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鬧劇
徐然儘管不是那強大劍招的目標,但依舊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心知即使是換做自己也絕不可能存活下來,因此在李善言脫力倒下后他也害怕這只是李善言的哀兵之計,所以遲遲不敢動手,就在他猶豫的期間蘇儀已經飛身上前扶起李善言,並將自身的內力過度給他,助他恢復。
一旁的清風看到這情形心下卻是篤定李善言肯定沒有再戰之力,覺得這是擒住他的好時機,於是對一旁依舊猶豫的師父說到:“師父,這老賊虛弱成這樣,我這就去替你把他擒來。”說完便要動手,但卻被徐然擋了下來:“你師叔他為人謹慎,而且詭計多端,否則當初也不可能在那麼多高手手中取走天盪山的寶物,你也瞧見了,他的功力在你我之上,如今未探得他的虛實,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出手,以免發生不測。”
但清風依舊堅信自己的推測:“我倒覺得他不像作假,如今正是我們的大好機會,如果再拖下去等他恢復過來,到時再出手就一切都晚了。”
聞言徐然狐疑的盯着李善言上下打量一陣,越看越覺得清風所言不假,於是點頭示意清風可以出手,自己也擺好架勢準備下手。
但在他們終於決定出手的時候,一直在運氣回復的李善言也有了一些好轉當即開口道:“徐師弟,我剛才就說過了,那陳太清遺物中的武學只不過是虛有其表,我也早就將它毀了,你我師出同門,更是同一批進入門派的弟子,數十年相處下來我是什麼性格你難道還不清楚?我幾時有騙過你?”說完他打斷了為自己傳功的蘇儀,艱難的站起來,雙眼幽幽的看着眼前這位曾經如同手足的老人。
然而徐然確是嘴角一咧冷笑道:“哼,數十年?虧你說的出口,當初你奪得遺物后就在江湖中消失,之後數年間無數高手將怒火發泄在我崆峒派,門中死了不知道多少天才高手,導致我派元氣大傷,那時你又在哪裏,又何曾想過我這數十年的同門,況且昔日你在門中根本沒有用過劍,但如今你卻有這麼高的劍術和劍招,這又作何解釋?”
聞言李善言心中一痛,當初他確實因為自己的私慾根本就沒想過其他人,因此他在知道陳太清的秘密后依舊不敢返回門派,而這也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想也不敢揭開的傷疤。
“當初天盪山一役后我確實沒有得到絲毫好處,能有今日的劍術只不過是我這十幾年專研的成果,而那招劍法也只是我偶然間領悟到的,如若不信這裏還有劍譜為證。”李善言說到這裏自懷裏取出一部書冊扔給徐然後接著說到:“這本劍譜你拿回去,就當是我對宗門的補償。”
李善言話一說完快速的點了身後蘇儀的昏睡穴,他輕輕的將睡着的蘇儀放在地上后又連點自己周身幾處大穴,接着便是一口鮮血噴出跪倒在地說到:“我知道這本劍譜根本還不了我所犯下的錯,本來應該一死以報宗門,只是想多陪我這孫兒一程,因此我只能散盡功力,自毀經脈,從此以後我李善言就是一個廢人,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能放過這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我保證以後帶着他隱居山林,不再踏入江湖。”說完一頭嗑倒在地昏死過去。
拿到劍譜后的徐然並沒有翻看確認,他知道這回自己的師兄並沒有騙他,因為能讓一個武林中人舍掉比命還重要的武功,這足以說明他沒有說謊,最後他也只能搖頭嘆道:“何必當初?何必當初!”說完招呼一旁的清風離開了城隍廟。
離開時清風不安的問道:“師父,唐,風兩位師叔都死了,回去怎麼和衡水派的人交代?”
徐然回道:“人是李善言殺的,與我們何干?”
徐然二人走後不久蘇儀就醒了過來,剛醒過來他就看到了倒在一旁的李善言,頓時感到一陣的驚慌,連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又聽了聽心跳,在確定李善言只是昏倒后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隨後又給他搭了脈搏,這才發現他經脈盡斷,丹田也被毀受了很重的內傷。
在他被李善言點倒前,現場只剩下徐然師徒二人,他也自然而然的覺得李善言是被他們傷成這個樣子的,因此心裏面除了擔心外更多的是對徐然二人的恨,如果不是李善言還躺在這裏他可能已經找徐然拚命去了。
這幾年李善言除了教蘇儀武功外其實還會傳授一些醫藥方面的知識,但基本上都很淺薄,因為蘇儀除了對武學十分痴迷外基本上對其他的沒有興趣,自然也不會用心去學,而李善言也深知這一點,但也沒有強迫他,所以現在看着身受重傷倒在地上的李善言,蘇儀雖然心急如焚,但卻沒有絲毫的辦法,最後只好把他背回山上的小屋中然後用內力不斷的溫養他斷掉的經脈,雖然知道效果不明顯,但聊勝於無,蘇儀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好似得到上天垂憐的李善言奇迹般的醒了過來,而照顧着他一夜未眠的蘇儀因為內力消耗過大,最終脫力倒在床沿上沉睡到現在,李善言沒有驚醒他,輕輕的下來將他抱上床后就走出房外坐在自己平時坐的靠牆的那個小凳子上,拿起一直放在那裏的旱煙吧嗒吧嗒的抽着,眼睛一直看着不遠處在風中搖曳生姿的樹叢,臉上時而平靜時而痛苦但時而又微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儀一覺就睡到了黃昏,醒來后發現自己睡在床上,當即便知道李善言已經有所好轉,於是起身尋找的他剛出門就看見了坐在凳上抽着旱煙的李善言,看着昨晚還奄奄一息的爺爺現在好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蘇儀再也忍不住,跑過去蹲下身抱住他的腰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腿上哭的十分大聲。
李善言輕輕摸着蘇儀的頭安慰道:“好孩子,哭什麼呢,做噩夢了吧?別怕,夢裏面都是假的,醒了就什麼都沒了,不信你抬頭看看,這夕陽多漂亮,只知道哭的人是看不到這麼美的畫面的。”
聽着李善言平和的話語,蘇儀卻哭的更大聲含糊不清的回道:“豆子寧願沒有眼睛,這樣就看不到爺爺倒下后的模樣,現在我就只恨自己沒有實力不能殺了那個老雜毛給爺爺報仇。”他說到這裏已經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看着李善言,眼裏除了淚水剩下的全是怒火。
李善言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蘇儀回道:“因為他害爺爺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把您武功都給廢了。”
李善言道:“那如果我跟你說武功是我自己廢的,跟他沒有半分關係,你又當如何?”
蘇儀搖搖頭回道:“我們習武之人把武功看得比自身姓命還重要,我不相信在沒有外人干預的情況下爺爺會自廢武功。”
聽他說完李善言的眼睛變得凌厲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幾分回道:“當初因為我的一己私慾害得崆峒派死了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可以說我今日一切皆是咎由自取,哪裏又怨得了旁人,又有什麼仇可以讓你報了?”
蘇儀卻是充耳不聞:“如果沒有他們找上門來,您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錯,以後我要是有了實力肯定會……”他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他看到李善言原本凌厲的眼光已經有了一些怒意,因此他沒再敢往下說。
李善言強壓怒火說到:“幾年前我曾經問過你為什麼要學武功,你說是想做一個懲惡揚善,快意恩仇的大俠,但如果每個大俠都和你一樣,是非不分,僅憑自身好惡行事,那這江湖得亂成什麼樣子?”
蘇儀回道:“江湖江湖,它變成什麼樣子干我屁事,如果連自己的親人受欺負都不能替他打回去,那這狗屁大俠我不當也罷。”
聞言李善言再也忍不住揮手重重的打了蘇儀一個巴掌罵道:“混賬,沒想到我李善言親手教出來的人居然會是一個不分是非,睚眥必報的小人,你走吧,就當我白養你十幾年,往後遇到人也不許說我是你爺爺,我怕敗了名聲。”
這是李善言的氣話,但落到蘇儀耳里確是一記重重的敲心錘,他從小到大李善言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今天卻對他又打又罵,內心極度委屈的他自然信以為真,當下對李善言磕了三個頭后便下山去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李善言這才緩過神來,連忙往蘇儀離開的方向追去,但他武功已廢,加上之前內傷未愈,哪裏還追的上,最後只能回到屋裏祈禱着蘇儀在消氣后能自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