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裡
我出生於1997年,那時候我的家鄉雲南還比較貧窮落後。
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留守兒童。
我五歲的時候在家感覺無聊,便決定跟爺爺到田裏守田水。
夏季的秧苗剛施了肥,需要大量的水灌溉。
水渠里水流小,都是依次輪流着往田裏放水的。
由於我家的田在離家很遠的地方,怕第二天排不上,就提前一晚去了。
田裏的秧苗剛長到小腿位置,綠油油的。微風吹過秧苗輕輕隨風搖擺,聽着旁邊山林里的蟲鳴鳥叫,令人心曠神怡。
天邊的最後一抹夕陽消失之前,我和爺爺找到了臨時的落腳點,那是一個在山旁自然形成的凹穴。把塑料布往地上一鋪,今晚的床就算是鋪好了。
我往塑料布鋪的“床”上一趟,打了幾個滾,爺爺就坐在我旁邊笑呵呵的看着我。
“爺爺,現在還早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爺爺給我講故事吧!”我一臉期待的看着爺爺。爺爺呵呵一笑“小龍啊,你想聽什麼故事啊?”
我想了想說到“我想聽比較有意思的故事。”“那什麼故事才算有意思呢?”爺爺饒有興緻的看着我問到。
我撓了撓頭也說不上來什麼才算有意思,就讓爺爺給我講鬼故事。
爺爺說那你可別怕啊!我馬上拍了拍小胸脯保證絕對不怕。
爺爺往旱煙袋裏塞了點煙絲,眯着眼點上嘬了兩口就開始給我講述了一件爺爺自己親身經歷的怪事。
那是一九六幾年的事了,當時爺爺還很年輕,也就二十齣頭,剛跟奶奶成親沒多久。
那時候農忙過了爺爺就會跟他的堂兄弟做些小生意。
家裏養的牛下崽了,養大一點就會牽出去賣,或者進山燒瓦片。
那時候也有砍柴火去賣的,不過賣的人多了,有時候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砍的柴還賣不了幾個錢。
這一年剛把地里的莊稼種好,可以清閑一段時間,爺爺就跟着他六哥進山去了。
這次運氣沒那麼好,燒瓦片的人已經夠了,爺爺兄弟倆只能去幫別人砍樹燒炭。
木炭的價格可就比木柴的價格高多了。
這次加上爺爺一起,一個有十幾個人一起砍木材。
十幾個人一邊砍着樹一邊侃大山,倒也不覺得枯燥,就連身上的疲憊感彷彿都減輕了許多。
爺爺他們就這樣一直工作到了臨近傍晚,準備幹完手上的活就停工吃飯。
“黑子你狗日的小心點,你不看看你砍的樹,換個位置砍,別倒下來砸到人。”工頭看着一個個頭壯實的黑漢子罵道。
“沒事沒事,工頭你就放心吧,咱老黑砍了也有幾年的樹了,心裏有數。”黑子笑着應了一聲。
人吶,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放屁都砸腳後跟。
黑子話音剛落,那顆大樹就吱嘎一聲倒了,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黑子腦袋上。
黑子都沒來得及吭聲,人就沒動靜了。
這可不得了,周圍的工友都嚇得不輕,趕忙都跑過去合力把倒下來的大樹搬開。
工頭跑過來搖了搖黑子,喊了幾聲見沒反應,就把手指往黑子鼻子上一探。
工頭愣了幾秒,其他工人趕忙問咋樣了,工頭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嘴唇抖了抖,結結巴巴的說人沒了。
這一下十幾個工人全亂套了,畢竟是一條人命啊。都在商量着怎麼辦,
現在天快黑了,想抬下山是不可能了。
還是工頭拿定了主意“先把人抬回去吧,大家先把飯吃了,再搭個臨時棚放黑子的屍體。”
眾人應了一聲,就一起回到了臨時營地。
吃過飯以後眾人七手八腳的用樹枝搭個棚,把黑子放了進去。
可能是白天大家還跟黑子在一起嘻嘻哈哈的開玩笑幹活,這一轉眼就陰陽兩隔了,氣氛很壓抑。
工頭看了看黑子腦袋上的傷口,血已經結痂了,時不時有蒼蠅落在上面。工頭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戴在了黑子頭上嘆了口氣“唉!在山裏連活人都受不了這些蒼蠅,還是幫黑子把傷口遮一下,別死了還被這些蒼蠅糟蹋。”
眾人默默無語,只有工頭帽子上的一顆銀色五角星在火把的照耀下閃動着詭異的紅光。
眾人白天幹了一天的活,已經累的不行了,商量着明天一大早排幾個人把黑子抬下山。
再由幾個明早送黑子下山的工友輪流守屍體,就各自回去睡了。
那時爺爺還很年輕,沒經歷過什麼事,跟我六爺爺躺在乾草堆上長吁短嘆的聊了一會兒。
閉上眼全是黑子滿頭滿臉是血的模樣,不由得沒了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子的死對眾人產生了影響,以往的夜晚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這晚卻是格外的安靜,只有火堆燃燒的噼啪聲和詭異的貓頭鷹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