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拔劍
“亞托克斯？劍魔？”
葉遠呆住了，沒想到這位重量級，也在這片臨界中。
亞托克斯是被封印在劍中的墮落天神戰士，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曾擊退過虛空，甚至有屠殺神明的戰績。
但數百年的監禁，使他的精神變得有點不正常，徹底成了反社會人格，他盲目期望着世界的終焉之戰，欲毀滅一切，以此解脫。
凡人若是持有他，就會被改造成容納他意志的軀殼，甚至連肉體都會被重塑，最終在戰鬥中化為一灘膿血。
亞托克斯的語氣嘲諷：“凡人，你的眼睛是擺設嗎？還是兩盞忘記添油的燈？我就在你的下面，或許不該怪你，畢竟，我是一把劍嘛，啊哈?”
葉遠慌忙跳開，樹枝、塵土掩埋下，露出了鐵質的一角。
小心翼翼的用一根稍粗的木棍，撬出了巨劍，葉遠不敢直接上手，肢體的接觸，會讓亞托克斯有可乘之機，他可不想成為一具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颳去巨劍上的泥巴，深紅色的劍心露出，正有力的跳動着。
這把劍，似乎蘊藏了無比強盛的生命力，裏面不可動彈的囚徒，唯有心臟，是他深惡痛絕，唯一想停止的器官。
“凡人，拿起我，我將賜予你凌駕一切之上力量。”
“不拿。”
“向我敞開你的意識，與我同去聆聽世界的歌聲。”
葉遠看了眼纏了酒紅色綁帶的劍柄，堅定的搖頭。
“不聽。”
“耐心，亞托克斯要耐心，雖然不知道這凡人怎麼能聽到我的聲音，但是機會來之不易，眼睛、戰鬥、刺痛、空氣，有多久沒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了，有多久沒斬斷血肉了，這寂靜還要持續多久，繼續勸說他吧，要有耐心。”
“凡人，我可以為你帶來勝......”“剛剛那些我都聽到了哦，我是不會拔起你的。”
空氣陷入了安靜。
“凡人，你竟敢窺探我的精神！”亞托克斯瘋狂咆哮。
“反正你口不能言，所有話應該都是發自內心吧。”葉遠有些無奈，亞托克斯的聲音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里的，所以他一開始才辨別不出聲音的來向。
空氣再次陷入了安靜。
“凡人，你將我丟下去，那幾個要被爬蟲吃了的凡人，為了活命，自然會抓起我的。”
此時，廣場上的三人竟然還在抵擋，常年將命提在褲腰帶上的狩人，都有些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他們破除蛛絲的效率很低，唯有一人揮灑的綠色液體，可以有效的腐蝕蛛絲，可依然比不上蛛網覆蓋的速度。
卑鄙之喉不願走出洞穴，持續噴吐蛛絲，三人所在地，結出了厚實的繭房。
繭房下的地面凝結冰晶，卑鄙之喉每次拖回，都伴隨着碎冰迸濺，已延出了二十多米長的冰道。
這麼僵持下去，三人輸下這場與怪獸的角力，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且他們用的都是些消耗品，那種綠色液體，就快要見底了，沒有綠色液體開出空間，蛛絲瞬間就會將他們纏繞的動彈不得。
亞托克斯催促道：“猶豫既是死亡，還是說這就是你樂於見到的？只要我有了可以使用的軀殼，我向你保證，會放你離開。”
身前的凡人，明顯是不會拔起自己的了，亞托克斯只能寄希望於他將自己丟出去，順便再提醒一下，那幾個快被爬蟲吃了的凡人。
“那三人和我沒關係，我還是將你埋了吧，
反正你的目的是毀滅世界，我也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守護世界，人人有責。”葉遠是真的覺得亞托克斯是個禍害，邊說，邊鏟起土。
“我要把你砍斷!切開!剁碎!”
“你想將我埋入地底，再度囚禁我，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懦弱的凡人，我會毀了這個世界，而你，我要讓你親眼見證，這是我對你的懲戒！”
......
不得不說，亞托克斯的詞彙量非常豐富，這五分鐘裏他的叫罵完全沒有重複。
葉遠將亞托克斯放入尺寸合適的土坑中，蓋上泥土。
“忘了告訴你，這個世界已不是你熟知的那個世界了。你想毀滅的世界，或許已如你所願的破碎，或許我們所在的只是它粗劣的複製品。
本來就不存在也是大有可能的，畢竟我曾讀過你的故事，那段故事中，你的軌跡也並非一成不變。
那些陷害你的凡人，你寄予厚望的虛空，你曾守護的烈日，這裏統統沒有。
甚至連你最恨的暮光星靈，也大概率不存在在這個世界。”
葉遠撒下最後一捧泥沙，徹底掩埋亞托克斯。
出乎意料的沒有聽到反駁，葉遠本以為亞托克斯會因為信仰崩塌陷入瘋狂。
看來精神病人也有狀態好的時候。
並非葉遠殘忍，他不知道是否只有自己能聽到亞托克斯的聲音，萬一這世界的其他人尋求亞托克斯的力量，首當其衝受到波及的，一定是三合村與附近的村落。
“毀滅世界也得不到解脫，你出現在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留下最後一句誅心之言，葉遠要徹底破滅亞托克斯尋死的期望，他賜予不了這位絕望的毀滅者死亡，那麼就只能給予他更深的絕望。
貼心的在土堆上，豎了個小木牌，刻下：亞托克斯之墓
看着自己的作品，葉遠滿意的點了點頭。
也是時候離開了。
正如姚延所說，若是被監界官發現，他擅闖新界，監界官是有權將他就地正法的。
亞托克斯的聲音沉默許久，再次在腦海中響起。
“凡人，你對我有着超乎尋常的了解，也有着正確的戒心。
數十年來我深陷沼澤，直到今日，被一股龐大的引力牽引至此，跨越世界的變動嗎，讓人憎惡的體驗。
原來的世界崩潰與否，我不在乎，我更無法忍受的是黑暗與寂靜。
拿起我，別將我埋在地底，我承諾，不會主動侵蝕你的精神，適當的時候，還會借給你部分力量。”
“你要我相信一位只知道殺戮的瘋子的話嗎？”
“我用亞托克斯這個名字，向你起誓。”
不是天神，不是惡魔，太陽血脈不值一提，恕瑞瑪最後的飛升者也已成前塵往事。
亞托克斯，一位戰士的名字。
哪怕肉體不在，姓名永存。
葉遠勸道：“其他世界在持續融入這個世界，你破壞不過來的。”
亞托克斯：“蠟燭再多，也終將被我撲滅，我，是黑暗。”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也給你一點希望，這個世界說不定會有幫你脫離劍身的方法，你需要我的知識，前提是不湮滅我的靈魂。”
“孱弱如你，也敢妄言，哈，凡人的智慧嗎？”
“要耐心，亞托克斯。你會改變想法的，在見識過這個世界之後。一顆眼珠夠不夠？我可不想把身體完全交付給你。
先品味有限的自由吧，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說完，葉遠將手插入泥土，握住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