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如煙
葉無極忍俊不禁:「你把本座當做三歲孩童了?本座行走江湖數十年,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都多,三言兩語竟想騙倒我?」
徐元心虛道:「哪裏騙你了?為師……記憶缺失了。」
葉無極笑道:「後生仔,你僅有一張臉相像罷了!本座也是糊塗,第一眼看到你的臉,竟然誤認成師尊,只能說我對師尊太過尊敬。」
葉無極叫來王太玄與楊凡,吩咐二人好生照料徐元以及李珍,沒搞清楚事情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王太玄大為不解,雖想將徐元千刀萬剮,礙於葉無極開了金口,也只得奉命行事。
葉無極轉身離去。
「臭小子,你到底說了什麼花言巧語,迷惑住了至尊?」
徐元啐道:「老匹夫!與你何干!」
「你!」王太玄揚起巴掌不敢打,悻悻放下。
他的目光轉投到李珍身上,他奈何不了徐元,還奈何不了她嗎?
李珍嚇得不打自招:「他說徐師兄長得像鬼面郎君。」
「竟有這等事?!」王太玄驚詫道。
「是真的。」
既然葉無極開了金口,王太玄自是不敢戕害二人,更不可能把二人泡進琉璃罐里,強忍怒氣,從懷裏拿出一塊豬肉丟到二人面前:「吃吧。」
「呸。」徐元吐了口唾沫。
王太玄惡聲道:「餓死你們!」
王太玄與楊凡煉好丹藥,抬腳離開。
「夏前輩!夏前輩!」徐元上前一腳踢暈惡犬,上前扶起夏歸雲。
夏歸雲一動不動。
「哎,他死了。」李珍探了探夏歸雲的鼻息說道。
徐元面露難過,在角落挖了個坑,把夏歸雲埋了進去,然後湊到豬肉面前嗅了嗅。
李珍問:「你不是說不吃嗎?」
「不吃沒力氣出去。」徐元招呼道:「你也過來啃兩口。」
「這麼噁心我不吃。」李珍皺着鼻子,從懷裏挑出兩個香噴噴的饅頭,「吃這個吧。」
徐元好奇道:「哪來的?」
「其他人把宗門寶物都拿光了,我手腳慢,剛揣進懷裏兩個饅頭,王太玄就回來了。」李珍苦着臉道:「我真倒霉。」
徐元接住饅頭啃了一口,大嚼起來:「挺好吃的。」
李珍問道:「葉無極說鬼面郎君和你長得一樣,怎麼回事?」
徐元皺眉道:「或許……」
他頭顱微低,放慢咀嚼速度,往事浮現腦海。
——那年冬天,他和哥哥徐洪學習了叔叔徐陽傳授的道術,靈魂轉生與汲血魔魂,便離開村子,踏上了修仙之路。
兄弟二人從煙州出發,去往修仙樂土東天國。
途中兩兄弟在一家村子落腳,徐洪天生慧眼,看出熱情好客的村民們全是妖怪假扮,毫不留情出手斬殺。
妖怪潰散而逃,兩兄弟跟着一隻小妖怪找到了他們的主人——走屍老怪。
走屍老怪是江湖上有名的邪道修士,正在煉丹,而煉丹爐旁邊有一位昏迷不醒的素裙美人。
素裙美人和懸賞告示上的人物畫像一模一樣,正是東天道宗宗主吳天的女兒吳晴。
一旦救下吳晴,加入東天宗便易如反掌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兩兄弟壯起膽,悄悄摸進破廟。
走屍老怪受傷很重,擄走吳晴的時候,已被東天道宗的高手傷到。
趁他病要他命,兩兄弟一明一暗,聲東擊西,有驚無險拿下走屍老怪,繳獲其武器,救下吳晴。
之後進來二人,一人名為顧秋湖,一人名為李四,自稱是東天道宗的弟子。
東天道宗的弟子,須着白雲紅日的道服,顧秋湖和李四穿着打扮相去甚遠,看氣質也只是普通走江湖的,分明是隔岸觀火,想要搶奪這份功勞。
被識破后,那二人也不啰嗦,拔刀相向。
初出茅廬的兩兄弟道術使用得不純熟,體力消耗巨大,無奈敗走。
走屍老怪也趁機逃走。
之後兄弟二人到了東天宗的山腳下,發現吳晴和顧秋湖早一步先到。
看來是顧秋湖為了獨攬功勞,找了個機會送李四上西天去了。
如此一來,吳晴醒來之後,必然會對顧秋胡感激萬分。
顧秋湖見到徐元和徐洪顯得很心虛,惡人先告狀指責二人是邪修。
吳晴也堅信是顧秋湖救了她,因為她醒來的時候,看到顧秋湖滿臉是血!
當時徐元如此駁斥:「吳姑娘,抓走你的人乃走屍老怪。
此人兇殘暴虐,總愛握着一把剔骨尖刀,因為要剜去苦膽,大腸,小腸,以及各種多餘的人體組織,方便煉出最純凈的丹藥。
走屍老怪那把尖刀就在我懷中。
顧秋湖吹噓自己拚死擊敗走屍老怪,但他的成名武器卻在我們手中,如何解釋?「
顧秋湖聞言冷笑:「廢話!我和我朋友拚死擊敗走屍老怪之後,哪有餘力對付你們兩個賊人?我一擊退邪修,你們就沖了進來,於是我帶上她奪路狂逃,其他什麼破刀和法寶,自然顧不上了。」
徐洪冷冷道:「才過幾日,你必然記得那把尖刀是何模樣吧?」
顧秋湖說話滴水不漏:「當時情況危急,我哪有閑心思關注一把破刀?」
徐元道:「那什麼顏色你總該記得!」
「顏色?當時廟宇之內光線陰暗,我自然……」
「胡扯!」徐元厲聲道:「大白天的!破廟裏又沒帘子,怎麼會看不清。和邪修作戰,要正面硬碰硬他的剔骨尖刀,明晃晃在我們眼前飛來飛去,稍不留神就會被它砍中!
怎麼會記不清顏色?」
「或許是太緊張忘記了。」吳晴淡淡道。
「請看!」徐元一把扯開徐洪衣襟,徐洪胸口赫然露出一道斜長疤痕。
徐元說道:「閣下瞧清楚了,這是我兄長為你留下的刀疤!」
徐洪說道:「請閣下明斷。」
顧秋湖眉上掛上幾顆汗珠,強自鎮定道:「你別相信他們,他們在說謊。當初我救你滿臉是血,如何作假?」
顧秋湖在賭吳晴沒有見過剔骨尖刀。
他賭失敗了。
吳晴沉吟不語,隨後嫣然一笑道:「你們是想來拜師的吧?拜師要憑本事,而不是憑空栽贓,滿口胡話。」
徐洪皺眉道:「閣下從沒見過剔骨尖刀?」
吳晴冷漠道:「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
徐元道:「此人區區一介武夫,無半點修為,有何能耐戰勝築基修士?很明顯是趁着我們兄弟二人虛弱之時,趁機而入!」
顧秋湖冷聲道:「武夫怎麼了?不要小瞧武夫!當日我拚死將她救出,靠得就是出其不意的背後偷襲。「
走屍老怪是築基修士,力可扛鼎,倒拔大樹,拳打猛虎,腳踢巨象。
一介武夫無論怎麼從背後偷襲,都不可能擊敗一頭巨象,更何況是強於巨象十倍不止的築基修士?
此時吳晴心中已有決斷。
顧秋湖滔滔不絕:「一把破刀罷了,怎能證明一定是走屍老怪的刀!怎麼證明不是贗品?怎麼證明是你們兩兄弟拿到的,而不是撿漏?
怎麼證明?」
徐元氣憤不已,正想開口,吳晴突然出手偷襲,兄弟二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跌入山腳旁洶湧奔流的大河中,兄弟二人就此失散……
徐元不知道的是,當日徐洪落入大河,不幸被暗礁撞傷了胳膊,還被河中魚妖盯上,激流中,二者激烈搏鬥。
徐洪被魚妖一直拖到河底,小半邊身子被咬掉。
激戰中,徐洪的手指扣住了魚妖眼珠,徑直插入魚妖腦中,
之後徐洪,拖着殘軀,奮力游到河岸邊。
瀕死之際,一位好心漁民將徐洪救起。
徐洪懷着對吳晴的刻骨恨意,便用靈魂轉生之術,霸佔了漁民的身體。
因為如果死去,便無法再報仇雪恨了。
邪念如開閘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徐洪就此踏入魔道,他還將自己身體修復保存,以便隨時回到原先的身體中。
徐元則運氣比較好,沒有被魚妖盯上,爬上河岸后,碰見正在被追捕的李珍,於是出手相救,帶着她踏上修仙之路。
此時此刻,李珍好奇地問;「幹嘛不說話。」
徐元臉色黯然,垂首不言。
「說話啊。」李珍推了推徐元的胳膊,「你啞巴啦。」
「一言難盡。」
「沒事,你慢慢說。」
徐元呼出一口濁氣,道出往事。
李珍興奮道:「你哥哥修了魔道,還是葉無極的師尊!這下我們不用變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