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粗心的小強
「小姐，這人身手太高了，要不要多叫幾個人過來？」眼見徐元站在十幾丈高的樹上，趙府管家見狀暗暗咂舌，再望了眼那被捏得變形的鐵制門鎖，更是令人心生怯意。
趙雪瑩黛眉一蹙道：「他身手再好，也不能無視法紀吧？」
徐元落到院子裏，問道：「這間屋子鑰匙在誰哪裏？」
管家說道：「鑰匙由小桃保管，府中雜物也是她負責處理。」
徐元頷首道：「我知道犯人是誰了。」
趙雪瑩問道：「誰？」
徐元指了指陶桃，嘆道：「是她。」
趙雪瑩撇撇嘴：「還用你說。」
陶桃臉色一白，沒想到徐元竟然會認為她是犯人。
「陶桃姐，就算你是犯人，我也會帶你離開這裏。」
小丫鬟香凝厲聲道：「帶她走？你有那個本事嗎！」
陶桃垂首不言。
「三叔？」趙小姐看向管家。
名叫三叔的老管家看出徐元氣質不俗，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趙小姐最好不要招惹徐元。
趙雪瑩心有不甘地目送徐元離去。
而陶桃不肯跟徐元離開，依舊跪在原地。
張婆跟上來說道：「後生仔，感情你忙活了半天，兇手還真是她啊？」
「鑰匙在她那裏，梅花小徑上的鞋印深淺與大小都是吻合，她應該就是兇手。」
回到家中，雙親問徐元相親結果如何，徐元微微搖頭，坐在自家門檻上仰望藍天白雲。
徐元對大黃招了招手，藏在床底下的大黃爬了出來，邁着歡快的步伐來到徐元身旁。
趙府內院，陶桃繼續跪着。
她是一個要強的女子，方才徐元那話讓她很傷心，她寧願就這麼跪着，也不願低頭去求他。
「小桃姐這是何苦，方才那人一看就是高手，只要你一句話，他就帶你走，你為什麼不說話！」
陶桃抬起頭，看到一位梳着羊角辮的妙齡青衣少女立於眼前，這是五歲就被家人賣到府上的婢女芳淺，芳淺年紀雖小，資歷卻長，在府中就事已有十年。
而陶桃被父親賣到趙府，不過短短三年。二人被分到就近位置，時常同眠，睡出了感情，此時見到陶桃落難，芳淺心生不忍。
陶桃說道：「妹妹，我還撐得住。」
「你拿什麼去撐，你知道丟的是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
「乾坤再造丹，很名貴的鍊氣靈丹，把我們賣了都賠不起。」
陶桃臉色慘白：「這麼貴嗎？」
「那是老爺花了大半家產買來想要鍊氣入道的靈丹，倒也奇怪，怎會夜裏突然丟了呢。」
「我好渴。」
「我去拿水。」
小丫鬟香凝路過，叉腰喝道：「芳淺，你幹什麼！衣服洗了嗎，地掃了嗎？」
香凝來得雖晚，嘴巴卻甜，深得小姐寵愛。
她將芳淺貼身婢女的職位擠占，芳淺沒有因此記恨，此時卻聽不得她的話，皺眉道：「我全做好了，當下我無事可做。」
「無事可做？無事可做難道就歇着嗎？活是干不完的，只要有心，都能找到活干！」
芳淺轉身去端來一碗暖茶，香凝看到，大聲說：「我要去告訴小姐。」
「香凝，你過來。」芳淺和顏悅色道。
「幹什麼。」
芳淺溫柔笑道：「你過來就是了。」
「過來就過來，我會怕你？」
香凝走到芳淺跟前，忽感臉上遭到重擊，接着整個人不受控制栽倒在地，她晃了晃腦袋緩過神來，捂住紅腫的眼，指着芳淺瞪大眼睛：「你！你敢打我？」
「我沒打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香凝站起來抓住芳淺的頭髮，二人廝打起來，動靜引來其他家丁和婢女的圍觀。
陶桃看得着急，有氣無力道：「別打了，別打了。」
香凝有意往芳淺臉色抓，想抓花芳淺的臉讓她破相，奈何她人小力弱，被芳淺騎在身上一頓打。
「住手！」一聲怒斥傳來。
「少爺回來了！」
「你們快住手。」
一位身材頎長，模樣俊秀，衣着華貴的少年分開人群，來到香凝與陶桃跟前。
少年名為趙均，乃府中老爺妾室所生庶子。
趙均為人八面春風，面面俱到，善於籠絡人心，頗具生意頭腦，為老爺所器重。
管家三叔趕過來說道：「少爺，驚動您看書了，這些下人的事，您不必操心。」
芳淺立刻站了起來，指着香凝說道：「少爺，她先打我！」
香凝臉差點氣歪，爬起來互相對峙，罵道：「你這沒爹沒娘的小***！你先動手卻惡人先告狀！真是豈有此理！」
趙均負手行來，掃了她們兩眼說道：「不管誰先動手，各罰一個月月俸。」
香凝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少爺，是她先打得奴婢，奴婢一再忍讓……」
「嗯？」趙均拉長聲音。
香凝立刻收了聲，惡狠狠地瞪了芳淺一眼。
「都散了吧。」趙均命眾人散去，來到陶桃跟前。
「小桃，先起來。」
陶桃面露感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趙均將她扶住，說道：「你作出這種事，本少爺也保不住你，明日將你送往衙門。若你能籌得黃金百兩，便可免牢獄之災。」
乾坤再造丹竟如此不菲？
芳淺說得沒錯，把她們都賣了也還不起。
陶桃一張秀氣的瓜子臉上寫滿苦澀：「奴婢唯有入青樓賣身還債，償還少爺恩情。」
趙均略一沉默，說道：「三叔，將她關進柴房，明兒一早送過去。」
趙均這話是免了她罰跪，陶桃看向趙均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感激。
老管家面露難色：「可是少爺，小姐說讓她……」
「嗯？」
管家噤了聲，命家丁將陶桃帶往柴房。
入夜，大部分人都已安歇。
小婢女芳淺偷偷潛出房間，拿着一條毯子，借夜色掩護來到柴房門口，左右觀望確定沒有人尾隨，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門而入。
陶桃抱着自己睡在雜草堆上。
實在是太冷了，根本睡不安穩，只有眯着眼養精神。
聽到開鎖動靜，陶桃睜開眼來，抬眼望見一道黑影推開房門，踩着月光走了進來。
陶桃緊張道：「是誰？！」
「是我，小芳。」
陶桃鬆了口氣，「嚇死我了。」
芳淺將帶來的毯子蓋在陶桃身上，說道：「小桃姐，我把那房門打開，搬出梯子，你趁夜逃走，沒有人知道。」
陶桃用毯子裹住自己的身體，問道：「逃到哪裏去？」
「不管哪裏，總比青樓要強。」
陶桃嘆了口氣道：「我還是去青樓吧。」
芳淺又說道：「小桃姐，你會唱曲兒嗎？」
陶桃搖搖頭。
「跳舞呢？」
陶桃又搖了搖頭。
「彈琴？吟詩？哪個你擅長？」
「我都不會。」
「既然你不會這些，老鴇肯定要逼你賣身了，萬一來了一個肥胖惡臭的老頭要你去伺候，你怎麼辦？」
陶桃心底一陣惡寒，道：「我不要。」
「你不要？你說了算？」芳淺從懷裏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銅錢：「快逃吧，這是銀子。」
陶桃一臉震驚：「你哪來這麼多銅錢？」
「這是我的私房錢。」
「你對我真好。」陶桃抹了把淚。
「別哭了。」芳淺抬手拭去陶桃眼角濕潤，說道：「我們快走。今晚過來，我也請示過少爺，他允許我們走的。」
「不知道哪個天殺的陷害我，不然我一定有機會再報答少爺。」有一次陶桃趁趙均酒局回來喝得大醉，主動給他陪床，事後趙均雖然懊惱，卻也沒有責怪她，只是告訴她此事不可對外聲張。
如今形勢所迫，陶桃再也不能作少奶奶的美夢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芳淺將陶桃扶起，另一手抓住梯子來到後院高牆下，搭好梯子說道：「快上去。」
「好高！我怕！」
「快點。」陶桃深呼吸一下，抓住梯子向上爬去。
芳淺扶住梯子生怕弄到。
突然這時一盞燈籠的亮光由遠及近，竟然是巡邏家丁小強巡到了這裏。
也只能怪小強粗心，原本是繞着宅子來回巡邏，結果小強走迷糊了，沒走幾步又轉了回來。
芳淺原本摸清了護院家丁的巡邏路線，料想有足夠時間送陶桃出去。
沒想到碰到了粗心馬虎的家丁小強。
小強打着燈籠越走越近，燈籠亮光也逐漸明晰。
一旦東窗事發，以陶桃的腳力絕對無法逃脫追捕，這時收了梯子往回跑，也根本來不及。
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