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花開》下:花語外傳(三十七)
花語外傳(37)
2010年9月13號晴
花語:
王向新徹底完蛋了,為這事和陳老師討論了半天,他竟為王向新開脫,解釋了好幾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敢公開心跡,不怨他;如果像幫助江鎮長、劉魯陽那樣幫助我該有多好,為什麼不敢做呢?只好給他寫信。
花辛玉讓陳老師說准了,以為這樣幫助別人,像陳老師那樣,可陳老師幫人不給別人惹麻煩,有他的原則,儘力而為不破壞規矩,花辛玉這水準差遠了。
外傳:
王向新三年前被劉桂花逼到國外打工,本是帶着氣走的,剛到新加坡,那邊景色和人文環境讓他暫時忘記妻子的“無情”,工作之餘,想起在國內的行為,不免有一絲愧疚。畢竟,他和那些朋友每天過着刀光劍影的生活,現在細想有些后怕,每一次為搶工地、為朋友打抱不平,那可是真槍實彈。雖然夫妻倆有兩次一同賭牌,但那種刺激驚險卻比不得跟朋友一起橫行霸道兇險,何況夫妻賭牌是為了自己這個家,而且劉桂花的牌技十拿十穩,那幾十萬的賭資說拿來就拿來,事後無非想着怎麼擺脫算計半路截賭罷了;而與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不過賺個吃吃喝喝,分幾個小錢,過無人管束的自由日子。再想到後來跟他們學會了嫖女人,簡直是流氓惡霸的行為,不怪妻子生氣發火。
那是一個開沙塘的朋友,為了爭奪四河一段沙塘,三家有黑色會背景的所謂的開發公司打的你死我活三敗俱傷,結果讓那位朋友撿了個便宜,那三家近乎火拚的行為驚動了市一級公安機關,讓本縣局內的朋友不敢插手,三家開發公司到底被查封,因為出了人命,幾個為首的被關進局子,隔了近一年,朋友間溝通信息,才拿下那個沙塘。和往常不同,那一次,幾個朋友找了一家野店聚會,酒喝到六成熱的時候,每個人叫了一個小姐,在酒桌上上演了一場“活春宮戲”。有了第一次,自然會有第n次。做事粗粗拉拉的王向新一個星期沒回家,剛回家就被劉桂花嗅到了一股淫邪之氣,在反覆追問下,王向新哪裏能自圓其說,最後實話實說坦白從寬。
在人類看來,最傷害對方的就是男女之間的背叛,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用的什麼方式,只要你經營對象錯了,你就等着對方的審判吧,更何況中國夫妻。王向新給出的理由有三條,一條朋友的引誘,一條一個多月沒回家了,三條劉桂花有身,讓他不爽利。劉桂花逐條駁斥,痛罵王向新胡說八道,哪一條也站不住腳,而且王向新自己說完立刻覺得那三條理由毫無價值。劉桂花的駁斥很簡單,朋友可以誘惑你,但好壞誘惑分得清吧;你一個月不回家,是你自己想着在外快活不受約束;你不爽利我還不爽利呢,誰願意挺着大肚子干這干那;你王向新占理,我們村那些在家帶孩子的女人,當兵的男人是不是都該為了自己快活,隨意找人發泄自己,這和畜生有什麼兩樣;就你王向新這性子,我早就看透你了,你是披着人皮吃人肉光有人樣沒有人心孫猴子耍性子無拘無束,馬上三個孩子的爹了,你想過以後怎麼養孩子整家業嗎,跟你差不多大小的男人,城裏有房手上有技術,你會幹什麼!?
也許每個人都不願意聽別人拿自己跟他人比,尤其是親人之間,越比越喪氣,沒灰心的知道如何迎頭趕上,沒志氣的可能破罐子破摔。王向新屬於兩者之間的人,他即喪氣又忍不下氣,結果劉桂花跟他開了兩個條件,
要麼馬上分手,要麼滾出國打工,他選擇了後者。出國的路上有憤恨也有悔恨更有不忿,到了新加坡半年間沒主動跟劉桂花聯繫過。劉桂花又罵他沒人心,你不想老婆,難道不想孩子想爹娘嗎?孩子天天念叨你當爹的,哪次打電話你沒聽見孩子們給你說話嗎,那時間都讓她們佔去了。王向新說,我有氣,你不知道嗎?劉桂花說,你有氣你自己惹的,跟我和孩子沒關係,你要是個人,心裏該想着這個家,哪裏有什麼氣!王向新說我就不打電話怎麼了?劉桂花說,你在跟前都沒人怎麼你,跑到萬裡外誰又能怎麼樣你!王向新說,我跑到萬里之外還不是你做成的。劉桂花說,你能做業就能承受,不想待在外面就回國啊。王向新說,這可是你說的,我明天就回國。劉桂花說,看把你硬氣的,你回啊,回來咱們離婚後去。王向新說,離就離吧,我找我那些朋友玩去。劉桂花大聲說,可以啊,看你能在外面撐幾年,公安局敞開大門等着你呢。
王向新想到這些雞毛蒜皮的零碎就來氣,越發不理劉桂花,兩個人的冷戰不由越加濃烈。等在新加坡混熟了,王向新又野起來,閑余時間不想也不會想如何幹些生財有道的事,更不會琢磨思考,幸虧勞資一方控制的嚴,再加上撮爾小國法治井然,他想干投機取巧險中取利的事卻找不到門路,一年多后,買了一台電腦,在網絡世界裏尋歡作樂。最近半年和一個國內叫明燁艷的寡婦情同意合,聊的昏天黑地,網上那些偷雞摸狗玩刺激的遊戲沒少玩。
一般說,人都有弱點和脆弱的時候,王向新受不了劉桂花的冷淡,既不從自身反省,認真聽聽劉桂花的建議,比如多想想如何立學立業,為以後孩子們着想,又不願服輸識罪,乖乖的進行“思想改造”,劉桂花把你攆出去,明擺着就是發配,讓你開門思過,但王向新這點腦髓怎麼夠用?在無窮的抱怨與無聊的寂寞里,明燁艷的出現,對王向新來說,似乎是機遇,但對他和劉桂花和孩子們來說,則是嚴重的危機。王向新和明燁艷雖然隔着一個地市三個縣,但在國外看就看老鄉是臨居。老鄉的身份拉近一層感情的距離,頗有另一番氣質又會陰柔甜美的性格又讓王向新找到家庭一般的溫暖與舒暢,更何況明燁艷對王向新有求必應。你想,隔着屏幕的兩個異性人,那種有求必應除了甜言蜜語還會有什麼?而且明燁艷與王向新無話不談,非常坦誠無所隱瞞,兩個人各自的家境處境交了底,很快如膠似漆,發誓要過下輩子。
王向新不知道這一切都被劉桂花掌握的一清二楚,面對劉桂花的旁敲側擊,王向新以為是好心人的管閑事,再後來,王向明王向星的警告已經不起作用了。就如一頭瘋驢拉着一車草快樂的飛奔,全然不顧前面是懸崖峭壁,王向新似乎做好了毀滅家裏的準備,劉桂花不收留他,還有明燁艷呢。劉桂花對王向新不是不原諒,她逼走王向新的目的是讓他與那些混混斷了來往,在國外見見世面,開闊眼界,鍛煉能力,學會做一個負責任的男人,至於夫妻那份真情,早被王向新破壞的支離破碎,因為孩子,三個孩子的未來,這個做媽媽的女人還能怎麼做,只好遷就着過下去,一切為了孩子吧。等她發現王向新準備毀滅這個家庭時,卻又很是驚慌。她把這個情況說給陳方春,陳方春的解釋又不能讓她滿意寬心。儘管兩個人的方向是一致的,但兩個人的心曲卻不在同一個樂調上,兩下稍有誤解。陳方春擔心劉桂花家庭破裂,劉桂花當然更擔心,但王向新己經有了決裂的打算,而且從這個人的性格看,他能說到做到,可是對有三個孩子的媽的劉桂花來說,家庭破裂不僅僅對孩子成長不利,更對她不利,陳方春更擔心的是外人並不了解王向新的做派,特別在北方庄這個保持古老傳統的地方,女人的心事誰聽,男人的不滿比天還大。既然王向新決心已定,劉桂花又傷心至極,如果劉桂花亦如王向新鐵了心的不接受王向新,陳方春雖然主張人有追求個人幸福的自由,但他決然不敢鼓動劉桂花舍掉家。而劉桂花何嘗不在舍與合之間徘徊,她需要有人寬慰她那顆死寂而痛苦的心,雖然每天都和陳方春見面,聽他高談闊議,談經說史,每天在他跟前快樂的有說有笑,但仍對陳方春言與行的隔裂生氣,儘管知道他的身份有許多不利。因此,離王向新回國的時間越近,劉桂花越是忐忑不安。
劉桂花見陳方春不好意思開口,便想寫信把話說開,但等下筆寫完,發現沒有一句話與她和王向新搭上界,就想撕了重寫,但轉念間卻捨不得撕了,她明白,這事只能到此為止,與王向新怎麼發展發展到什麼程度,陳方春沒辦法參與,而且問的急了,可能會把他嚇走;畢竟這事和陳方春幫助別人打官司分析孩子上學前景不一樣。
說到陳方春幫助別人,陳方春幫忙的事就來到跟前。原來,那天省委省政府聯合巡視組來到本市,又由市委市政府隨機抽查到泗城,縣五大班子領導跟着參加會議彙報工作,梁縣長跟在前四大常委后與巡視組領導握手,抬眼間早就看到為首人員是他的一位學長,他的大學前任學生會主席啟東生,現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啟東生當然也看到了梁會昌,兩人握過手,心照不宣地點點頭,等走進會議室坐下,一個端着架子聽說,一個做出姿態聽寫,直到議結束,然後是吃飯,飯後回到招待所下榻,梁會昌才給啟東生打電話,問他方便嗎,去看看他。啟東生說你過來吧,我在303室。兩人再見面時,除了聊工作聊時局,最主要的是聊陳方春。啟東生說他不知道陳老師現狀,既然知道在本地,能見一見更好。當他聽到陳方春參與到農村文化旅遊活動中,就說可藉機會到北方庄看看老師,又擔心行程緊張,不好安排。梁會昌說,讓陳老師來縣城見你。啟東生說,這樣安排不如不見。梁會昌說老師知道你的情況特殊,他來縣城找個地方安頓好,你再去見他,老師不會生氣。啟東生說這事交給你辦,我明天下午回市裡。
梁會昌便安人去接陳方春,事先給陳方春打電話,說農村文化旅遊項目需要您來獻計獻策。陳方春說遵命,跟劉桂花說去縣城一趟,什麼時候回來再聯繫你。接陳方春的正是劉魯陽,陳方春上了車問這次具體活動是什麼,劉魯陽說,梁縣長讓我帶司機接您,具體情況他不清楚。陳方春說,不是鴻門宴就行,走吧。劉魯陽把陳方春送到機關招待所203室后,轉身說我跟梁縣長打個電說,就說您到了。走出屋門五分鐘,梁會昌和啟東生從三樓下來直奔203,劉魯陽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走還是留,梁會昌低聲對他說,你去辦公室等着。
陳方春見到啟東生,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沒等梁會昌介紹,便站起來伸出手,說啟主席,你怎麼跑到泗城來了。啟東生說,陳老師,原諒我失敬,本該去北方庄拜見您的,可公務在身,實在脫不開,委屈您到這裏了。梁會昌便介紹啟東生的來因,陳方春聽了說,你有心見我,說明你心裏有老師,我高興呢,哪裏有什麼委屈。三人坐下敘舊說話,問過師生分手后各自狀況,又聊些官面上的話。末了,兩個做學生的留陳方春吃飯,陳方春說,我們見一面已經是千載難逢了,吃不吃飯不用了,你們有公務,該怎麼忙怎麼忙去,有用得着我的別客氣。啟東生說,只想見老師一面,十多年的心愿了了,老師為人,我們做學生的清楚,您是講君子之交的,我也不虛讓了,行程確實很緊,讓會昌安排您在城裏玩半天,再送您回去,有什麼不如意的,我先跟您賠罪。陳方春說,這話說的好,咱們後會有期。啟東生跟陳方春握過手走出去,梁會昌再跟劉魯陽打電話,劉魯陽過去,梁會昌囑咐他幾句,才返回203,對陳方春說,老師,我和劉魯陽陪您去食堂用飯。陳方春說,你忙你的,讓魯陽送我回去。梁會昌說,您再客氣,啟東生會罵我的。陳方春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聽你安排。三個人下了樓,剛出樓門口,陳方春見花辛玉迎面走來,還沒張口,花辛玉先喊道,陳教授,真巧啊,在這裏遇見您。陳方春問她生意如何,花辛玉說,好着呢,您現在有空的話去蒸蒸。話一落地,眼睛瞄向梁會昌,梁會昌也專註地看着她。幾秒的工天,兩人幾乎同時喊到“大表哥”“三妹”,陳方春聽了,知道他們兩人是親戚,他鄉相遇了。花辛玉給陳方春介紹梁會昌,說這是我大姑家的表哥,梁會昌說知道你嫁到了泗城,卻不知道你竟在縣城。陳方春看着兩人說,你們先敘述舊吧。花辛玉說,陳教授,你倆在一起,肯定有事,我不擔誤你們,我以後再找表哥聊。梁會昌說,我給你個電話號,有空來找我。
和花辛玉擺手告別,三個人才走進一個單間,剛落坐,梁會昌問陳方春花辛玉的事,聽到一半,梁會昌手機響了。等他接完電話,陳方春揮揮手說,你忙你的,我吃過飯就走。梁會昌道聲歉,轉身離開,劉魯陽說,不在他們跟着不知道縣長書記們忙啊。陳方春說,官場上的人一大半時間被說不清的應酬浪費了,沒有辦法,咱們吃咱們的,吃了就走。兩人邊吃邊聊,陳方春問在縣長手不做事還習慣吧。劉魯陽說,剛按過手,許多事才開始,正適應。陳方春說,工作幾年就知道哪裏有進步。劉魯陽說,我聽您的指導,跟梁縣長干他幾年再說。陳方春說,有這個準備就好。陳方春又問劉魯陽,工作調整差不多了吧。劉魯陽說,縣委縣政府有微調,原來牛副縣長負責的那塊城鄉建設和鄉村文化旅遊項目梁縣長攬過去了,親自抓;各鄉鎮領導調整名單已經公示。陳方春又問劉魯陽,你沒有調到鄉鎮不後悔吧。劉魯陽說我想了幾天幾夜,才發現您的話很有道理,我現在在梁縣長手下做事,等跟他幾年,縣裏的工作基本熟悉啦,那時候在調動工作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陳方春哈哈笑了幾聲,說劉主任,你成熟了。劉魯陽見陳方春放下了飯碗,自己緊着扒拉了兩口飯,也放下飯碗,說我給梁縣長說一聲,看他還有什麼安排。陳方春說,你給他說我直接回北方庄,啟東生忙他的,我也不見了。劉魯陽說,省里啟主任您也認識。陳方春笑笑說,他是梁縣長的學哥,比他早兩年,也是我的學生。劉魯陽說,陳教授您這才叫桃李滿天下呢。陳方春說,做老師的就這麼點資本,當年大部人又不會放心上。劉魯陽說,知識分子清高自傲唄。陳方春說,不是清高,是書獃子多,除了書房門,什麼事做不來。
劉魯陽說完,走出屋門,給梁會昌打電話,梁會昌很快過去,先跟劉魯陽說過幾句話,劉魯陽點點頭離開,才對陳方春說,東升過不來了,讓我送送送您。陳方春說,那我和司機兩個人走,魯陽主任別跟着了。梁會昌說,這怎麼成。陳方春說,好吧,聽你們安排。又問梁會昌,你還有話多我說嗎。梁縣長說,您一到,比說多少話都管用,倒是我,沒能照顧好您,以後有什麼事,您儘管提。陳方春說,你工作範圍內的的事,我覺不會伸手,只能幫正忙不幫倒忙,再說,我一個外鄉人,在這邊誰也不認識,除了北方庄老鄉們孩子上學之類的事問問我,別的事找不到我。梁會昌說,真找到您門上了,您解決不了的給我說。陳方春說,我的性格你了解,你多給老百姓辦實事就行啦,我聽說你接管城鄉建設了,權力大了,實現抱負就在在眼前,好好乾吧。話說到這裏,車開過來,兩人握過手,說聲再見,各回各的路。
車到北方庄山下,陳方春和劉魯陽走下車,劉魯陽讓司機打開後備箱,拿出兩隻紙袋,轉身對陳方春說,陳教授我送您去村裡。陳方春看着紙袋問,什麼東西啊。劉魯陽回答:“是梁縣長交代我給您帶來的一個茶杯和茶葉罐,那一隻袋子裏是咱們縣的特產一個泥硯。”陳方春說:“茶具茶葉我留下,那支泥硯給你了,我這邊有一個。”劉魯陽說:“這個我不敢貪愛,您拿着。”陳方春說:“給你你就拿,給我客氣就見外了。”劉魯陽還是不敢拿,一邊的司機說:“劉主任,陳教授給你了,你還不謝謝。”陳方春說:“給了我就是我的,我有權利處理。”劉魯陽在接過去,連口說感謝。陳方春拿出那隻水杯要送給司機擺擺手堅決不接受,陳方春說:“你們回吧,城裏事也不少,我不留你們了;這隻袋子不沉我拿的動。”劉魯陽說:“陳教授您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們不再打擾您了。”
陳方春回到家,放下東西,給劉桂花打電話說回來了,就要關手機,劉桂花那邊問:“你先休息休息吧,劉小倩來找你了,我讓她待會再去你那邊。”陳方春問:“事急嗎?不急的話,我先躺一會。”劉桂花說:“她有什麼急事,可能問你學習美術的事吧。”陳方春說:“讓孩子等半個小時過來吧,你也來。”
五十分鐘后,劉桂花帶着劉小倩走進陳方春的屋,陳方春問劉小倩在省城學習的怎麼樣,習慣嗎,進步不小吧。劉小倩對劉桂花說:“三姑,你看陳教授多好,見了我就問我在外邊好不好,哪像我媽,一家面就問我瘋夠了嗎野慣了嗎,回來別再出去了,回學校好好學習。”劉桂花說:“那是你媽媽不贊成你學藝術;你爸爸怎麼說?”劉小倩說:“我爸也不贊成我學習,說別學一會藝術學一會文化,兩頭都學不好。”陳方春對劉小倩說:“看來,倩倩已經習慣那邊生活,愛上繪畫了。”劉小倩說:“您說的對,我喜歡學習繪畫,已經入門了。”陳方春說:“做什麼事,喜歡是成功的第一基礎。你既然來我這邊了,有什麼事不明白嗎?”劉小倩說:“我回來頂多兩個月又要出去,我想提前走,可我爸爸媽媽不放我。他們說,耽誤文化學習。”“你怎麼想的?”劉桂花問。劉小倩回答說:“我鐵定心學習繪畫;文化課學習我聽陳教授的,在省城白天學藝術,晚上複習課本做練習。”陳方春說:“倩倩這個決心很好,但有一點,學習藝術的學生,大多數自控力差,而且你們幾個人一個宿舍,有人想學習恐怕學不進去,這叫什麼來着?一傅眾咻吧。”劉小倩說:“我和那邊老師說好了,我在老師辦公室學習。”劉桂花問:“哪個老師?幹什麼的?”劉小倩說:“管理我們生活的。”陳方春說:“倩倩,決心好下,堅持最重要,你要堅持到底啊。而且......”他看看劉桂花,又看看劉小倩,劉小倩說:“陳教授,您有什麼話都說給我聽,我會理解的。”陳方春才接著說:“既然話到這個份上了,你姑姑又在跟前,我就把話挑明了說。你媽媽可能擔心你繪畫耽誤文化學習,這個好跟她解釋,把以往幾屆藝術生的學習情況告訴她就是了;主要是你爸爸不放心你,他大概怕你再去找田教授,或是給他做模特。”劉小倩說:“開學時只見了田教授一面,他沒提這事,就是提了,我不會答應,頂多讓他多指導指導我的學業,而且他哪有功夫和我見面。”陳方春說:“自由與幸福能自己創造最好,這種生活追求色彩重,回味強。但畢竟你還小,要多和你爸爸媽媽保持聯繫,他們為你好,你不能有敵對情緒,可以答應我嗎?”劉小倩說:“他們說他們的,我做我的,我不煩他們。”陳方春又說:“這個態度還不夠,他們說你要聽,你做要尊敬他們的想法和意見,想辦法讓他們放心安心。”劉小倩說:“我明白了,不和我爸爸媽媽較勁。”劉桂花說:“做到做不到陳教授跟你說的話,就看你的表現,咱們先君子后小人,如果你做出了出格的事,你就回家吧。”劉小倩抬頭看着劉桂花,眼裏有一粒火星,歘的消失,但陳方春看到了,就說:“相信孩子,成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亂世多磨難,盛世也需要磨難。”劉小倩說:“我回家給爸爸媽媽好好說,不和他們吵架。”劉桂花說:“你還給你爹娘吵架啊。”陳方春說:“這個年齡段上吵架不是正常的嗎?倩倩現在知道心平氣和的處理事情了,進了一大步。”
劉桂花聽着陳方春的話,明白陳方春完全支持劉小倩的立場,雖然她也同情劉小倩的選擇,但大哥大嫂不同意,劉小倩不會學成,而且大嫂並不知道劉小倩跟田教授做模特的事,如果知道了,劉小倩的希望更小了,再說,大哥所擔心的不是劉小倩學什麼藝術課,而是劉小倩可能再與田教授聯繫,走上藝術模特的路;這個擔憂不解決,劉小倩怎麼能在進省城學習?然而陳方春對此似乎毫無顧慮,只順着劉小倩的話鼓勵她,卻不知道問題的關鍵在大哥大嫂身上,劉小倩更不明白了。於是不想再讓陳方春跟劉小倩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她單刀直入的說:“倩倩,你的決心再大,陳老師,你的理念再好,如果我大哥大嫂不同意,你們說的話也實現不了。”陳方春說:“這個我想到了,你大哥大嫂一致反對倩倩學習藝術,可是反對了又如何,她不是照樣在省城學習了一個多月?如果倩倩堅持自己的理想,而且做出讓她父母一百個放心的姿態和行動,他們還會同意倩倩去學習的;而且,你大哥大嫂唯一能阻擋倩倩學習藝術的武器是斷絕對倩倩的物質支持,用你大哥的話說,叫斷供;一旦鬧到斷供的地步,出現的後果有三種可能,一是倩倩徹底投降,回到學校學校文化課,走普通高考的路,二是倩倩無奈下回到學校學習,但由此造成情緒,影響文化課學習,最後兩不沾,三是倩倩毅然出走,想辦法解決自己的物資供應問題。但第三種可能會給倩倩家庭造成最大的傷害,什麼結局,我不好說。”劉桂花問:“她一個孩子有什麼能力自己給自己解決那些學費生活費?”“那隻能問問倩倩了。”陳方春說。劉桂花問劉小倩:“這三條路,你要走哪條?”劉小倩:“爸爸媽媽不同意,我找田教授去。”劉桂花說“啊”了一聲,說“你敢!”劉小倩說:“我有什麼不敢的?田教授說了,我有學習藝術的天分,願意幫助我。”陳方春說:“我就說嘛,倩倩給自己找好退路了。”劉桂花說:“這可如何是好,不把我大哥大嫂氣死嗎?”劉小倩說:“我自己的路我來走,為什麼非要他們給我選擇?”劉桂花對陳方春說:“老師,你看看,還有救嗎?”陳方春說:“尊重孩子的選擇要比強迫他們好,不是什麼救不救的問題,而是解放不解放孩子的問題,你這話說的離題了。”劉桂花說:“我知道了,倩倩來找你不過爭取你的同情理解,跟她壯膽,沒想到你這麼縱容她。”劉小倩說:“三姑,你這話說對了一半。我來找陳爺爺,確實想爭取他對我的支持和理解,但沒有讓他來縱容我,而且陳教授縱容我什麼呢?我自己選擇路我自己走。”陳方春說:“這個問題不討論了,劉嫂,你說我縱容倩倩有些嚴重,把我趕到你大哥大嫂對立面去了;我只是給倩倩分析藝術學習的未來,沒有個人偏向。”劉桂花說:“可是,我大哥大嫂那邊通不過,他們家庭不鬧矛盾嗎?”“所以,你也要理解倩倩,如果你站在倩倩這邊,就有可能讓你大哥大嫂走中間路,既不反對也不支持倩倩學藝術,這樣他們家庭不就平安了?”陳方春說。劉桂花說:“你把球踢到我這邊了。”劉小倩說:“三姑,陳教授是外人,他當不了我爸爸媽媽的家,你要支持我啊。你放心,我不會學壞。”劉桂花說:“倩倩,你想哪裏去了,什麼叫學壞?你出去該是學壞的嗎?你不懂你爸爸媽媽的心。”劉小倩說:“我哪裏不懂,他們怕我藝術學不好再耽擱了文化課,還有怕我去找田教授。只要他們支持我,我找田教授幹嘛?”劉桂花說:“哪裏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陳方春說:“你們都再思考思考;倩倩出去學習還要一個多月吧?”劉小倩說:“九月底走。”陳方春說:“這幾天,倩倩老老實實學習文化課,不要心猿意馬的,學習藝術工作,再給你爸爸媽媽好好商量。”劉小倩說“行”,陳方春又囑咐了幾句,劉桂花和她一塊離開。
晚飯時,劉桂花問陳方春:“下午我說的那些話你沒放心上吧?”陳方春說:“什麼話?......是說我縱容劉小倩的話吧,你是情急之下說的,我不怪你。”劉桂花說:“其實我擔心的就是你說的她可能和那個田教授黏在一起。”陳方春說:“這個可能很大,劉小倩很有主見,這讓我很詫異,一個從小被父親溺愛的孩子怎麼一下子這麼有主見呢?”“還不是遇到田教授了,”劉桂花說,“田教授對她的影響太大了。”陳方春說:“這不是影響,是誘惑,那錢來的太容易,一個孩子能懂什麼,劉小倩的藝術天賦是有一點,關鍵在怎麼去挖掘,但願這孩子有個好出路。”劉桂花說:“你都一眼看到底了,還鼓勵她學習。”陳方春說:“我擔心這孩子拽不住,和家庭鬧彆扭,出現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會出現什麼結果?”劉桂花緊跟着問。“學業不成,靠青春吃飯。”陳方春回答。劉桂花看着陳方春,疑惑的的問:“你把話說直接下吧,我聽不懂。”陳方春笑着說:“還有你這個聰明的九里香不明白的?我把話說明白吧,如果劉小倩和她父母鬧掰了,她可能私自離家出走,去找田教授,大學讀不成,只做一個平凡的藝術模特;而一個沒有文化的模特,她的路是走不長發展不好的。”“所以,你暗地鼓動劉小倩?”劉桂花說。“你怎麼老是把我往岔路上帶,”陳方春說,“我不敢帶上這個帽子,你還不明白嗎?”劉桂花問:“劉小倩如果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辦?”陳方春說:“我全力支持她;既然堵不成,就要理順她,幫助她,讓她的路走的直走的光明正大。”劉桂花說:“我終於聽明白啦......看來,還得我給大哥大嫂做工作,你出面不好。”陳方春說:“我可以出面,如果你大哥大嫂很頑固的話。”劉桂花說:“你出面說話,他們放心。”陳方春說:“你把我的意思告訴你哥哥嫂子。”劉桂花說:“你客氣什麼,乾脆,明天咱倆一起下山去鎮上找他們。”陳方春說:“你先去,你說話更直接些,敞開了說;不過倩倩做模特的事不要對你大嫂說。”
劉桂花正說著我先去給我大哥大嫂說說,陳方春的手機響了,是花辛玉打過來的。陳方春按開免提,花辛玉的聲音脆生生的傳過來,電話打了十多分鐘,大概內容是花辛玉那個五金店老闆朋友楊莉娟女兒跟她村支書打官司上訪,因為楊莉娟女兒尤均華土地被占,村委丈量尤均華的地少了近四分,尤均華不讓,沒有在土地買賣協約上簽字,但地上的莊家種的樹木都被推走了,開發商已經在上面開始建樓;尤均華從兩年前土地徵用的時候一直抗爭上訪,那事一直得不到解決。聽說花辛玉親戚在縣裏主管這檔子事,想着走花辛玉的後門,問花辛玉能不能幫這個忙。花辛玉認為,她表哥剛來泗城,不想給表哥惹麻煩,楊莉娟問她好幾天了,那天在縣政府招待所遇到梁會昌,才對上號,一直沒有跟梁會昌單獨會過面,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不能一見面就給表哥出難題吧,今天楊莉娟又來催問了。陳方春的答覆是把情況問清楚,既然有四分地漏量,肯定不是一句兩句說清楚的,這之中一定有一方說謊,這個事問不清,你表哥怎麼插手,只要尤均華占理,你表哥就好處理,不存在麻煩不麻煩。花辛玉說,我只聽楊莉娟這麼說,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劉桂花對着手機問,你怎麼想起找陳老師了?花辛玉說,呵,桂花妹子在啊,我聽劉魯陽說,我表哥是陳教授的學生,我想我出面不如陳教授出面擔事,再說,我也不是一定讓陳教授出面找我表哥,我只想問問這件事找好呢不找好呢。劉桂花說,我覺得年陳老師的意思辦,問清楚了再說。花辛玉說,就按陳教授的說的辦。
陳方春放下手機,劉桂花說:“我給你回的還可以吧?像不像秘書辦的事?”陳方春說:“你精着呢;這種事貴在事實清楚,老百姓的事,如果不牽扯到利益集團,梁縣長能辦得了,雖然他管不這麼具體,但一個電話打過去,很快會有結果。”劉桂花說:“朝里有人好辦事,我們家出一個大官就好了。”陳方春哈哈大笑,說:“好好培養你的孩子。”劉桂花說:“我沒那本事,你要在我們這邊待幾年的話,我的孩子交給你了。”陳方春說:“老百姓的出路和封建社會差不多,學而優則仕;但以後法治社會建成了,人的觀念會有轉變,等王誠穎他們這一代長大,也許.....”劉桂花跟着說:“還長大呢,再有三兩年就長大了;你也許什麼呢?”陳方春說:“也許沒人羨慕當官了。”劉桂花說:“你想得太美了吧,老百姓一萬年還是羨慕當官。”陳方春又笑笑,卻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