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首往事

「這樣啊……」

聽到秀的話，鐵匠鋪老闆頓時冷靜了不少。

「所以，我想問問你，我們到底能不能做成這筆交易……」秀眯起眼睛，壓低嗓音向他問道。

「抱歉，恐怕不行……」

老闆的臉上浮現出難為情的神色，看來，此物對他來講的確有着什麼大用途。

「哦？可以至少告訴我理由嗎？」

「說出來怕你不信。」

「但講無妨。」

「……少年，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存在嗎？」

問完這個問題，老闆原本沒抱什麼希望，可在看到秀一臉嚴肅的表情后，眼裏頓時升騰起了些許希望。

「你，你竟然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你，請你繼續說下去。」

「不，不可能，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相信了，難道說……你也親眼看到過鬼？！」

老闆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像是希望能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嗯，見過幾次吧。」

秀點了點頭，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讓老闆幾度懷疑他是不是在敷衍自己。

但是，對老闆而言，這世上能夠理解他的人實在太少，太少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在他心中的那片陰影，還是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即便秀有很大可能並不相信自己的話，他也仍然需要找一個人來傾訴。

「我的前妻，她……是鬼。」

老闆神情有些獃滯地坐在台階上，像是在沉浸於自己的過去，沒過多久，他便開始對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曾幾何時，他還只是一個鐵匠學徒，每天都跟着師傅學習鍛造的技藝，日子過得辛苦而又充實。

師傅有一個女兒，長得特別漂亮，對他一直抱有着好感，平時總是喜歡和他拉近距離，在他練習鍛造的途中，不斷為他端茶遞水，用手帕替他擦汗。

但是，他那時已經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位名門家的千金，雖然長相一般，但性格非常溫柔，而且有着非常清澈的眼神，很合他的胃口。

兩人雖說是兩情相悅，但女方的家人卻壓根看不上他，於是便將女子關了禁閉，兩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得相見。

有一天，女子趁着家人熟睡、守衛鬆懈的時候，終於成功地潛逃了出來。

在找到他后，她說要和他私奔到很遠的地方，他欣然答應，於是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師傅，拋棄了師傅的女兒，拋棄了自己從小就熱愛的鍛造手藝，最終帶着她來到了一處深山老林之中，並在這裏搭建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他們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很快，兩人便有了孩子。

但是，好景不長，女子在最後的緊要關頭竟犯了難產，而這偏遠的地方又找不到郎中，更何況此時天空突然又下起了大雨，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滿心絕望地衝到師傅所在的鐵匠鋪，苦苦哀求後者請他幫助自己，只要師傅肯幫助自己，無論什麼事他都答應。

師傅在再次見到他后，本想破口大罵，然後將他趕出去，但奈何終究抵不過心軟，便提起急救箱，冒着大雨連夜趕往木屋。

當他們最終趕到時，女子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在，她臉色蒼白地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目光渙散地呢喃了一句「保孩子」，然後便徹底昏厥了過去。

在接生完之後，女子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他難以接受擺在眼前的事實，本想痛快地大哭一場，卻突然被一道哭啼聲所打斷。jj.br>

沒錯，是他和她的孩子，是兩人愛的結晶。

一股難以言喻的責任感頓時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擦了擦眼淚，從師傅的懷裏接過孩子，抱着他，望着他那和他母親一樣清澈的眼神，心底立下了永遠守護後者的誓言。

他很感激師傅，如果沒有後者的話，自己連母子兩人都看不到了。

他記得之前答應過師傅一件事，現在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你之前說無論什麼事你都答應？那好，把我女兒娶了吧。」師傅冷冷地朝他說完這句話后，便轉頭走人了。

聞言，他沉默了，但並沒有反對。

師傅的女兒聽說了這件事情，便主動來安慰他，兩人本就日久生情，再加上他答應師傅的話……於是，他一咬牙便向她求婚了。

而對他愛慕已久的師傅女兒自然不會拒絕，兩人生米煮成了熟飯，便算是兩口子了，後者也就這樣成為了孩子的繼母。

後來，師傅也來找過他們幾次，但來看望的次數越來越少，因為他已經老了。

而且，在上次冒雨趕路后，他那原本就危殆的風濕病，又變得更加嚴重了。

沒過幾個月，便傳來了師傅的死訊。

而從那天起，師傅女兒的眼神就好像變了，他仔細想了想，卻終究沒太在意。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夫妻，諾言也已經成功兌現了，他雖然對師傅的死抱有很深的歉意，但並不覺得自己現在還欠他什麼。

直到後來悲劇的再次上演……

孩子終於滿了一周歲，平時有師傅女兒看着他比較放心，是時候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事業了。

畢竟，生活需要開銷，要滿足一家三口的正常需求的話，僅靠一個木屋和一小塊田地可不太夠。

於是，他便接手了師傅的鐵匠鋪，重新拾回了自己曾經丟棄的東西。

他白天要去鐵匠鋪忙活，妻子和孩子則還是住在木屋內，理由是這邊的環境太嘈雜，遠遠不如木屋那裏住得舒適。

在每天都能回家的時候，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後來他接的活變得越來越多，鍛造東西所花的時間也越來越久，甚至要一連在鐵匠鋪里待好幾天。

終於有一次，他需要花一周的時間來鍛造一把刀，等幹完所有的活之後，他早已變得筋疲力竭。

他努力抬着變得愈加厚重的眼皮，一步一步地踏上的回家的路途。

那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等他回到木屋后，就只發現了一張床、一套木桌椅、一個暖爐、後頸長了一個嘴巴的妻子，還有一個孩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