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信馬由韁

第四章 信馬由韁

隨着西側城門被攻破,眾將官殺進皇宮之中。只見得,兵似兵山將似將海,旗幡招展號帶飄搖,正當中馬上坐着一人,正是遲來救駕的左賢王。

此人名叫孫茂庭字景棲,長着一張甲子臉,一臉的橫絲肉,連鬢絡腮的鬍子,羅漢眉下一雙鷹眼,手裏邊攥着一把映天劍,坐於馬上真是八面的威風。

兩旁邊各路的戰將,高挑着旗幡,只等一聲令下,上陣殺敵。

不出半個時辰,最後一名刺客便倒在血泊沒了氣息。往日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皇宮,此時已滿目蒼夷殘檐斷壁。

雲螭殿內,“影帝”左賢王正跪在龍榻之下,渾身顫抖體似篩糠,看着皇兄的屍首,痛哭流涕聲淚俱下,嘴裏還不停念叨着:我可怎麼活之類的酸話。

兩丈外,文武百官也是癱跪在地,看着左賢王的表演,無不為之動容,也紛紛跟着哭泣,首當其衝的便是參軍士。

此人名叫何靳字霖蕭,本是一位窮酸書生,后棄文參軍,機緣巧合下,跟隨了左賢王,因擅長掌參預謀畫,被委以重用。

眼看滿殿人臣快哭“脫水”了,何靳便出列,開口言道:“四方逆賊雖死傷殆盡,可如今民心大亂,百官無首,國不可一日無君,朝綱不可一日不穩。乾坤再造正當於此時,臣率百官懇請王爺,早正號位,以慰臣民之望。”

“放肆!”左賢王大喝一聲,回首看向跪倒在地的何靳,目中憤怒溢於言表,“皇兄駕崩,此時勸吾登基,爾等是何居心?”

一旁何靳見狀,趕忙跪匐向前搭戲,“臣等肺腑之言,王爺聖賢明德,手中之情足可感天動地,臣斗膽叩請王爺,念及天下蒼生,撥轉乾坤,保住天下,即位開元則萬民之幸也。”

文武百官見狀,也是跪拜在地,口中大聲附和着。

聽聞此言,左賢王卻是愁容不展,略一沉吟,起身開口言道:“皇兄歸天,賢侄便是這天下之主,景棲身為人臣,豈敢僭越妄自稱尊,此事莫要再提。”

沒等何靳再次諫言,殿外一陣腳步聲漸近,只見一名武將,甲葉搖搖“叮噹”亂響,跌跌撞撞便闖進殿中,沒等左賢王開口呵斥,便神情慌張跪倒在地。

“稟王爺,城外御林軍急報,說是見皇子車輦,行至城西外竹林時,被沐須舟帶人伏擊,皇子殿下他……遇刺身亡了……”

聞言百官懼驚面面相覷,碩大的乾清宮鴉雀無聲,一聲悶響打破了這寂靜,只見的左賢王一拳打在身旁明柱之上。

他生氣啊,心中暗罵:怎麼才來,我都快演不下去了,再晚來一會,我就要笑出聲來了。

“此等逆賊,假借賀喜刺王殺駕,倘若祖宗顯聖,社稷有靈,定要滅了齊國,方雪萬民心頭之恨。”話音未落,左賢王便兩眼一抹黑,向後倒去。

見狀何靳趕忙上前搭扶,身後百官也是亂作一團,有跟着昏迷的,有大呼:傳御醫的。只有為數幾位左賢王心腹,心中大喜過望。

此一言出口,感天動地正明身位,大難之時登臨王位,領萬民之願一雪前恥,正可謂是上承天意,下順民心,一段人間佳話。

……

午時陽光,灼燒着斑斑血跡。皇城之外,西十里處一孤山,屹立在大地之上。山中無路,有的便是花草樹木和不知名的藥材,顯得格外冷清孤僻。

山腳下一瓦宅,雖不宏偉但方圓數里也只此一座。木製結構顯得樸素,但在身後大山的襯托下,多了幾分洒脫,像是佇立在軍中俊逸的首領。

宅中一耳房內,老人將懷中嬰兒,輕放在一旁棉榻上。看着身邊酣然入睡的徒孫,他自顧自地笑着,寵愛之意溢於言表。

正在做着白日夢的便是孫志遠,雖然他內心是個二十多歲的憤青,但也架不住嬰兒的身軀,這一早晨發生的事情太多,幼小的身軀早就疲憊不堪,沉沉睡去。

顯然沐須舟已被說服,魏述的表態,讓他不得不被迫接受安排。雖不情願,但他心中明白,為了這天下無辜的百姓,他便只能背下這弒君的罪名。

並不是他品性如何高尚,只是這暗無天日的王權爭鬥,讓他身心俱疲,一股無力感充斥着全身。

雖一生縱橫天下未嘗一敗,但此事卻讓他束手無策,就算屠盡這天下的罪人,又能如何亦能如何。

他仰坐在一旁木凳上,無來由覺得孤單,心空蕩蕩的,如煙的記憶突然在腦中映現,就像輕煙般把他包圍過來。

往事像奔騰的波濤,一霎間涌滿他的胸膛,“斷沒想到,能有如此下場,師兄弟幾人里,數你最讓為師安心,雖然功夫拙劣了點,脾氣也倔了點。”

“為師無能,護不了你們母子。”話至此,沐須舟轉身面向一側牆壁,吞聲忍淚,強忍心中愧疚之意,身為人師,眼睜睜看着徒弟遇害,自己卻只得寄人籬下,心中壓抑的情緒,此刻再也無法剋制。

一絲爽風鑽進房中,吹散着抑鬱的氣氛,沐須舟輕濁一口氣,繼續說著:“罷了,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留給這孩子來報。”

“此處雖荒僻,卻也算安逸,想來並無大礙。為師答應你,等此事平息,我定來尋他。收徒就免了,我的徒弟沒一個能活過老子的。”

言罷便起身,向著門外走去,雖有不舍,但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便是信馬由韁,天下之大,豈能無一老者容身之處。

輕撫衣袖,頜下三綹白髯隨風而動,手中煙袋“呲呲”作響,吞吐之間倒也愜意,嘴中哼着小調,踱步而出,“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得了,走到哪算哪吧。”

陽光如往日,光芒灑向大地,似不知短短一日,天下大變。昨有矛鈍劍折,舊土新墳埋忠骨,今有英雄白髮,暮年老矣尚能飯,不是老天不睜眼,終有一日,善惡到頭報應循環。

瓦宅耳房內,嬰兒在閉眼酣睡,殊不知前行路遠,波瀾壯闊一幅畫卷,等其開篇。

這提筆第一卷,便在一旁木桌之上,斗大一個“淵”字夾雜着絲絲血跡,似豺狼惡犬,盯着皚皚白骨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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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貪歡之風火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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