，要你付出代價，我們是不能共存的。”

艾斯的話與塞德拉的話在耳邊交替着出現，浮浮沉沉的思緒宛如飄在海洋中，我最想要聽到的話，是什麼。

是迪迦說一句喜歡我嗎？在意我嗎？

可是這還重要嗎？我認為已經不是了。

瀕臨崩潰的狀態無法掩蓋，被拆散的奧特戰士掉落在了地球的各個地方，現在這裏只剩下艾斯、迪迦、賽羅，這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塞德拉的攻擊幾乎是朝着艾斯去的，它認為這是讓我墮落的源頭，讓我變壞的開端。

塞德拉與艾斯簡直水火不容，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廝殺，斷裂的肢體已經能夠瞬間再生，然後再次緊緊地纏住它，勢必要將蠱惑我的傢伙給絞斷。

我看到賽羅變換了形態嘗試幫助艾斯解圍，但效果並不理想，如山如海的超獸已經帶來滅頂的壓迫感，無數再生的觸角肢體如瘋長的藤蔓，汲取着光，也消滅着光。

我麻木地看着，直到一束光芒打入體內。

在塞德拉都來不及攔截的狀況下，直達體內核心，來到我面前。

我以為傷痕纍纍的迪迦面對我該是憤怒的，但我錯了，它是沉靜的，悲憫的。

忽然感覺到了莫大的情緒波動，一切都是因為私心作祟，得不到它的慾念暴動，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甚至可以在夢裏為了找到我而撒謊，說在意我，假的，都是假的。

“不可以。”

理智開始崩塌，內心超獸思維也要壓倒人性，如果說上一次是被迫失去人性，那這一次，我是想要主動放棄了。隨便吧，怎麼也無所謂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聽到了迪迦又一次的呼喊，更加緊張，更加堅決。

“絕對不可以！”

你還要來干擾我，一次又一次，逃也不能逃，又不能屬於我，再也，再也不想這樣痛苦了。

“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吧！迪迦奧特曼！”

受夠了壓抑與撕裂的感情，我的身體裏爆發出來浪潮般的能量，黑色的怨氣纏繞四周，化作實質性的鎖鏈將面前的迪迦完全鎖住，然後猛地拉到我面前，身體裂開一道縫，躍躍欲試地要吞噬這片灼人的光芒。

就算把光的力量吞入內里，會引起我的混亂與排異也沒關係了，一起死吧。

與我絕望的瘋狂不一樣，迪迦從起初的反抗到不再動作，它忽然就安靜了，溫順而柔和，這讓我不得不留心它的一舉一動。

有暖暖的能量從我與它相容的皮膚透過來，從它身體裏散發的光芒化為光粒子，溫柔而緩慢地注入我虛空的內在。這是填不滿的超獸的慾望，就算散盡它所有的光也做不到的。

它的計時器閃爍出紅燈，我的力量因為痛苦而被污染，不能為它補充。

迪迦總是不開口說自己的事情，總是這樣沉默着，然後行動着。夢裏被我蹂|躪也隱忍下來，現在被我拽着一起死也不反抗，甚至妄想治癒我空洞的心。

“迪斯拜爾，我在這裏。”

它叫我——迪斯拜爾。

真正承認了我超獸的身份，再不將人類與超獸的我分割了，完全地接受了如今的我。

恨意如燎原大火，愛卻如新雪覆蓋，復蘇的記憶填平了妒火與痛苦，消融了那些貪婪、痛苦與偏激。

它愛不愛我，或者又愛着誰，這其實不重要了。

我是如此愛它，不是大古，而是迪迦。那些它為我擋的傷害，那些夢裏的擁抱，還有在樓頂看夕陽，一起對付宇宙人……那麼重要的記憶忘記了多可惜，我是如此愛它。

是成全的，而不是摧毀。

你不要死，要好好地做人類的光。

我停止了自我摧毀與吞噬，由暗轉明的力量恢復了澄凈，用自己的充能讓迪迦幾乎停止的計時器恢復，將它攬在懷裏，思維是從未有的清醒與堅定。

“塞德拉，該結束了，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將迪迦放在了防護的光球中推出體內的核心，我知道艾斯它們一定會接住它，接下來，應該是我來了斷的時候。

塞德拉是我的債，也是我穿越最初的守候與依賴。

爭奪控制權從內部開始，迪斯拜爾只有一個核心，然而因為我與塞德拉的融合，現在核心中有兩股意識。只能強的一方壓倒弱的那一方才能結束，我不會輸，因為我有對迪迦和對大家的愛。

輸了，還怎麼有臉去見艾斯。

所有的記憶恢復，我終於明白自己擁有過什麼。

我是一個完整的人，也是一頭超獸，但都沒關係，不是麗娜也可以，只要做好自己，以往的過錯需要正視，我要找回麗娜，要檢討過往的罪孽，也要打敗塞德拉。

在我越加清醒的意識中，塞德拉拒絕了與我的溝通，它開始氣急敗壞地將所有的攻擊對準了核心的我。能感受到它情緒的波動與痛苦，因為它與我很相似。

可相似中，又是徹底的不同。

內部的崩壞會導致戰力失衡，比起去弄死艾斯，塞德拉現在更想讓我腦子壞掉，它可能不需要一個心意已決的迪斯拜爾。

我毫不懷疑它對我的愛，可肆無忌憚的愛，終究會成為傷害。

發現無法撼動我后，塞德拉迎來了徹骨的絕望，肆虐天地的巨大怪物化為泡影，融合狀態解除，核心一分為二。

我想握住塞德拉的手，突然聽到了艾斯發射光線的聲音，我駭然回頭，發現除了迪迦的奧特戰士都對準塞德拉使用了光線技能，合為一股強大力量的彩色光芒直衝而來。

“塞德拉！”

我撲向它，想要擋住這必死的光線，它在光芒中忽然變回了人類金髮碧眼時的模樣，像個人畜無害的青年，有着大古一樣的燦爛笑容。

用僅剩的能量球彈開了我的觸碰，塞德拉哈哈笑着，目不轉睛地盯着我，說道：“我終於，也能推開你一次……”

“不！說好要一起！”

我沒有想過要它死，我甚至想着將它的罪孽一起擔負，和它受罰，被流放也好，蹲監獄也好，去償還，去糾錯，我會陪着它。

然而塞德拉不能接受這樣的轉變，它要從一而終的破壞與無拘無束。

——

賽羅好不容易將艾斯從泥沼一樣的肉塊中拽出來，而最先被丟出去的佐菲也趕了回來，估摸着被轉移的夥伴應該快回歸了。最危險的還是衝進超獸內部的迪迦，如果不是艾斯被困住了，這件事應該是監護奧去做的。

艾斯感到有些對不住迪迦，小輩賽羅卻很理解地一笑，“除了你之外，還是迪迦最合適去吧。”

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一種解題方法，與望月光羈絆最深的，也就它和迪迦了，澤塔的話，就它那直腸子的勸法，怕不是開啟滅世模式。

如果能用感情將她拉回，再消滅掉塞德拉，這就是艾斯心中最佳的結局。

至於望月光心裏的結束該是如何，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在迪迦進入超獸核心后，巨大的怪物竟是感官分裂了，因為望月光的潛意識在奪取身體的控制權，而塞德拉想要進攻的步伐就不得不被打亂。

兩種意識的爭奪讓這頭凶獸變得古怪且不受控，陸續趕回的奧特戰士開始聯手製作結界，絕對不能讓災害進一步擴大，一定不能波及到城鎮。

“艾斯哥哥！師父！我趕回來了！我居然被丟到了北冰洋海底！好過分啊！冷死了！”

飛回來的澤塔抖落着身上的冰渣子，能量消耗過多都維持不住伽馬未來形態了，只能保持着原生形態。

賽羅：“你這個三分之一半吊子早該回來了。”

澤塔：“QAQ奧特傷心！”

艾斯：“澤塔，撐開結界，為了防止阿光對着最薄弱的地方下手，你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澤塔：“是……所以艾斯哥哥，你也覺得我弱是嗎QAQ。可惡！阿光，我這次絕對不會心軟的！”

最先發現迪斯拜爾巨大的身體出現裂縫的是佐菲，這具不斷變強撐大的軀體從內部開始瓦解，光粒子與黑暗氣息不斷地從裂縫中飛舞而出。

泰羅高聲提醒，“迪迦出來了！”

被光球護住的迪迦昏厥了過去，夢比優斯在泰羅的示意下飛躍而上，將迪迦給接了回來。

與此同時，迪斯拜爾超獸的軀體如夢幻泡影般消散，在望月光與塞德拉從融合的狀態撕裂開的那一瞬間，艾斯已經瞄準了對方。

“不能讓塞德拉跑了！梅塔利姆光線！”

彷彿一種默契，所有戰士的光線技能在匯聚，夢幻的色彩閃耀出斑斕的光芒，強大的氣流衝破雲層，映亮黑夜。

然而在這光線消失后，它們發現塞德拉這個禍害滅亡了，但望月光也不見了。

艾克斯的燈泡眼望了又望，所有的戰士都自帶透視的技能，除了昏厥的迪迦現在被動接受治療中，都在尋找望月光的蹤影。

然而她消失了。

艾克斯驚恐道：“不會也……”

賽羅甩它一眼，“難道你發光線的時候還朝着她一起丟了啊。”

夢比優斯沉吟片刻，“當時力量輸出太強，會不會波及到了阿光。”

“就算會波及，也只是輕傷的程度，不可能消失。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她當時嘗試着去救塞德拉，但被力量彈開了。”勘察了一遍的佐菲得出了結論，“或許，阿光消失了，但她一定還活着。”

佐菲說的也正是艾斯的心結了，它怎麼會沒有注意到望月光想要救塞德拉的行為，看上去那孩子已經做出了選擇，迪迦還活着就是最佳證明。

然而，它們都忽視了一點，塞德拉對望月光的重要性。那不是三言兩語能概括的羈絆，縱使它是邪惡的，但在它沒有出現前，的確是塞德拉與望月光一直在一起。

找過兩個人間體的艾斯，有些能體會到望月光的心，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慚愧，雖說也不後悔。

只是它消滅了超獸，也殺了阿光的朋友。

澤塔看了看自家貌似有些自閉的哥哥，又看了看和艾克斯互噴的師父，它覺得把阿光帶回家也太難了吧，簡直是套娃，一次兩次的還帶不回去。

這一回阿光又跑到哪裏去了？能不能簡單點啊！

遙輝表示：你別吭聲，讓大家靜靜。

——

大戰的第二天，光之國的戰士都回去了，大古醒來就在醫院，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卻彷彿歷經坎坷，少見的有些神情憂傷。

他的身體狀況會影響迪迦，但迪迦受了傷卻不會影響到他，作為人間體來講，還挺划算的。不然這會兒，他絕對醒不過來，重症室都要躺好多天。

所有的一切他都從迪迦那裏了解了，塞德拉死了，望月光消失了，麗娜也不知在何處。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最初幾天會不踏實，因為真正的麗娜不見了，從換了耳環開始，他找不出緣由，只因望月光的模仿實在惟妙惟肖，就連情侶間的默契也能掌握，這是很可怕的。

內心羞愧的同時，也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這樣輕敵。

“麗娜……你在哪裏。”

望着窗外陰霾的天，大古呢喃出口，突然，他聽到了搭檔的聲音。

“對不起。”

大古收回目光，看着純白的被子，像是自言自語地開口，“迪迦為什麼要道歉，你也很難受吧，阿光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如果不是她自己來說，我不會原諒的。”

“我們會找到麗娜，大古。”

“我也會去找，我知道她還活着，就因為她還活着，所以我還能原諒阿光。”

一心同體的效應還在影響着一人一奧，不知道到底是誰被影響得更多，但迪迦卻是能體會到大古的難過。

愛意不都是從在意開始的嗎，屬於眾人的光，也會有偏頗的時候，只是在理智意識到以後，它不可以放任。

大古艱難地笑了笑，“迪迦，一起去找吧，把麗娜找回來，把阿光找回來。”

迪迦沒有回應，它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去找望月光。好像一切的開端就是它去光之國開始，而在結束的戰爭里，它也沒能抓住她的手。

它將所有能量給了對方，導致了自身的重度昏迷，差點燈滅，這一次換作了她來守護，可是結果不是完美的，塞德拉沒能改過自新，死在了戰士之手，曾經一心同體的她選擇了消失。

迪迦不清楚這與塞德拉的死亡有沒有關係，可如果再來一次，或許每個人的選擇還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