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村
“不過是些村中薄酒,來者是客,請坐。”
孔晁看出姚延不簡單,腳步沉穩,呼吸綿長,裝備精良,定是位有實力的狩人,連忙上前招待歡迎。
姚延拱手還禮:“剛好來村裡辦事,聽到音樂聲,見這裏熱鬧的很,便來看看。”
孔晁好奇道:“哦?孔某正是三合村村長,貴客來辦何事?”
“我是受霜漆城余家委託,來提嘹音蚰蜒的,這是我的徽章。”說著,姚延從胸前口袋,取出一塊玉牌。
狩印,是狩人署發放給在冊狩人,用作證明身份的令牌。
內置晶片,用途很多,無法偽造。
孔晁在看到玉牌上的三輪圓環后,大吃一驚,每輪圓環代表一星,三輪既是三星,這竟是位三星狩人。
但是出於穩妥起見,孔晁還是使用狩人署派發的移動電子設備,讀取了姚延的信息查看。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姚延的頭像和所接任務,孔晁訝然道:“閣下就是霜漆城鼎鼎大名的火刀姚延,沒想到,你這樣的高手居然會接這種押鏢任務。”
姚延笑了笑,不以為意:“余家小公主後天就要外出求學了,這次宴會余家頗為重視,就連接他們小任務的門檻都要二星以上,任務輕鬆,錢又不少,何樂而不為呢?
我本準備今天拿了貨就走,沒想到路上因為點事耽擱了,所以現在才到,晚上還要在你們村裡打擾一晚,不知孔村長可否幫忙安排。”
“小事,我家中就有空的客房,如不嫌棄,就住我這吧。”孔晁說著,向姚延身後瞟了眼:“你的同伴呢,也來一起吃點。”
姚延神色不變,淡淡道:“這次任務不需要組隊,我一個人來的。”
孔晁恍然,拍手笑道:“那是,請坐,小遠過來,這位可是城中排名前列的高手,你就要去上學了,剛好向姚大哥好好請教請教。”
拉着葉遠坐在了姚延身邊,孔晁為兩人介紹。
“哦?葉遠小兄弟也是要去省城上學的學生?真是人中龍鳳。我一野路子出生,哪敢說指教,要是葉小兄弟,將來學成歸來,吃上了署里的官家飯,可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了,哈哈哈。”姚延話說的漂亮,孔晁聽在耳中,如同灌進了一罈子酒,頓時紅光滿面。
姚延是三星狩人,就算葉遠大學順利,回來最多也是從文書做起,哪管的到他頭上,社會地位也差了許多。
況且姚延正是身強體壯的年齡,還有提升空間,說不定幾年後成了四星狩人,那就是跨過了中級狩人的門檻,正式踏入強者的行列了。
四星狩人,霜漆城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所以姚延捧場的話,在今天這種場面下,效果幾乎是超級加倍了。
孔晁、孔武義父子,對他的好感度直接拉滿,熱絡的敬起酒來。
葉遠也略帶靦腆的舉起杯子:“姚大哥,三星高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會以你為目標的。”
“哈哈哈,葉小兄弟,開學沒幾天了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去省城?”
孔晁又讓伙夫加了幾個菜,聽姚延這麼問,接口道:“我是想讓明天來村裏的商隊帶小遠去城裏,到了霜漆城后,再另尋去順寧城的商隊。”
“姚大哥不正好要回霜漆城嗎?小遠和他一起去豈不正好。”孔武義已經喝得面紅耳赤,舌頭都大了。
孔晁瞪了他一眼,罵:“臭小子,閉嘴,一點禮數都不懂。”
轉頭向姚延歉意道:“我兒子是鄉野村夫,
今天又喝多了酒,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
姚延摸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孔晁,稍作沉吟,點頭道:“當然可以,路上有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那明日我備一頭奔鳥,你也好省些腳力,等到了霜漆城,奔鳥就由你處置了,這應該不麻煩你吧,我聽說城中的楓雅軒最擅長烹飪奔鳥。”
奔鳥是一種下肢發達,不會飛行的禽類,其體型大如馬匹,可以背負重物,爆發力強,耐力較弱,可以做短程的交通運輸用。
肉質彈牙,味道鮮美,就算殺了,也是極好的肉食,因此價格不便宜,抵得上普通三口之家三月的開銷。
孔晁以奔鳥作為姚延帶葉遠到霜漆城的報酬,其實是超出任務本身價值許多的,更多的是想與姚延交好。
姚延順路的事,多得了頭奔鳥。孔晁也以此為引子,將禮送出,他相信以葉遠的成熟心智,路上能和姚延更熟絡些,以後真回了城裏,不說有用沒用吧,至少多了層關係。
酒局更加熱烈。
葉遠在一旁直皺眉,他無法直接點明,姚延並非表現出來的這般豪爽。
總不能說,姚延不是一個人來的,自己在剛降臨的臨界裏,親眼目睹了他陰死三位隊友吧。
那樣姚延不得當場暴走,以三星狩人的實力,將在場的人殺掉大半一點問題都沒有,能稍微擋住他的只有孔晁。
而且葉遠發現,姚延每次夾菜、喝酒,都會用小拇指輕點一下酒菜,應該是在試探毒性,由此可見他的心思縝密。
只要自己表現得自然一點,兩邊就可以相安無事,沒必要招惹這個人。
葉遠抿着辣口的酒液,心中平靜。
平時不逃酒的他,用上了前世的手段,別看喝的爽快,其實酒水要麼潤進了擦嘴布,要麼順着筷子流走了。
要保證清醒,應對可能出現的突髮狀況,況且還有把魔劍在荒郊野地里等着呢。
去晚了,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
“葉小兄弟,我們喝一杯,這杯,你可不準逃了奧。”姚延拿杯碰了一下葉遠的酒杯,舉杯示意。
葉遠臉上露出被抓住了小動作的尷尬,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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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村口。
孔晁在學堂里教書,沒有來送葉遠。
孔武義看着葉遠背着的布包好的門板,和掛了滿身的瓶瓶罐罐,無奈問道:“小遠,你真要將門帶去?你去上學背着它幹嘛呀?”
葉遠彎着腰,吃力的說道:“古時有人背井離鄉,如今我背門離鄉不可以嗎?我這是在告訴自己,不論走到哪,只有按着這扇門房子,才是我的家。”
“背井離鄉是這個意思嗎?”孔武義摸不着頭腦,他記得小時候讀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不過出於對大學生的尊重,他沒有反駁,而是自我懷疑起來。
姚延在一旁,聽的無語,時間也不早了,他想要搭把手,幫葉遠將門板放到奔鳥背上。
葉遠連忙躲開,擺手示意自己可以,然後反弓着腰,用腰胯頂着門板放上鳥背,用繩索紮緊。
奔鳥原本還在地上刨着爪子,被門板一壓,身子都沉了一下,立馬老實了。
姚延目測,這塊門板,至少有兩百五十斤,村裡什麼人家會用這麼重的材料做門,不都是木門嗎?賊都不偷的地方。
葉遠也跨上了鳥背,坐在了門板上,留出靠近奔鳥脖子的位置,這個位置最穩。
姚延隨即躍上。
“孔哥,我走了。”
孔武義揮手,大喊:“小遠,好好學習,討個城裏老婆回來。”
“一定。”
葉遠也揮着手,看着來到這個世界后,生活了兩個月,承載了全部回憶的村子,心中不舍。
“駕”
姚延在雞冠上一點,奔雞瞬間啟動,疾奔而出。
“凡人,將你骯髒的屁股,從我身上挪開!”
煩人的叫罵聲,持續在腦海里回蕩,葉遠看着風景,當沒聽到。
他身下的門板,裏面被鑿空,嵌進了亞托克斯,只有這樣,才能不那麼顯眼的將這把魔劍帶走。
一人一劍的旅途,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