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特利迦·覆水難收15
特利迦倒下后，整個城市好像都變得安靜了，沒有黑暗巨人找小夥伴，沒有怪獸炸街，城市忙着基建修理，一片難得的祥和。
我給伊格尼斯做了豬扒飯，但依舊留不住他，得到了黑特的力量，他要去找希特拉姆復仇，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我大概是知道巨人藏身的地點的，可是我裝傻了，沒有給伊格尼斯透露。說真的，他就帶着一部分的黑特力量去報仇，打一個希特拉姆還好說，但問題是大本營里還有達貢和卡爾蜜拉。
當然是不能把據點告訴他，免得送上門當沙包。
我以為卡爾蜜拉會有動靜，但一連兩天都沒什麼消息，我這邊也沒有被找上門。虧得我還幻想了一下糟糕的場面，比如卡爾蜜拉衝進家門，把昏迷的特利迦給帶走狠狠愛。
雖說我一貫主張的是不惹人嫌，在特利迦黑暗時期，他選了卡爾蜜拉，我會自動走，可如果他還在混亂着就被強取豪奪，我還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謝天謝地，她沒過來……”
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嘀咕一聲，將趴在膝頭的年終獎抱住，猛地吸了一大口。
“阿清。”
感恩吸狗的舉動被傷患當場逮捕，我驚愣地從年終獎的肚皮里抬起頭，看着坐起來的特利迦。
“劍悟……”
他看了我幾秒，然後笑着指了指嘴角，“有狗毛。”
手指摸到唇邊，把沾上的狗毛給拿開，拍拍賴在懷裏不肯走的年終獎。屁股被打幾巴掌，終於汪了聲，不情不願地甩着尾巴走出了房間，還順手把房門關了。
倒了溫水遞過去，我問道：“感覺怎麼樣？”
“好像睡了很久。”
“兩天吧，比起你之前的拚命勁，是睡了挺久。”
“我的意思是，很多年。”
“……”
隨着他話音輕輕落下，我咬緊了牙關，望着他的面容。他拿過床頭的神光棒，沒有像以往那樣活力四射地喊着希望之光之類的口號變身，而是扣動扳機釋放力量，變為了複合型。
非常接近光暗一體形態的複合型，我看得莫名心悸，但是克制住了伸手觸碰的想法。
特利迦從床上下來，看着等身鏡里的自己，雙手抓握又放開，隨後安靜地看向我。
“我想起了黑暗時期的事情，還有部分初始形態的記憶。”
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這聲音鼓動得急切而熱烈，澎湃的感情被我死死地扼制住，畢竟這樣的情況我是設想過的，不該如此意外。
我只是，有些激動。
特利迦現在的姿態既不是屬於我的，更不是屬於卡爾蜜拉的，非要說的話，複合型的他是嶄新的自己，只不過承接了兩份記憶。
而兩份記憶的重量，可能會給他莫大的壓力，感情真是最大的牽絆。
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我沒有過去擁抱他，而是冷靜地問：“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特利迦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作為劍悟時，他對我一見傾心的原因，因為很多年前，我們相愛過。以那份愛為基礎，光被抽取后，他變為黑特，完全遺忘我。現在光暗輪替，他回歸了光的形態，身體裏感情被喚醒，再次對我萌發愛意。
他對最初的記憶是不完全的，他只知道自己愛過我，然後又愛上了卡爾蜜拉。他的背叛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釋，或許對卡爾蜜拉的愛情還沒有結束，但在立場上面，他倒戈了。
“原來我不僅僅是人類劍悟，更是特利迦，阿清和卡爾蜜拉都是我的曾經。當時黑暗的我放棄了卡爾蜜拉，選擇了光明，這也是真的。”
沒有了平日裏燦爛的笑容，輕揚的聲音也沉了下來，特利迦捂着胸口的計時器，跳動的紅色，顯示着他鎮定下的混亂。
很高興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我心底是希望他還能開心地微笑的。
“你想讓我繼續叫你劍悟，還是特利迦？”
他望着我，眼燈黯淡下去，“叫我劍悟，我還不夠完整，也不是你最初尋找的那個自己，我愛過卡爾蜜拉。最初的我，應該不會想到會變成這樣。”
“那你知道過去的自己為什麼會光暗分離嗎？”
“為什麼？”
“為了延續我的命，我能站在你面前，是因為你向永恆核心獻祭了自己。”
“那我，一定很愛阿清。”
彷彿感受到片刻溫情，特利迦的聲音柔軟了下來。我本來不該有怨的，可聽到他這麼說，我冷凝了臉色，“你也愛卡爾蜜拉。”
“……”
“劍悟也沒什麼錯，你都用命救了我，不過是讓我流浪千年，看着愛人改變形態愛上別人，還把曾經一起生活的家給轟了，然後現在光形態回來了，又說喜歡我，好一個反覆無常的特利迦，是吧？”
“我……”
“別靠過來。”
特利迦踏出來的步子停住，眼燈一閃，計時器更是尖銳鳴叫，好像下一秒就能停掉。像是做錯事那樣，他站着不敢動，既不敢朝我靠近，擦掉我臉上忽然流下的淚，也不敢掉頭就跑當個縮頭烏龜。
我以前沒有對劍悟表達過怨氣，也沒有對大黑說過這些，但現在他開始有了部分曾經的記憶，我覺得我的痛苦和寂寞能夠與他傾訴一二了。
有時候撒氣，也會分對象的。
無非就是對前男友埋怨，就像卡爾蜜拉乾的那樣，只不過她太暴烈，而我溫和點。
活該他出門被前女友爆錘，回來了還要被我這個前前女友諷刺。
“對不起，當初不考慮你的心情，就擅自決定了。但讓我重來一次，還是會選擇讓阿清活下去。”特利迦慌張地安撫着，始終隔着距離不敢碰我，只不過說的話還是氣人的。
用手指抹開眼淚，我感覺淤積在胸口的氣順暢了不少，爽快地說道：“愛兩個人都沒錯，但你要知道，選兩個是不現實的，現在你該收拾殘局了。”
我知道特利迦不會是左擁右抱的性子，他會負起責任來。
“我不逃避，我會面對的。”
果然，我沒想錯。
特利迦無視了我的眼神警告，這次大步跨過來，越過了交談的安全距離，他伸手捧住我的臉，略顯強硬地抹開我臉頰上的淚珠。
但沒有多餘的動作，我在剋制，他同樣也是。
“阿清你在找過去的特利迦，但曾經那個一心一意，沒有愛上過別人的我回不來了。如今的我背負着卡爾蜜拉的感情，也重生成為人類再次喜歡你。你心底是排斥現在的我的，那麼就讓我先整理好我與卡爾蜜拉的事，再來處理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就像被伊格尼斯看透那樣，不悅地加重了語氣。
“我們之間沒有問題，你還是擔心你和卡爾蜜拉吧，沒關係，我等得夠久了，不在意這麼點時間。”
扣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推搡，總是小太陽一樣的特利迦沉聲道，“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在我黑暗時期留下來，你把我讓出去了。”
“讓？劍悟你的果然記憶還不夠全，忘記我的性子了？我不做強迫人的事情，當初我壽命短暫，我也讓你思考要不要和我當伴侶，也是你跨出了那一步。那麼，如果你愛上卡爾蜜拉，我何必當個討嫌的人，留在那裏給你添堵，當時你也不願意見到我。”
“……我，我當時只是覺得，不能讓你參與進來。”
“反正前前女友的存在只會擾亂你是吧。”
“是，你當時讓我混亂。既然那個時候走了，追到三千萬年後的現在，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還愛你！夠了嗎！我期待着還有機會得到完整的你！”
“完整的我，這不是承認了嗎，你想要的。”
從喉嚨嘶吼出來的聲音讓我有些晃神，我很久沒有這樣狼狽過了，身體顫抖着，提高聲調去爭執什麼。
哦，吵起來了，現在是我承認的吵架。先前因為沒有記憶，看特利迦就帶着一層天然的看傻小子的濾鏡，現在不同了，都能被他調動情緒爭吵。
“特利迦——”
突然，地動山搖，來自前女友的暴怒聲響徹天際。我沒站穩，差點撞向鏡子，顧不得還在氣頭上，特利迦着急地將我攬入懷裏，穩住身形。
在這種環境的危機上，我反而冷靜下來了，帶着泄氣的一拳打在特利迦肩頭，“前女友打上來了，為了不讓前前女友租來的房子被摧毀，你應該負責。”
特利迦：“……”
將我打橫抱起放在床上，特利迦叮囑着讓我別亂跑，尤其別在卡爾蜜拉面前晃悠。他是關心我，還是關心暴躁病嬌，我已經不在意了。
反正卡爾蜜拉捶他，多半也是泄憤，然後想佔有他，從身到心。
特利迦從窗戶飛出去，我下樓去客廳打開時事新聞，看到了現場的情況。特利迦將卡爾蜜拉引開到了更為開闊的公園處，雖然力量恢復很多，但記憶也回來了，對着前女友下手開始有輕重，這就導致他還是被抓着背鰭磕頭。
卡爾蜜拉的格鬥技巧一等一得好，不認真很難討到便宜。
“雅興這麼好，看直播啊？”
忽然，身後傳來輕浮的男聲，我回頭看到希特拉姆，年終獎要齜牙時，他將昏迷的彰人給拖了出來，臂刀比劃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你要是不乖乖跟我走一趟，我就讓他像小雞一樣被抹脖子~”
動用巫女力量追蹤來的結名翻過屋外的院子，她的槍對準了對方，“放開彰人！”
“哦，幽憐啊，不着急，以後會找你玩的。別緊張，現在也只是發瘋的卡爾蜜拉想請阿清聊聊天罷了。”
為了保證彰人的性命，我安撫了年終獎和結名，決定跟着他走一趟。
我的瞬間移動裝置還是可以使用的。
沒想到這一次卡爾蜜拉是聲東擊西，專門來找我的，她跑出去大鬧是要引開特利迦，然後讓希特拉姆來繞后。
將我丟在了一處非商業區的住宅地后，我看到了等身化的卡爾蜜拉，黑紅色的霧氣在她身邊擴散，穿透霧氣后，她變成一個穿着蕾絲皮裙的漂亮女人。
是我看了都會心動一下的皮囊。
“這不是有人類的樣子嗎，你應該去劍悟面前晃一圈。”我勾起唇角，露出有些揶揄的笑容。
卡爾蜜拉冷哼一聲，我發現她都過來了，但特利迦還在打，並且這次出現了金色的生命體，說是什麼異次元來的阿布索留特人。
“你為了對付劍悟，已經要找外族人了嗎？”
“那不是我叫來的！我會把那幾個礙事的傢伙轟走的，劍悟、真中劍悟也一樣！區區人類居然敢佔據特利迦的身體！”
我：“……”
卡爾蜜拉：“你這什麼表情。”
“上一次你用黑暗咒術，意外讓劍悟的意識去了三千萬年前，等於讓他的光明與黑暗意識對抗起來了。最後他的光戰勝黑暗，變為了眼前這個複合型的模樣。”
像是貼心的解說員，我把這段特利迦告訴我的過去重複了一遍，但回應我的是卡爾蜜拉的光鞭。
鞭子擦過我的身側，擊碎了地磚，幾顆細小的石子打在皮膚上也不疼。
卡爾蜜拉當然不會打偏，但她就是沒有對我動真格。
“真中劍悟控制了特利迦！你幫我一起奪回來。”
“我做不到，畢竟我覺得這就是特利迦。”
“你這個廢物，你連自己喜歡的男人都不敢搶回來！你還覺得真中劍悟就是他？我對你太失望了！”
“？”
我有些詫異，看到我表情有所改變，卡爾蜜拉邪氣地一笑。
“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喜歡他嗎，三千萬年前就是。那個時候你不敢和我搶，現在他被真中劍悟搶走了，你依然不敢搶！”
“……”
前面她對我的分析我承認，但後面這句話我想笑，可是我不敢。我已經替特利迦解釋了很多了，卡爾蜜拉就是不願意相信，又或許，她其實在自欺欺人。
看來叫醒服務還是要讓特利迦自己來才行，畢竟曾經愛過。
想到這裏，我將手上的時空機手鐲拿下來，將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刪除掉，裏面的內容我全部拷貝過，所以送給卡爾蜜拉也沒關係。
“什麼？”嫌棄地看我一眼，卡爾蜜拉拍開我的手。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時空機，裏面有你和大黑的影像。你比我幸運，那些過去的美好回憶我替你保管了一些。”
卡爾蜜拉表情動容，但還是維持着自己的風範，一把奪過時空機。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你有用了。”
“好吧，隨便你。”
“我不僅會把特利迦奪回來，還會讓你看着，我怎麼調|教他！讓他變得和以前一樣熱情美麗。”
“……”
以一種勝券在握的高傲姿態說完，卡爾蜜拉消失在黑暗中。這可真是囂張的宣言，我是不是要提醒一下特利迦。
聯繫結名告知自己的情況，順便得知彰人已經蘇醒，目前去基地加班了，而又被打解體的特利迦現在和新來的利布特奧特曼在一起。
結名知道我沒事後也放心了，她說她現在要去看看劍悟的情況。
伊格尼斯神出鬼沒，他騎着他那招搖的飛天羽毛來找我，甚至還帶着年終獎。說是年終獎找到他，讓他來救我。
我倒是沒什麼問題，明明被打解體的劍悟才是真倒霉。
“真的沒事？你和卡爾蜜拉可是狹路相逢啊。”
“但她沒有真的對我下過死手。”
“為什麼呢，看她打劍悟那樣子，嘖嘖。”
“帶我去找劍悟吧。”
這飛天羽毛比汽車快多了，就是在天上吹風太遭罪，有種騎摩托的感覺。
到了基地的訓練場，還沒走進去，我們就聽到了歡快的音樂。進去就看到了結名、特利迦被利布特帶着跳舞。
我沒看錯，在跳舞，很快樂。下意識地摸向手鐲，才想起送給了卡爾蜜拉，想了想，我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然後鏡頭裏的特利迦跳不下去了，朝着我走過來，直到手機被他抓住。
伊格尼斯和我都被利布特邀請跳舞，然後我倆整齊地搖頭拒絕。
看到我過來，特利迦有些懵，一旁的伊格尼斯挖苦道：“還跳舞呢，你以為卡爾蜜拉消失的時候去哪裏了，她和阿清見面了。”
特利迦一驚，抓着我就走到了單間裏，隔開了大家好奇的注目禮。在他想靠近檢查時，我連忙伸出手阻止，“只是聊了聊天，你倆見面就打得火花四射，不代表我倆也會撕成這樣。”
雖然覺得這話很刺耳，但特利迦還是鬆了口氣，“卡爾蜜拉為什麼找你？”
“交換男友使用手冊，她總說你以前很熱情，真的嗎？”
“……”
“可我覺得你大黑的時候，像木頭一樣。有和我在一起時開心嗎？體力也很好？”
“……”
“是在我嗚嗚……”
還想說點什麼惹他，特利迦將我的嘴巴給捂住，眼神里透出點狼狽和懊惱，但可憐兮兮的求饒更多，“你幹嘛這樣刺我。”
“因為我不爽啊。”
特利迦嘆口氣，好像也沒有發脾氣，反倒覺得我這樣鮮活了不少。
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淤青，還有頸側的鞭痕，我又心軟了，再說不出風涼話，只是提醒着。
“卡爾蜜拉依然覺得劍悟是劍悟，特利迦是特利迦，認為你侵佔了自己的身體。她想找回從前的你。”
“……”
“很可笑吧，我和她，都在找過去的你。對不起哦，也不是不愛現在的你，只是過去太美好啦。”
特利迦自責地垂下目光，為這樣的局面和兩個尋找過去的人感到心痛，可他的任何安慰，都像是傷口撒鹽。
我笑起來，不再和他爭吵，而是揉揉他的腦袋：“劍悟，沒關係的，時間會讓我們朝前看的。”
“阿清。”
“對了，你要格外小心，卡爾蜜拉說要當著我的面調|教你，你也不想這樣尷尬吧，所以好好訓練控制好你的新形態。”
“……”
他嚇得瞳孔緊縮，連感嘆詞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