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第 206 章
第二天一早,阿楊就催師父起床幫他去林府談親事(未來的),然後匆忙地把新園子選址的地方的簡單地圖和一些他之前收到的設計稿交給沈叔,蹦蹦跳跳出門了。
沈叔,一款我的超人。
雖然很早,但街上還延續着昨夜的熱鬧,玩了一夜未歸的貴女臉上的妝容已經不再精緻,但依然興緻高昂,呼朋喚友,留下一陣香風。
早起的人已經出攤了,阿楊買了幾個餅子,正在摸錢,聽見隨便的人道:“楊節度,可是有什麼好事?”
阿楊一笑,“嗯”了一聲,雖然沒有具體展開說說的意思,但笑得見牙不見眼,一瞧就是有喜事的樣子。
上元節后,這情況不少見,攤主理解地長長“哦——”了一聲,笑道:“我就等着您的喜訊了。”
阿楊一早心情大好,摸了顆碎銀子出來,道:“不用找了,同喜。”
只一旁坐在攤主身邊寫作業的孩子一臉迷惑,現在的當官的大人上元節上班這麼高興的嗎?這精神狀態真的沒問題嗎?
想着,擔心的孩子給楊大哥分了顆糖果,小大人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加油?”
阿楊不明所以,但看了眼孩子才寫了個題目的作業,也同樣認真道:“你也加油。”
孩子默默嘆了口氣,心道:誰也不容易啊。
阿楊喜氣洋洋上班,誰見了都知道他昨天遇上好事了,彼此心知肚明一笑,關係好的已經搭上他的肩讓他請喝酒了。
阿楊一口應下。
內侍引阿楊去見官家,往常這個時候官家一般還在用早膳,但今天卻已經在書房了,阿楊行禮起身後才發現官家今天的衣着似與往常不同,整齊得就算是出門也沒什麼問題。
看見來人是阿楊,官家很好的掩飾了情緒,只扯出往常的笑容,溫和地喚了他一聲,關切道:“燁熙,可用過早膳了?”
“來的路上吃過了。”阿楊答道。
“若是需要再休兩日也是可以的……”官家道。
“師父躲懶,早上起不來……”阿楊無奈道,想起出門前師父彷彿長在床上的樣子,一時頭疼。
官家一愣,似是沒想到這種發展,然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官家彷彿眼淚都笑出來了,笑了許久,而後才緩緩平復,心情似乎好了許多,道:“那便讓顧師安心躲懶吧……”
官家語氣玩笑中似乎又帶着認真,然後像振奮起來一樣,神采奕奕地搬過邊上的政務開始處理。
阿楊在書房四處檢查了一圈,然後與魏子云了解了一下宮內近期的佈防,無形中,阿楊感覺有什麼東西被慢慢往自己身上移交。
想來是有雨提督的授意,魏子云說得很細,因為連日的加班,他臉上帶着肉眼可見的疲憊,給阿楊的感覺一下子就從話本熱門男主——傳聞中冷漠霸道大內の第一高手變成了加班半個月疲憊的卑微社畜。
連阿楊都不忍心問出類似“最近還好嗎”這種話。
魏子云和阿楊解說得差不多,大概有些覺得熱,稍稍透了口氣。
阿楊無奈,偷偷看了眼火盆的方向,給他倒了杯茶。
他素來不喜歡層層厚衣裳壓在身上的感覺,冬日流行的毛衣他又嫌勒脖子,習武之人火力旺,他平日只穿幾件簡單的衣裳就夠了。
但有一種冷,叫官家覺得你冷。
官家初還關心過,後來見阿楊的確沒事,就不多勸了,但行動上卻還是忍不住讓人在書房多燒了盆炭火。
阿楊哭笑不得,感動又無奈,感覺一下子連幼年缺失都母愛都被補足了(不是)。
那邊,沈天君一早就開始幫阿楊物色合適的媒人,而師父才慢悠悠起床,用過早膳,不緊不慢換了身衣裳,讓人鄭重地遞了帖子,收到了回復后,坐着馬車往林府去。
這算是兩家提前透露出的消息,開始正式的往來。
上元節后,這本身也就是一種信號。
顧修竹平日也不講究,走側門就來了,今日林家卻是正兒八經地開了正門迎他。林海和賈敏皆是正式的打扮,邀顧修竹去用茶。
這種場合,小輩在是不合適的,黛玉自然不在。
一早,孫家女郎就邀黛玉出去遊街而玩,黛玉欣然赴約。
堂屋裏,雙方都是熟悉的人,也不必你來我往地客套那幾句,走那些開始說親的家庭那樣的程序,顧修竹含下一口茶,嘆謂:“沒想到去年算的那卦,還真是應了。”
賈敏和林海臉上初還帶了些女兒長大的惆悵,聞言也認真起來,問道:“如今是如何了?”
顧修竹掐了掐手指,擰着眉頭,感覺有些處理不過來,道:“得起一卦,去你書房吧。”
雖然已經習慣了顧修竹這姿態,但他一撩袍子站起來的形象與剛剛互相客套的端莊實在太割裂,林海頓了一下,放下茶,帶着賈敏一起往書房去了。
顧修竹在擺卦盤,賈敏坐在另一邊為二人煮茶,林海乾坐着,看着顧修竹的東西,想起女兒之前的命格,還是忍不住擔心。
“之前您在杭州時起卦前還戒齋了七日,今日這樣……不會有影響嗎?”林海沒話找話。
“當時我以為花兒要迎死關,戒齋七日,不過自己求個心安罷了,沒什麼意義。”顧修竹隨意擺擺手,透着幾分弔兒郎當,一臉不在意地說著大實話,“這卦算得如何,歸根結底是個人的本事,你戒齋七日難道就覺得自己寫文章下筆如有神了嗎?”
他一邊繼續推演卦象,一邊叨叨:“如果有人和你說起卦要戒齋七日,要麼是虔誠,要麼就是要廢些功夫給你看好多騙你些錢。”
一邊說著,一邊又重新向賈敏確認了一次黛玉的生辰八字。
黛玉幼時初為她算那八字,情況並不好。命中火不足,水太過,水木雖然帶來生機,但由於火不足,一片暗淡,掩住了命中的“金”。
早年,有癩頭和尚要化黛玉出家,賈敏和林海自然不允,那和尚又道,既然如此,要黛玉日後不聞哭聲,不見外姓親友。
在重新聯繫上顧修竹后,林海不是沒有問過顧修竹,他看了幾夜天象,才回復林海道:“在她及笄之前,別見外姓的親友,否則,命中的水有失,水去木枯,恐於性命有礙。”
“可是之前不是說玉兒命中水壓住了火嗎?。”
“水是靈性,林丫頭本身火就不足,她這般命格,現在有水反而還能助她幾分,就算要泄一些,也該是平衡調和,至少要等她長成才行。”
後來星盤歸位,黛玉命中那多出的幾分壓着她的水也被泄去了,細算緣由,還有幾分前世今生的因果。
而花兒原先卻是火太盛,又有兵戈之氣,及冠沒多久,就有一場死劫。
後來與黛玉有了交際,水的靈性化去了幾分過盛的火,而阿楊雖然習劍,卻無殺伐之意,這命格才逢凶化吉,顯出生機。
如今二人的命格皆無什麼大問題了,無需靠對方的命格互補來搶一線生機,但卻依然走到了一起,顧修竹的感覺頗為複雜,還有幾分感慨。
“如今看來,命格上生來帶着的問題已無大礙了,日後如何,就看她自己了。”顧修竹一口喝完了賈敏給他沏的茶,說道。
賈敏給顧先生又重新沏上,見林海不說話,便開口道:“既然如此,便幫兩個孩子算算日子吧,看哪日上門納彩比較合適。”
林海沒有說話,靜默着慢慢點了點頭。
林海和黛玉不似尋常父女,黛玉自幼聰慧,賈敏剛剛生完林瑾後身體不好,後來林瑾又病,她初是養病,後來大部分精力都在照顧林瑾身上,黛玉便假做男兒養於林海身邊,由他親自教導。
若是換做尋常父親,都恨不得要拿着掃帚把准女婿從街頭揍到街尾了,但林海又想起阿楊去沙漠探石觀音前那宛如赴死的平靜而遺憾的神情,口中還說著:“我答應林姑娘,要一起過來年的花朝節。”
“他日後……就留在京城嗎……罷、再走動幾次,三書六禮,是該走起來了。”林海終於緩緩道,語氣聽着平靜,卻又宛如嘆息。
“難得上元節,我也是許多年不曾見過一等將軍府的花燈了,不知顧先生可有空與我們一起回去,也好告訴母親這個消息。”賈敏道。
“是該與史姐姐說一聲。”顧修竹也忍不住露出笑來。
上元節,林海休息這幾日,賈敏本來就與他安排好去賈府拜訪探望的,如今沒想到還能再帶上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