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特利迦·覆水難收11
莉奈穿着防護服戴着探照燈進來時，我已經爬到了特利迦石像的計時器處，正在研究如何喚醒他。
那個撿到的不明嬰兒躺在年終獎的身上，狗子沒辦法，只能趴着當墊子，沒有我的命令就不敢丟下孩子。
“阿清？你在做什麼！沒有腳手架爬那麼高很危險的！快下來！等等，為什麼這裏有這麼大的巨人石像！哎？這個嬰兒從哪裏來的？你生的？你沒懷孕吧！”
被現狀弄得一頭霧水的莉奈驚奇地四處張望，我自己身上的事情當然沒有一五一十地與她說，現在我直接從十幾米高的地方跳下去，莉奈驚得睜大眼。
平穩落地后，我指着那個嬰兒，“不是我生的，我也是進洞裏后發出了一陣光，年終獎就發現這個孩子。”
“……難不成還有人跑到這裏生產了？”
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莉奈說完，又看向那個不再哭的嬰兒。剛開始撿到時哭得可大聲了，睜開眼看到我后就閉嘴了，吸着自己的手指，露出沒牙仔的笑。
但我一門心思都在特利迦的石像上，這無疑是他的身體沒錯，但怎麼和死物一樣，感受不到靈魂和意識呢。希特拉姆一百年前就蘇醒了，他怎麼就不一樣呢？
莉奈已經將孩子抱起來了，她像是被無形的力道擊中那般，僵了幾秒后，大美女愣怔地看着我，問道：“你有沒有抱過這個孩子？”
我搖頭：“沒有，我一直在研究石像，怎麼了嗎？”
“你抱抱！”
莉奈的話里有着一種微妙的驚奇感，雙手一遞，我本來考慮着這個孩子應該是送往福利院讓政府養的。所以沒怎麼花心思在他上面，如果多看幾眼，又或者多抱抱，難免產生感情，但眼看莉奈這般堅持，我還是伸出了手。
等我抱住他時，毫無預兆的，一道光在腦子裏迸射出來，意識里浮現出了特利迦的輪廓。熟悉的身姿，但有細節上的不一樣，這是屬於光的他，並非光暗兼容。
毫無疑問，光明的特利迦更接近從前的完整模樣，瞬息的影像在腦子裏閃過，我驚愕地垂頭看着懷裏的嬰兒。
真正的特利迦是這個嗎？石像只是一具空殼！我想了半天讓特利迦解開封印，結果他轉生成人類嬰兒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大眼瞪大眼，嬰兒沖我笑得毫無緊張感。滿腦子的茫然，我摟緊了懷裏的娃，然後一個跳躍，一把攀住了石像的計時器，準備把這個小糰子強行塞進去。
我想着，光的意識塞入軀體裏，就能重新解開封印回來吧。為什麼偏偏等到我來了，這才讓意識脫胎成嬰兒，此前明明都當了這麼久的石像。
“阿清？？？”
下面的莉奈嚇得大叫。
“你在做什麼！嬰兒會被弄死的！你怎麼一蹦十幾米高，你到底是不是人類啊？你別用他當擦桌布啊！”
肥嘟嘟的糰子被摁在計時器上，嬰兒在我手裏還是沒哭，笑得揮舞雙手，這好相處的性格，也更接近最開始的特利迦。
口水都擦計時器上了，嬰兒根本沒有融入進去，靈和肉分離后，就不能輕易融合，可能還是需要什麼契機。
塞不回去了，我遺憾地摟着嬰兒落回地面，莉奈一把從我懷裏奪走了特利迦，防狼一樣防着我，“我還以為我不婚不喜歡小孩，沒想到你更喪心病狂。”
被誤會的我好半天沒解釋出口，從剛才的行為看，我的確很糟糕。想了想，只得有些慫的乾巴巴地解釋。
“你也接觸到了他的意識，他不是普通的小嬰兒，他是這個巨人石像的光之意識，相當於靈魂脫胎的人類孩子。”
“那也是小孩啊！光之小寶寶！”
“……”
忽然覺得我剛才幹的事確實壞壞，我怎麼都想不到這一步，說搞笑點，就是特利迦生了自己。
“這個孩子怎麼辦。”莉奈看向我，雖然她更溫柔，但孩子到了她懷裏，反而憋着嘴，要哭不哭的樣子。
她覺得實在沒道理，我剛剛那麼殘暴，這小子還在我手上嘿嘿嘿。
搞不好，特利迦在卡爾蜜拉的手上有點受虐體質，我腦子裏這麼想着，一想到過去，又覺得現在的特利迦危險重重啊。希特拉姆都醒了那麼久，卡爾蜜拉他們醒來只是時間問題。
三千萬年前的背叛，肯定要和他算賬的。能帶着特利迦跑去哪裏呢，但他現在作為人類誕生，是不是不想當救世主了？只想簡簡單單的當個平凡人類過生活？
那我，是不是可以守護平凡的特利迦度過一生。
腦子裏想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毛線球一樣找不到頭，我嘗試着從莉奈懷裏去抱他，女人連忙避開我。
“不行，介於你剛剛那麼粗魯，我來抱着。”
“……”
啊呀，被防備了。
既然特利迦已經撿到了，按理說是沒必要留戀一個空殼，可是這具石像的化身那麼像過去的他，讓我很是捨不得。盤了又盤，忍不住像個觀光客一樣拍了個照，還是莉奈一手抱孩子一手拉着我走出去的。
我的心情有些低落，年終獎挨着我的腿邊走，對莉奈懷裏的特利迦展現出了一絲敵意，認為他讓我不高興了。
揉了一把狗子的頭，走出洞穴后，莉奈的車還在這。我思考着和她要孩子，結果莉奈轉過身，像是做下了決定，認真地說。
“我來收養這個孩子！”
“哈？等等，不管怎麼想，都應該是我收養！”
“阿清你說不定會虐待他的。”
“不是，不可能！我怎麼捨得！我剛剛只是……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坐回了車上，我在腦子裏組織着語言，心想這過去的故事要怎麼才能言簡意賅，但莉奈明顯很期待。
“我來自異世界，被超古代的人們召喚到三千萬年前，被特利迦，也就是你懷裏這個崽救了。我倆是好朋友，對，然後為了救我的性命，他分離了自己，抽取了光，變成了黑暗巨人。”
我艱難地說著，甚至把關係簡單地概括為朋友。
莉奈狐疑地看着我，挑起眉梢質疑：“朋友會做到這個地步嗎？”
“摯友，可以。”我硬着頭皮說，反正我和他才十二年，當情侶的時間就更短暫了，不提這茬也罷。
“好吧，然後呢。”
“變成黑暗巨人後，特利迦有了夥伴、愛人，老實說，後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黑暗巨人和當時的人類警備團是敵對，他們想要永恆核心。但最終特利迦反水了，他們自己打成一團，最後被巫女借用永恆核心的力量封印。一直到現在才有一個黑暗巨人蘇醒，而我，是從過去穿越到現在的。”
“這聽起來是一段蕩氣迴腸的故事啊。那，為什麼要以人類的樣子轉生呢？”莉奈感嘆完以後，看着懷裏的嬰兒，眼裏也是迷惑。
我靠在副駕駛上，嘆口氣，“好問題，我也不知道。”
“那阿清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
“對啊，你是特利迦的摯友，但聽上去在分離后，你和他不熟了。”
冷不防被這麼說，我還有點難受，後座的年終獎扒拉過來，像是在安慰我。明明嘴裏什麼也沒吃過，卻嘗到了一種淡淡的苦澀感，我悵然重複道。
“……是啊，不太熟了，他早就不是我記憶里的模樣了。”
“那你想養他的動機是什麼？找回從前的他嗎？”
莉奈也太敏銳了，但並不咄咄逼人，我思索了一會兒，望着她懷裏好似也難過起來的嬰兒，伸手逗弄了一下。
嬰兒抱着我的手指，臉上又笑起來，還抓得挺緊。
“我想，讓他開開心心的。”
當我這麼說出來時，莉奈笑了，她將孩子放回了我懷中，繫上安全帶后，她說道：“我已經聯繫了靜間光國會長，我們一起想辦法吧。”
所謂的想辦法，就是我倆帶着轉生的特利迦在深夜的時候去了大老闆家裏。我只要知道對方很有錢就夠了，他似乎對於考古遺迹很感興趣，還有那些巨人。
一番交談后，我才知道他居然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是從有迪迦的那個世界穿越過來的。
而我幾十年前還在宇宙見到過迪迦，這可真是一個很好的話題。
最終這個光之子成為了我們幾個的秘密，以後黑暗巨人可能會復蘇繼續尋找永恆核心，而特利迦依舊是破局的關鍵。怎麼說呢，頗有一種甩不了鍋的悲劇宿命感，三千萬年前的爛攤子，還是要繼續收拾。
懷裏的特利迦對自己今後的命運一無所覺，還在哎嘿嘿地抱着我的指頭笑。
我捏捏他的臉，自己的營業性笑容都用不出了，“你啊，也就現在能笑笑了。”
撫養的事情還是交給了莉奈，靜間光國希望我能繼續留在這裏守護特利迦的成長，名義上莉奈是養母，我的話，充其量是個保鏢。
怎麼看，我都是充話費送的，可我不能幹坐着，要行動起來才行。
其實不用靜間光國說，我也會保護他的，我還會繼續去尋找卡爾蜜拉他們的石像，如果能好好談一下，都是兩口子，沒必要鬧得魚死網破吧。
遺迹裏面除了特利迦的石像，還有一塊石板，不過上面的內容並沒有完全顯現，還在讓科學家研究。總之，這些事情並不是只有我在努力。
畢竟靜間光國也是娶了巫女的後人，在這方面，我倆現在統一戰線了。託大老闆的福，我的身份問題全部搞定，成為了合法的火星居民，也得到了地球的通行證，就連我的年終獎也得到了合法身份。
兩天後，特利迦被真中莉奈收養，手續辦完后，他的人類名字叫作真中劍悟。
我起初很不習慣，在他還小的時候總會叫特利迦，莉奈只要聽到了，都會糾正我。
我並非天天都去看望特利迦，但我還是挺有儀式感的，比如他第一次能站起來開口叫人時，我買了很多禮物去看他。
客廳的一角圍上了塑料圍欄，地上鋪着毯子，裏面很多玩具玩偶，努力站着的小寶寶看到我時，張開手沖我要抱抱，然後摔了。
他沒哭，努力地又爬起來，跌跌撞撞撲到我腳邊，抱住了我的腿。我身後的年終獎不滿地齜牙，對他威脅性地低垂尾巴。
特利迦嚇得抱緊我的腿，但就是不退讓。
“……”
我盯着小豆丁特利迦，陷入了沉思，然後摁了時空機手環，給他這個又硬又慫的樣子拍了照。這麼可愛的黑歷史，要多拍點，以後說不定能高價賣給卡爾蜜拉。
“我為什麼一從廚房出來，就看到你在欺負我兒子，你倆三千萬年前真的是摯友，不是仇人嗎？”
莉奈拿着勺子，叉腰數落我。乾笑兩聲，我將特利迦抱起來，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哄着：“劍悟~劍悟好乖乖~”
二十幾歲的年輕媽媽和三千萬歲的兒子，這個組合就很絕。
吃晚飯時，莉奈抱着小小隻的特利迦一口口地喂，鑒於我去年把奶瓶里的奶不小心倒了特利迦一臉，做了牛奶面膜，她現在不想讓我喂。
其實我也挺會照顧人的，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小嬰兒特利迦這裏，特別容易粗心，難不成我的潛意識裏在欺負他？
莉奈喂崽，我喂年終獎，嬰兒和狗彷彿形成了什麼微妙的敵對關係，對視一秒，然後特利迦抓起飯碗裏的菜丟了過來。年終獎狗嘴一張，但又不吃，吐了出來。彷彿在說，嬰兒餐狗都不吃。
“劍悟，這樣可不是好孩子哦，不可以做。”
震驚莉奈一百年，她趕緊教育對方，特利迦扁着嘴，像是聽懂了那樣，不丟菜了。但是年終獎發出了嘲笑的汪汪聲，像是在恭喜他被罵。
賴在我懷裏需要一口口喂的年終獎終於吃完，繼續趴在我腿上。吃完了的特利迦手腳並用地爬過來，他走路還不是太穩，一着急還是滿地爬。
狗子用尾巴驅趕着小孩子，霸佔着我的膝頭，它用尾巴一遍遍地將過來的特利迦給推倒，孩子像陀螺一樣在地上滾，然後又爬起來。
莉奈看着一人一狗回合制過招，忽然說道：“年終獎和劍悟好像互相嫌棄。”
“狗狗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嫌棄。”我揉着狗耳朵，這麼說著。
“我兒子這麼可愛，年終獎怎麼可以一直欺負他。”莉奈作為媽媽開始伸張正義。
我讓年終獎從我膝蓋上下去和特利迦玩一玩，它就一個泰山壓頂把那小子壓在肚皮下了，嚇得莉奈去狗肚子下面扒拉兒子。
雖然不對付，但是特利迦脾氣超好，沒有生氣，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年終獎被這皮糙肉厚的傢伙給征服，讓他騎在了身上。
特利迦趴在狗身上，然後怯怯地看向我這邊，清透的眼睛透露出一種渴望。
我不懂這意思，所以看向了莉奈。
“抱抱他。”
“你說的，你准了我才抱的。”
得到了莉奈的准許，我伸過去雙手，特利迦立即從狗身上爬起來向著我一撲。還有點重量，這一坨不得有二十多斤。
他會叫莉奈媽媽了，我想了想，教導着：“叫我。”
叫我什麼呢……
特利迦歪頭望着我，手揪着我的頭髮，但沒有用力，像是很愛惜地摸摸，然後往嘴裏放。我早上洗頭用的橙子味的洗髮膏，哎，全都是口水啊。
如果以後不會再變成特利迦了，不用面對黑暗巨人和永恆核心的事情，就這麼平靜地過一生，我可以像長輩一樣守護着他，看他娶妻生子什麼的。
真正的人類啊，或許我能看他到一百歲，我倆的位置彷彿顛倒過來了。
“啪嘰——”
我的臉被兩隻肉乎乎的手給拍住，這小爪子還挺有力道，被擠出兩個酒窩，我的眼睛轉向莉奈。
翻譯官莉奈：“他讓你笑一笑，他好喜歡笑的。”
我：“……”
特利迦：“噠噠——噠——”
莉奈：“阿清，不笑你也別哭喪臉啊。”
我：“哦，不是，一點有感而發罷了。”
營業性的笑容重出江湖，我又哄着：“叫我，阿清阿姨。”
我才不管這稱呼難度大不大，給我叫就是了。特利迦一連聽了我重複十幾遍阿清阿姨，終於決定找找發聲系統，給我一點面子。
“阿、阿——”
我繼續耐心重複：“阿、清、阿、姨。”
很遺憾，沒學會。
今晚我和年終獎在莉奈家留宿一夜，第二天我又要出發去找卡爾蜜拉的石像，我懷疑根本不在火星，黑暗巨人的石像可能分佈在不一樣的地方。
要麼去地球找找，或者別的星球，說不定也有可能在宇宙飄蕩。先找到石像，主動權好歹也在我手上，不管是喚醒，還是繼續封印，我想保障特利迦的安全。
吃過早飯，我和莉奈說我要繼續出發了，走之前特利迦並沒有醒，猛吸一大口他肉嘟嘟的臉，拍個照留念。
我笑着說，“我走了，有事電話聯絡，替我和靜間會長問好。下次要讓劍悟學會叫我阿姨啊！”
莉奈：“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啊，如果能快一點找到石像就好了，照顧好特利迦，拜拜~”
這次我直接離開了火星，和柏斯尼斯星人購買了飛行器在宇宙尋找卡爾蜜拉和達貢的石像。黑暗巨人以她為首，她醒了就會部署行動，所以找希特拉姆沒用。
這一走，整整二十年，我懷疑我的人生都是一場尋人遊戲，並且是有點倒霉的。
我為了找卡爾蜜拉，所以離開了火星，但後來從販賣情報的宇宙人那裏得知，復蘇的黑暗巨人去往了火星，並且召喚了怪獸對探測局進行了攻擊，而一個新的巨人出現了。
說是叫特利迦奧特曼。
但我得知這個消息時，莉奈和靜間光國都聯繫了我，說卡爾蜜拉在火星，劍悟用神光棒釋放了力量，第一次變成了光之巨人。
總是差一步的我表示有點氣。
我第一時間趕回去，雖說有二十年沒見到莉奈她們了，可她每年都有給我發劍悟成長的照片，我不至於認不出他。但我看到的不是人類的他，而是光之巨人特利迦。
火急火燎趕回火星，正好碰上一出大戲，繁華的商業街，尖叫聲此起彼伏，人群在怪獸和巨人的肆虐下逃竄着。
沒有了妖冶眼線和黑色紋路的特利迦看着純良了不少，這個身材是真實地還原了過去的自己，但是打得不太行。
他正在被兩頭怪獸當球踢，時不時還要被一旁看戲的卡爾蜜拉抽幾鞭子。
我正在指揮着年終獎去救人，有一棟大樓里被圍困了數百人，特利迦還沒適應自己的力量，打得一塌糊塗。忽的，他被卡爾蜜拉拽住了背鰭，摁頭撞向了我這邊。
撞破大樓的特利迦猛地懟到了我面前，咚咚咚又是幾下。
“怎麼了特利迦！這不是你的水平啊，真是不像話，你當初不是很能耐嗎！再熱情一點怎麼樣？哈哈哈哈！”
卡爾蜜拉扣住他的後頸，又是幾拳落在他背上，狼狽的巨人眼燈亮了亮，發現了路中央和巡邏隊一起調度的我。
劇烈的動靜中，破開的一角大樓外壁，貼在外面的瓷磚噼啪砸下。特利迦驚慌地撐着上半身，努力朝着我揮出一掌，手心裏的光線將從我頭頂砸下來的磚石打成齏粉。
爆發出一聲戰吼，特利迦掀開了背上的卡爾蜜拉，召喚出了圓環之臂，我有多久沒看到他用這個武器了。
救完了被困的人，我讓年終獎怪獸化去幫助特利迦，勉強算是打贏了，只不過卡爾蜜拉撤退之前看向了我的位置。
哎……我本來想着搶先找到她，大概能避免這樣的情況，結果事與願違。
特利迦消散了，然後化作人形，鼻青臉腫地跑向我這邊。啊，怎麼說呢，看着他朝我奔來的樣子，我果然……覺得不是曾經了。
比起人形，還是更適應他巨人的模樣。
特利迦一鼓作氣跑到我面前，然後就不知道說啥，年終獎比他先一步變回德牧，蹲在一旁沖他不屑地叫着，大概是覺得他剛才打得太爛了。
“哦！這條狗還活着啊。”
特利迦看着年終獎，不知道是不是光之子的記憶不太一樣，讓他想起了一歲時和狗子的恩怨情仇，他這麼說了一句，可真是個寒暄鬼才啊。我聽出了一種遺憾的感覺呢。
可是他的聲音，和以前是一樣的，比黑特的時期更像，是明媚的，輕快的，就算剛才被前女友狂捶了一頓，還是很開朗的樣子。
年終獎齜牙咧嘴：“汪汪汪！”
安撫地摸摸狗頭，我想了想，說道：“二十年沒見，可能你不記得了，我是阿清阿姨，小時候抱過你。”這什麼遠房親戚發言。
“我記得，阿清！你經常有和媽媽聯繫！”
非常自然地忽略了阿姨兩個字，他上來就握住我的雙手，笑得喇叭花一樣燦爛，如果他的臉不是調色盤一樣，效果會更好。
他說記得，我心頭一陣恍惚，“記得什麼？”
“記得阿清小時候來過家裏！你往我臉上倒牛奶，把尿布蓋在我臉上。”
“……”
剛剛抱有希望的我可真是個蠢貨，還以為記得他光暗特利迦的時期，結果記的是這個黑歷史。
“你記得你為什麼被卡爾蜜拉追着打嗎？”
“呃，為什麼？我確實感受到她很憤怒，尤其是對我。”
“……”
真公平，統統不記得。
我要怎麼解釋呢，看他這一臉單純沖沖沖的樣子，好像莉奈和靜間光國什麼都沒給他講，但他倆確實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更多的細節，只能看特利迦自己會不會恢復記憶。
和我的記憶都無所謂了，沒想起來和卡爾蜜拉的，他這鍋就會背得有點冤枉，轉世的自己替以前的自己擦屁股，瘋狂加班。
“我們先去診所看看你的傷吧。”
“哦！”
臉上貼了三個紗布，嘴角、額頭、顴骨的部分都有，慘兮兮的特利迦乖乖地接受護士的治療，只不過眼睛時不時偷瞄我這邊。
繳費完了，年終獎纏着我要錢，我抽出紙鈔給它，讓它自己去買吃的。
幾分鐘后，叼着零食回來的年終獎趴在我懷裏吃着磨牙棒，我揉着它，深吸一口狗，然後對上特利迦有些羨慕的眼神。
“你也想擼狗嗎？借你。”
“……呃，不是。”
這倒是把我整不會了，別不是剛剛被卡爾蜜拉摁着用頭撞大廈，把腦袋撞壞了吧。
“還是劍悟你想吃這個咬咬棒？這是狗的零食。”可能我還沒適應他長大，用哄小孩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
特利迦呆住：“……”
我擔憂道：“要去醫院掛個腦科嗎。”
特利迦嘴巴一張，單手捂住半張臉，像是羞紅了臉，小聲地咕噥，“我不想吃他的零食，我腦子沒事啦，你不用像哄小孩那樣，我長大了。”
“哦，那就好，我給你媽媽打個電話。話說，時間過得好快啊，好像你昨天還是小寶寶，現在就能被卡爾蜜拉抽了。”
特利迦：“……”
有種看韭菜的感覺，我起身打電話時，下意識地摸了摸特利迦的腦袋。他眨眨眼，看上去又無辜又憨憨，有些欣喜地沖我露出笑臉。
“我不是想吃狗的零食，我只是想要阿清這樣摸摸我，對我笑笑，感覺自己會充滿力量。我剛剛有保護好你吧。”
我：“……”
我以為我對他免疫了，都給他換過尿布餵過奶，我還有什麼想法！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嘖。
將他的頭重重一壓，我面無表情道：“不準對我笑。”
特利迦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