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節和要飯
八嘎和其他炮灰們不想去嘲笑半截,對於這群要臉皮不如賣屁股要飯的人來說,被喂上一顆鐵花生不算是最壞的結果。
“好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吧。”侯岳拋出一個致命的問題。
眾人聽了侯岳的話又不由自主地把頭扭過去看向了八嘎。
這個從未受過別人敬重或是當一回事的芝麻頭子的軍官,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用灼灼的目光盯着的感覺。
是的,炮灰們需要一個領頭的去對面和那幫子差點送半截歸西的丘八們好好談一談。
侯岳是了解八嘎的,強烈的虛榮心能夠造就八嘎強大的自信和不敬神佛的勇氣,但是這同樣也會一步一步將他害死,很大程度上會推着他去跳進作死的深坑。
“您給咱們打個樣唄。”二少爺開口說道。
“嗯吶。”細狗剛開口附和,但是半截的拳頭很快落在他的臉上。這回不是巴掌了。
耳邊細狗的慘叫讓二少爺乖乖閉上了嘴巴,但是他的眼神從未遠離眾人的目標。
侯岳頭一回看見這個要臉沒皮的傢伙居然又沒臉沒皮地裝作衣服害羞內斂的樣子,八嘎在只手捂臉羞捏。
侯岳看不下去了,所有人當中他是為數不多的讀書人,還是有氣節的讀書人。所以當八嘎第一次展露出那種表情的時候他就把臉轉過去了。
說侯岳了解八嘎不為過,但是八嘎對侯岳的了解不在侯岳對他的了解之下。
八嘎深知自己連哄帶騙拉來的這群炮灰總會把他這個半殘長官推出去擋風,但是只要侯岳不開口了一切就好糊弄了。
雞頭灼灼地盯着八嘎:“長官,你就替大夥去吧,這裏除了你沒幾個能拿的出手了。況且就算讓我們幾個去了,讓人家雙腿一夾就死了,沒好處的。”
“嗯吶。”右眼暈起淤青的細狗再次附和道。
這次同樣毫不意外地,半截的大巴掌再次落在細狗的的後腦上,這次連帶着細狗的上身打進了泥巴里。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半截看着仔細掏着耳朵的細狗冷聲說道。剛才那一巴掌把細狗打得有些耳鳴,現在他的臉上糊着泥巴,右眼已經睜不開了。
侯岳有些憐憫地看着細狗,他仍舊在掏着耳朵,好沒有緩過來。自責愧疚之感第一次從自覺地已經泯滅人性的侯岳心裏產生。
侯岳當初就是親手把細狗送到半截身邊的,現在的細狗比之前壯碩了許多,大多時候是被半截打得鼻青臉腫。很難想像半截讓細狗呆在身邊純粹是讓細狗來承受他的怒火。
“長官,就你了,沒有其他人了。”一直不開口的蚊子也忍不住開口了。
侯岳一直以為蚊子就是八嘎的死忠,但是相處許久侯岳他們我發現蚊子一直很聽命順從八嘎大多是因為八嘎的行為作風太與蚊子適合了。
蚊子不喜歡開口不是不喜歡說話,可能是因為與侯岳他們浪費口舌不是他的性格。
“我能幹啥?”八嘎抬着脖子反問道。
“你不是啥都能幹,啥都會嗎,對付那些丘八們除了你會打官腔還有誰會?”雞頭小聲嘀咕道。
“我會?我會幹什麼?拉皮條,拍花?販大煙?”八嘎特意看了二少爺和侯岳一眼。
前者是目光躲閃,後者則是乾脆恬不知恥地迎上八嘎的目光。
“您給上頭送的一車子貨呢?”侯岳問八嘎。
“我送的是綠豆。”八嘎說。
“哦?一車子綠豆換了一個少校?”侯岳反問。
然後所有人就看見這個狗屎還是衣服不好意思的模樣,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語出驚人。
“我把上頭長官他老婆睡了。”
周遭的炮灰瞪大了眼睛。
侯岳發現自己對眼前這坨狗屎還是了解太淺,敢於出賣靈魂,賣身上位的男人。
八嘎第一次發現周遭炮灰們的敬佩目光是如此的真誠,其中有侯岳的,還有蚊子和半截的。
只有太監默不作聲,深怕自己開口被人又好死不死地扯上自己。
“你不是要顯擺自己的氣節嗎?你怎麼不去?”八嘎循着侯岳問道。
侯岳說:“我去說什麼,說爾等曹身與名俱滅,不費江河萬古流。然後給我自個換一個碗大的疤?”
“媽,媽了個巴子的。”八嘎罵道。
“他媽了個巴子的。”半截罵道。
“你是湖南佬。”侯岳提醒着烏鴉學騾子叫的半截。
“你也不是四川的。”半截回道。
“我就會這一句。”
沒了八嘎的支持,所有人也拿不定主意。
“讓雞頭這傢伙去吧,他說話不至於讓人軍法從事了。”太監提議。
“我?我不行,我怕。”
雞頭膽怯道。
“你怕,你怕個鎚子上回你不是帶着幾十號人還有流氓上縣政府門口去鬧事嘛。軍民一心全讓你學明白了,你不去?”
“屁咧,最後他們還不是開槍了,最後還打死了幾個。要不是我跑得夠快,不然我自己也要躺在那裏。”雞頭嚷嚷着。
“你不是號稱廣東佛山太上皇嗎?怎麼讓人請吃花生給攆出去呢?哦不是,你是讓人趕羊似的給轟出去的。沒膽子一個人去鬧事,好不容易煽動人心,聚了一大幫人去堵縣政府大門,說什麼讓縣老爺的糧倉放糧給潰兵們。最後讓人給看出來了,給你兩槍子就老實了。怎麼不把被打死的幾個抬到縣政府門口去敲竹杠呢?!”
侯岳越說越有勁,語氣愈加快速。
當眾處刑對於雞頭這種心肝脾肺多餘的人來說純粹是不疼不癢。但是雞頭還是把抬得老高的脖子縮回去了。
臨了雞頭還弱弱地說道:“我不是怕了那些扛槍的鐵瓜皮,我是之前在部隊讓軍官給欺負慣了,心裏有陰影。我怕官老爺,軍官也是官,縣太爺也是官。我不敢動手。”
“哦!合著之前一直趁我不注意就往我夜壺裏尿尿,半夜起來摸一下我席子下面有沒有放東西的也是你。你是打心眼裏瞧不上我唄,我肩膀上的三顆星兩條杠就不是軍官是吧?!”
侯岳也開始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