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李尋清的夫人姓楚，叫映樂。阿楊來作辭時，她正對着譜試彈剛剛寫下的一段調子。聽着極痛快的一段琴樂，像奔騰的浪，像自由的水，像肆意的風，聽得人恨不得出去跑上兩圈才痛快。

等琴聲停了，黛玉和嫂嫂論着：“初聽時覺逍遙自在，現下細想，又感卓犖不羈，實在痛快。”

一丫頭進來通傳，黛玉聽明白怎麼回事，執起團扇掩着嘴角，不自覺垂眼，抬手理了理鬢髮。

映樂催促丫頭：“還不快引進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知道林姑娘在，阿楊無意中總特別注意着她的心跳呼吸，想要看着她，想和她說話，想看見她笑。。可一旦對上她的視線，又手足無措，笨嘴拙舌。

中規中矩地告辭，一時不知要再說什麼，至出了門，又懊惱得輕跺了腳，忍不住嘆氣，忽想起還未走遠，可能被聽見動靜，又忍不住想要捂着臉蹲下，當自己從未來過。

映樂對上黛玉，目光一轉，笑了，也不說什麼，只把手按在琴弦上，又抬手即興來了一段。

溪水潺潺流過卵石，風小心繞着玉帶，雲不舍駐於樹梢。。。一曲終了，也不看黛玉，只念着：“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

黛玉氣得拿那團扇擲她：“抱着你的琴去吧，盡日裏想着笑話我。”

這邊阿楊離了李尋清的府邸，正準備上開封府尋玉堂玩去，又想起這時間他正當值，中途改了道，自己快活去了。

本想去燕館歌樓，見識見識那著名的女子比試才藝容貌之處。太宗時期，有三十餘數的女子在此比試容貌才德，從影子舞到鼓面舞，從鋼琴到弦琴，甚至琉璃水泥的配方，都是那時那些小娘子為展示智慧人品拿出來的。

那時為選出“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整整一月的盛景，至今仍被津津樂道，也大大鼓舞了女兒家去識文斷字，甚至去鑽研學習。雖然那時在這裏比試的娘子個個身份不凡。先帝小公主，太宗三公主，丞相家二小姐，甚至王家得了七個兒子后才有的八小姐，出生時滿天虹霞的的王府郡主，一朝落水后變漂亮又無所不能的將軍原配之女。。。

可到真宗時期，那比試的場面更不得了了。曾經兒時遇劫卻根骨奇佳險些統一武林的傳奇人物龍傲天長女，某王爺為了權勢不得不娶而婚後對她冷淡轉頭又娶了其妹險遭休妻后一次落水后性格大變把王爺□□得明明白白的“下堂妃”，某日奇裝異服落於某大人家中使其公對自己一見鍾情的自稱“現代人”的奇異女子，又或者隱世家族第幾代傳人，某殺手組織的首領兼第一殺手。。。。

等等等等，其身世之酷炫，經歷之複雜，只讓阿楊感嘆還好她們生得早，繞我一條狗命。

但是比起她們的人設，更精彩的是她們的故事。那時天下奇異歌舞再沒有比得上太宗時期的盛會，無人能再創新意，比起太宗時期詩詞驚艷，真宗時期的舞台自知不如，另闢蹊徑。就是那次比試，那些小娘子所比試的，是誰更心繫天下。

風風火火鬧了好幾年。漆果制蠟以代替蜂蠟油蠟，大大方便天下學子，出海尋來高產耐寒的番薯土豆，油墨紙張便印刷機器，治理黃河種樹淘沙，引水大建水庫，或造出火器把匈奴打服受降，一併提出了同化匈奴的方案。。。

一時間，整個國家大大收益，面目一新。最後“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被一個研究出高產“雜交水稻”的農家女子奪了去。天下嘩然，再無人質疑女子學識地位，據說真宗那時甚至對着前人牌位痛哭問他們為什麼要把女子拘於後院之內，明明一放出來就是這麼大的殺器，如今僅僅因為一個名頭幾年折騰出這麼多東西。從此，在無人敢看不起“天下第一美人”這個名頭的爭奪比試。只可惜那些有名的美人，不少遭了江湖那些蛇蠍妒婦毒手，後來之人也再不敢挑戰那時她們的成就，“天下第一美人”的比試從此不再再辦。

只是時至今日，仍有人不解：為什麼這些厲害的小娘子老喜歡往燕館歌樓跑，還一定要在這裏爭奪“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

阿楊本想去朝聖一番這麼多他惹不起的神仙爭奇鬥豔過的地界，但路上被一家鋪子吸引了注意。一大缸子白米，一大缸子綠豆，還有各種粟米薏仁等，清清白白放在店裏，等着人臨幸。阿楊沒忍住，走過去，趁人不注意，把手插了米缸里，又抓了抓，滿足得呼了口氣。

又買了只風車，邊走邊看着它轉，后看見只貓兒，又拿風車逗他，看貓兒一下又一下用爪子撓它，而後走時見貓兒實在喜歡，不捨得把風車留下，薅走了貓兒不少毛。

路上又見一隊黑蟻，阿楊又忍不住跟着去一探究竟。。。。直至注意到有人跟了自己一路，轉頭去分辨。

一人只會些普通功夫，應只是習武強身，另一人卻功夫高強，不聞足音。

只見一約二三十歲富家公子打扮，卻氣勢不凡的年輕人正對方邊上那相貌出彩的男子說道：“李參將所推的這阿楊，雖少年心性，倒的確是個極有意思的人，提督以為如何？”

“功夫不錯。”見那人注意到自己后，下意識拿劍的手勢，手下缺人到把李尋清花滿庭使喚得日日掉發的的西廠督主，滿意得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