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託付終生
明夏一聽頓時愣在了那裏,沈逸楓的眼睛頓時瞪的老大,然後一把抓住那個郎中道:「你方才說什麼,明夏她有喜呢?」
郎中被他抓的全身劇痛,卻又掙脫不開,罵道:「是的,有喜了!有喜了!老夫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粗魯的對待大夫的人!你快點把手鬆開,再不鬆開,我的骨頭架子都散了!」
沈逸楓笑嘻嘻的一把將郎中放下來看着明夏道:「明夏,你快要當娘了!」
明夏還未回過神來,郎中在旁道:「看你的樣子眉清目秀的,做起事來卻如此的粗野,也不知道你的娘子怎麼受得了你。」
沈逸楓咧着嘴,伸手撓了撓頭,郎中又在旁道:「你平日裏多照顧她一些,她的身體氣血不是很旺,讓她多吃些烏雞和紅棗之類補血的東西,平日裏不可讓她太過操勞。」
沈逸楓咧着嘴笑道:「是是是,我會注意的!」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郎中道:「謝謝大夫!」
郎中一見到銀票,頓時樂的嘴巴也合不攏了,他行醫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大方的人,他看診一年也賺不到一千兩銀子,頓時大喜道:「不客氣,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
明夏走出醫館之後還回不過神來,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她懷孕的事情,而沈逸楓已樂顛樂顛的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準備給她安胎。
明夏指着身邊一個挑着一擔紅棗的商販問道:「你買這麼多的紅棗做什麼?」
「大夫說你需要補血。」沈逸楓笑呵呵的回答。
明夏伸手撫了撫額頭,就算是需要被血也不至於買這麼多吧,這一筐全吃完中怕會流鼻血,她見旁邊跟着一個挑着兩籠雞的漢子,又問道:「你買那麼多的雞做什麼?」
「大夫說你要進補。」沈逸楓回答的理所當然。
明夏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卻見他又走進藥鋪,買了一大堆如當歸、党參、白朮之類的藥材,她只覺得有些欲哭無淚,她只是懷孕而已他用得着那麼誇張嗎?她覺得有些累,便尋了根板凳坐了下來,他大驚小怪的跑到她的面前道:「怎麼呢?哪裏不舒服嗎?」
明夏淡淡的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累罷了!」她的話才一說完,便覺得身體一輕,沈逸楓已將她掃橫抱起,她驚道:「你要做什麼?」
沈逸楓滿臉關心的道:「你累了,當然就由我抱着你走路啊!」
明夏見四周滿是人,所有的人都滿是好奇的打量着兩人,她的臉不禁一紅,伸手輕拍着他的胸口道:「這裏是大街,快將我放下來,我自己會走!」
沈逸楓不但不放,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大聲道:「他們想看就看吧,我抱自己的妻子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明夏臉紅的更厲害了,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只是心裏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甜意,見勸說無用乾脆將頭扭到他的懷裏,由着他抱着她招搖過市。他就是這副樣子,愛的張狂,恨的也張狂。
當兩人浩浩蕩蕩趕到暗夜門在的計陽的分舫時,若塵和呼延春全都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們英名神武的大當家窩在沈逸楓的懷裏,暗夜門的門徒也一個個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們喜怒無常、冷冽霸道的門主滿臉憐惜的抱着一個女子。
屋子裏數十個人全部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沈逸楓笑呵呵的和眾人打招呼道:「還不快過來搬東西!」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搬藥材的搬藥材,搬大棗的搬大棗,正欲去把雞籠拎過來,沒料到那雞籠打開了,一時間那些雞四處亂跑的,屋子裏的武功高手武功高強,抓雞卻是個外行,一時間,不大的院子裏亂成了一團。
明夏早已從他的身上爬了下來,一個門徒走到他的身邊問道:「門主,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當然有喜事,大大的喜事,我快要做爹了!」沈逸楓大着聲音笑眯眯的道,彷彿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全世界一般。
明夏的臉頓時紅成一片,這小子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嗎?用得着這樣宣傳嗎?
若塵見到沈逸楓原本滿是怒氣,此時聽到兩人的對話,愣了一下后問明夏:「大當家,你和他真的……」
「等安定之後,我再請大家喝喜酒。」明夏極平淡的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也承認了兩人的關係。
若塵有些古怪的看了沈逸楓一眼后道:「只要是大當家喜歡的人,我們都喜歡!」群匪一聽到他的話,便也跟着笑了起來。
頓時院子裏滿是歡聲笑語,明夏看着滿屋子喜笑顏開的人,她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她扭頭看了沈逸楓一眼,卻見他笑的像個孩子一樣純真,那雙狐狸眼裏居然還有幾分可愛。
明夏喜歡他這副樣子,沒有算計,沒有心機,如同一隻溫馴的狐狸。
眾人開心的說著話,忽聽得一人大聲道:「這裏這麼熱鬧也不叫上我,太沒天理了吧!」說話間,一個身着藍衣的男子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沈逸楓扭頭一看,卻是沈笑清,他淡笑道:「你怎麼到這裏來呢?」
沈笑清揚了揚眉毛道:「你難道忘了計陽邊上就是秦州嗎?秦州可是我的封地,你父王前些日子派人給我送了信過來,讓我到計陽來接你。今日有探子來報說有人在市集狂買東西,我心裏好奇便跟了過來,沒料到是你這小子。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已經十幾天了,也不知你的腿是怎麼長的,越長越短了嗎?」
計陽在寒州的最南端,離凌州只有三城之隔,只要穿過那秦州,便能到達凌州,而秦州是景王沈笑清的封地。
沈笑清平日裏無心政事,只喜歡聲樂和美人,此次戰亂一起,他極沒有大志的投靠了凌州,身邊的幕僚問他為何投靠凌州,而不是朝庭和賢王,他的回答是:「賢王心機深沉,我自認玩不過他,皇上素來多疑,從不相信任何人,就連鍾雲山也離開了他,我若是再投靠朝庭,不是自尋死路嗎?再說了,我還欠遼南王世子四十萬兩銀子了,自古以來有錢的就是大爺,凌州最為富庶,最為有錢,遼南王世子自小就與我一起尋花問柳,我們雖然沒有過命的交情,卻也有一起快活經歷。諒那小子也不會虧待我!」
沈逸楓笑道:「不是腿越長越短,而是遇到了一些麻煩。」
「我想也是,賢王要是輕易就放過你,他就不是賢王了,只是你小子也很有本事啊,居然能從他的手裏逃脫!來,讓我看看,看看你的身上有沒有少什麼?」沈笑清一邊說著話一邊朝他的褲襠看去。
沈逸楓被他看的不自,眉毛一皺,微慍道:「你身上的部件全掉光了,我也不會掉!都一把年紀了,還沒個正形。」
「我沒正形?」沈笑清笑道:「你也不見得比我好多少吧?咦,你又換了漂亮丫環嗎?來,讓我看看!」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朝明夏走去。
明夏原本正在和若塵說著話,聽到他的聲音也沒有回頭,待她聽到他的話時,心裏的怒氣沒來由的增加了幾分,好你個沈逸楓,以前到底有多少風流債?
沈逸楓正欲阻止,沈笑清的手已搭在了明夏的肩上,明夏心裏正窩了一肚子的怒氣,見他的手搭了過來,伸手用力一拉,腳下微絆,一記漂亮的過肩摔便將他摔倒在地,他沒看明夏怒道:「逸楓,你從哪裏弄來的野蠻丫頭?」
他的話還沒有落,明夏抬起手就往他的眼睛上打去,他大驚,忙往後撤,只是終是慢了些,一隻眼睛已經成了熊貓眼,他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當下大怒道:「我雖然從來不打女人,但是你不要逼我……」話說到這裏,一抬頭便見到了明夏,他臉上的怒氣剎那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喜悅極快的爬滿他的臉,他一把拉住明夏的手道:「仙女,你可讓我好找啊!」
沈逸楓不樂意了,他一把將沈笑清的手拉開道:「一邊去,什麼仙女?她是我的妻子,你休想打她的主意!」他猛然想起在陽城的時候,沈笑清找他借銀子說要娶個什麼仙女,最後仙女卻變成了母豬的事情,他頓時醒悟,沈笑清嘴裏的仙女只怕說的就是明夏,剎那間,他的心裏又泛起了酸意。
沈笑清大笑道:「你會娶親?阿楓,你只怕是真的瘋了吧!我雖然聽說你要成親,可是最終並沒有成親,沒有成親,又哪裏來的妻子?」
沈逸楓淺淺一笑道:「我沒有瘋,瘋的那個人是你,我們早就拜堂成親了,只是沒有請你喝喜酒罷了,不過也沒有關係,你錯過了喜酒,到時候可以來喝我們的孩子的滿月酒。」
沈笑清見他滿臉正經,他頓時笑不起來了,他看着明夏道:「你真的是他的妻子?」
明夏不冷不熱的道:「上次和王爺開了個玩笑,還請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沈笑清欲哭無淚道:「可是我已經放在心上了!」
明夏懶得理他,沈逸楓也懶得理他,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木樁上生着悶氣,一時間鬧不明白他苦苦尋找的仙女怎麼就成了沈逸楓的妻子。
「明夏,你有孕在身,要多多休息!」沈逸楓極溫柔扶明夏回房,沈笑清卻在聽到「明夏」這個名字時,頓時跳起來道:「你叫明夏?哪個明夏?」
明夏皺着眉道:「這世上有向個明夏?我叫喬明夏,喬相府的七小姐喬明夏。」
她的話一說完,沈笑清的眼珠子也快瞪了出來,他難以置信的道:「你真的就是相府里那個空有美名,卻是又痴又傻的七小姐喬明夏?」
「是啊,我又痴又傻,王爺全說中了!」明夏輕哼一聲道。
沈笑清將明夏打量了一番后道:「你不是又痴又傻嗎?怎麼現在看起來一點不傻?」
明夏沒好氣的道:「我在陽城也常聽聞景王又呆又笨,現在看起來還真的和傳聞中一樣!」說罷,她扭頭便回了房。
沈笑清傻傻的呆在那裏,一時間竟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想找人問個清楚明白,可是沈逸楓懶得理他,他便去找若塵,若塵一邊吃着花生一邊道:「你在說我們大當家嗎?她可是個了不得奇女子,為了自己的幸福天天裝瘋賣傻,天下間卻沒有比她更聰明的女子了。」
「大當家?」沈笑清滿頭霧水。
若塵賞了他一記白眼道:「她便是梟鳳,你不知道嗎?」
沈笑清驚的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忍不住問道:「梟鳳?哪個梟鳳?」
「這世上能有幾個梟鳳?」若塵滿臉不屑的道:「放眼整個天下,也只有大烏山上有一隻梟鳳,難道你還知道有其它人女子敢叫梟鳳?」
沈笑清的頭搖的像拔浪鼓,一時間無法消化那麼多的事情,他上次雖然去相府求親,可是卻一直認為她只是個傻子,只是一個和他心中的仙子長得相似的女子,沒料到兩人真的是同一人!若是知道如此的話,他當初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贏了那場比賽,只是他明明記得明夏和沈笑儒成親了,又怎麼成了沈逸楓的妻子?她明明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又怎麼會是大烏山上的盜匪?
他滿頭霧水,死活弄不清其中的緣由,想再找人問問,可是若塵已經去忙了,其它的人也各忙各的,愣是沒有一個人理他,他頓時鬱悶到極致,只得一邊拔頭髮一邊想理清楚其中的關係,卻越理越亂,頭皮拔了一大把,卻還是沒有弄清楚其中的緣由。
好奇心把他折磨的不輕,偏偏沒有人向他解釋,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無語問蒼天。
明夏回房之後,將沈逸楓狠狠的訓斥了一番,沈逸楓乖馴的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任打任罵,一個勁的道歉,只說是以前做下的荒唐事,日後再不和沈笑清同流和污的去尋花問柳了。
明夏聽他說的亂七八糟,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卻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便問道:「我們大婚的前一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子是誰?聽她的聲音不像是思靜,難道你還有其它糾纏不清的女子?」
沈逸楓一聽她問起這件事情,便滿臉討好的道:「你就不要再問她是誰了,反正我應承你,日後再不去見她們。」
明夏冷冷一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只覺得寒毛倒豎,眼睛眨巴了一下后道:「明夏,這些事情你還是少知道些比較好,我應承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
明夏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不願意說那女子的來歷,只怕那女子還大有來頭,她冷冷的道:「你已經讓我失望了很多次,再多失望一次也無所謂。」
沈逸楓聽到她的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剛想招供,明夏已下逐客令:「走了一天,我也乏了,要休息了,麻煩世子出去,順便幫我把門帶上,謝謝!」
沈逸楓一聽到她這些話,頓時大急,欲張嘴解釋,卻見她的眼睛斜斜的看着他,裏面溫和一片,他知道她真的生氣了,此時若真的把那人說出來,她只怕會和非常生氣,到時候要是動了胎氣就真的問題大條了,他聽話的走了出去然後再把門關上。
明夏卻惱了,這死男人曾答應過她再不瞞她,現在可好,兩人還未成親,只是她有了身孕而已,他就已經開始瞞她了,心裏的火氣上升,覺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睡不着,乾脆就出去走走。
小院子裏後面是片松樹林,松葉如針,墨綠如玉,她獨自一人走在林子裏,聽着的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心莫名的就安靜了些。愛情之事,其中的冷暖溫度從來都只有自知,她娘這一生都為了追尋愛情,卻一輩子都在受愛情的苦,而她這飄浮的半生,也已受盡的愛情的苦。
從現在開始,她當真能苦盡甘來嗎?
明夏心裏並沒有太多的把握,愛上一個花心的男人,除了要包容他以前的一切之外,也許還得面對他以後的鶯鶯燕燕,她一想到這些,心裏就莫名的有些煩燥。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撫上了扁扁的小腹,心裏的感覺有些怪異,她居然快要做媽媽了。母愛不自覺的爬上她的臉,一抹淡淡的笑容泛開,一想到孩子,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他日後若是敢做下任何對她不衷的事情,她就帶着孩子離開他!
這麼一想,她的心情也頓時好了許多,一扭過頭,卻見到了一襲雪白的衣裳,她頓時嚇了一大跳,才驚覺自己方才只顧着發獃,居然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沈笑儒淡淡的站在那裏,淡淡哀愁從他的身上溢了出來,她見他的下巴上長出了濃密和鬍渣,往日裏溫潤如玉的臉也上看起來有些頹廢,一雙眼睛沒有往日裏溫潤的神彩,被哀傷取代。
「你怎麼到這裏來呢?」明夏咬着牙問道,眼神里滿是戒備。
沈笑儒輕嘆一口氣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不是我不想見到你,而是你不值得我再見。」明夏淺淺的道:「以前是不想見你,因為覺得自己對你虧欠太多,可是現在有卻不願見你,因為你太讓我失望。」她一邊說著話,一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身邊的環境,這裏離小院子並沒有太遠,依她的輕功要逃走不是太難,只是她知道他的武功極高,若是存心想要攔她也是一件極容易的事情。
沈笑儒幽幽的嘆了口道:「你又何償不讓我失望?」
明夏抬眸淺淺的看着他,他低低的道:「真的很讓我失望……我曾千辛萬苦的盼着你能到我的身邊來,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讓你不再顛沛流離,不再無枝可依,可是我終是錯了,當你的心裏沒有我的時候,無論我對你許下什麼承諾,想要給你什麼,都只是你的負擔……」
他的聲音微微哽咽,心裏似壓抑了極大的情感一般。明夏輕輕咬了咬唇,看像他的目光有些複雜,他又接着道:「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我們之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明夏不語,他又輕嘆道:「我回答不了我自己,也弄不明白那一日抓狂之後想要殺你的動機,我以前認為愛一個人就要拼盡全力去保護,而不是這般相互傷害。」
明夏淺淺的道:「王爺今日裏來找我,便是對我說這些嗎?」
沈笑儒搖了搖頭道:「如今你竟是連和我說句話都不願了嗎?」他的眸光如海,卻又佈滿了烏雲,眼裏滿是血絲,這樣的目光能令任何一個人心生不忍。
明夏卻是個例外,若沒有經過冰雲城的事情,她或許還對會他存有一絲歉疚,可是自那一日他的計劃失敗對她動了殺機之後,她便對他徹底失望了,此時的他在她的心裏,再也沒有往日的高潔,反而透着一股陰險和狠厲。只是……只是往日的情份終是沒有完全消散,也知他找她絕對不止和她說這些話這麼簡單。
她的嘴唇微抿,滿是戒備的看着他,他苦笑一聲后道:「罷了……」他從懷裏掏出一枚玉簪遞給她道:「你娘讓我帶給你的。」
明夏伸手將玉簪接過,那是一朵木蘭花的簪子,清秀無比,她曾見芳華戴過,是芳華最喜歡的一根簪子,她眯着眼睛道:「你把我娘怎麼呢?」
沈笑儒看着明夏道:「你一看到這根簪子就問我把你娘怎麼樣,是不是在你的心裏我就只是拿你的親人威脅你的小人?」
明夏淡淡的道:「王爺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我評價,你自己的心裏更加清楚,王爺此時送這根簪子給我,若說沒有一點目的,只怕沒有人會信。」
沈笑儒的身體微微發抖,他冷笑道:「很好,你既然這般想,那我也能這般做,反正我在你的心裏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明夏的眸子裏滿是冷意,沈笑儒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這樣說吧,你娘現在在我的手上,你若是不隨我走的話,那麼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明夏恨的咬牙切齒,一雙漂亮的眸子裏能噴得出火來,他看到她這副樣子,反倒笑了,笑的有些苦澀,有些難堪。她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會隨你走的!」
「隨便你。」沈笑儒淡淡的道:「反正這裏很快就要夷為平地了,你留在哪裏都差不多。」
「什麼意思?」明夏滿臉驚愕的問。
沈笑儒的眸子裏滿是清冷的道:「計陽還屬於寒州的地盤,我從西涼借了十萬兵馬,已和沈笑鴻簽下協議,一起攻打凌州,我從計陽出兵,他從陽城出兵,分兩路夾擊。」
明夏怒道:「你明知道沈笑鴻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你還和他一起攻打合作,你這樣做就是與虎謀皮!」
「他是我的親哥哥,一母所生的親哥哥!」沈笑儒一字一句的道。
明夏愣了一下,他又低低的道:「他是我的親哥哥,一母所生的親哥哥!他始終是我這一生最為親的人了,而我和沈逸楓之間已經早已是有我沒他,有他沒我,根本就不可能一起合作。」
明夏的眼睛微微閉了起來,有些彆扭的將頭扭至一側道:「所以這一次來找我,一方面不願我捲入這場戰火,另一方面是將我擄走?」
「是的,目前的情形是你跟在我的身邊最安全。」沈笑儒淺淺的道。
「你就不怕我不但不跟你走,反而將這個消息告訴沈浩軒?」明夏看着他道。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沈笑儒冷冷的道:「因為你娘在我的手上,你若是告訴了他,我就要了你娘的命。」清冷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殺機,卻狠絕至極。
明夏氣的胸口起伏,他又淡淡的道:「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明天的這個時候,我還在這裏等你。」說罷,他轉身欲離開,卻在走了十餘步后又折過身來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也許你會感興趣。」
明夏冷冷的看着他,他的眸光微微一沉道:「你一定很好奇在你答應和沈逸楓大婚之前的那天晚上,他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吧?」
明夏一愣,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道:「那個女人是皇后。」說完之句話他才轉身大步離開。
明夏聽到這個消息身體微微的晃了晃,她狠狠看着他的背影,再狠狠的跺了跺腳便轉身走了回去,沈逸楓見她板着一張臉從外面回來,滿臉擔心的道:「你怎麼不在屋子裏好好休息……咦……臉色怎麼這麼差?哪裏不舒服嗎?我去找大夫!」說完,便欲吩咐人去請郎中。
明夏低低的道:「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皇后吧!」
沈逸楓轉過去的身體陡然僵在那裏,她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沈笑儒說的是對的,細細想起來,那個女人的聲音還真有些像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平日裏她見到的皇后都是一本正經的,又哪裏有那樣的放浪形骸。
「你怎麼知道的?」沈逸楓看着明夏道。
明夏深吸了一口氣,冷着聲道:「那天晚上我看到她了,也聽到她的聲音,猜出她的身份不是難事,沈逸楓,你的女人還真的是遍佈朝野啊!當年你和沈笑清還真的是趣味相投的緊!」
沈逸楓看着有明夏道:「我今天不告訴你她是誰就是怕你多想,沒料到你還是猜出了她的身份。我以前曾對你說過我以前曾做下過不少荒唐事……」
「夠了!」明夏打斷他的話道:「我受夠了!我以前認為我有很大的膽量能包容你以前犯下的錯,可是當我知道你的那些女人很多都是我熟悉的人時,我便覺得你很噁心!很臟!」
沈逸楓定定的看着明夏,明夏扭過頭冷冷的道:「沈逸楓,我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說完這句話,淚水便已溢出了她的眼眶,他輕輕扶着她的身子,伸手替她將淚水擦凈后道:「明夏,別生氣,這樣對寶寶不好……」
「不要再提寶寶的事情。」明夏咬着牙道:「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你的事情,也不願再為你落一滴淚,沈逸楓,我們之間到此結束吧!」說罷,她扭頭就朝屋裏走去。
沈逸楓大怒,一把將她拉住道:「喬明夏,你在說些什麼糊話,什麼叫做就此結束?」
明夏頭也不回的道:「就是你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嫁給你。」
沈逸楓頓時只覺得五雷轟頂,早上喜悅已消失的乾乾淨淨,他牢牢的拉住她的手道:「明夏,你不要這樣,我知道我以前是做的非常不好,可是我已經和她們徹底斷絕了關係。皇后……皇后只是我安排在沈笑鴻身邊的一顆棋子而已……」
「我不關心你的動機。」明夏寒着聲道:「放手,我倦了,想休息了!」
「不!」沈逸楓大急道:「你現在腹中已有我的骨肉,我又豈能再將你的手鬆開?你就算是惱我、恨我、不願理踩我,也請你為寶寶想想,他是無辜的,你娘吃了多少苦,你再清楚不過,從小到大,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也再清楚不過!難道你忍心看着寶寶和你一樣嗎?」
「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明夏轉過身來冷冷的看着沈逸楓道:「我不會生下你的孩子的。」
明夏的這一句話讓沈逸楓如同墜入萬丈深淵,他的手微微一僵,而她已掙脫了他的手,大步走回了房間,然後重重的把門關上,彷彿在發泄什麼一般。
沈逸楓在明夏關門的那一瞬間,淚水從眼裏滑落,他只覺得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的似要將他的身體撕成碎片!他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過,如此絕望過!以前縱然兩人有無數的誤會,無數的悲歡離合,也曾痛徹心扉,也曾痛不欲生,卻終是覺得還有一絲希望,可是這一次卻覺得天陡然間蹋了,地也陷了,全世界被洪水淹沒了……
她怎麼能那麼殘忍?怎麼可以說出那麼狠絕的話?那是他們的孩子啊!她居然說她不會生下他!她就那麼恨他嗎?
沈逸楓的身體重重的坐在地上,往日裏靈動如狐的狐狸眼裏一片死寂,他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淚水卻如洪水一般流滿了他的臉。這一天對他而言永生難忘,上午他活在天堂里,下午卻下了地獄!上午他滿是為人父的喜悅,下午卻聽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說不嫁他、不願生下他的孩子!
老天爺為何要對他如此殘忍,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明夏在關上門的那一刻,淚水再也抑止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斷了下來,那些狠絕的話天知道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她不能告訴他沈笑儒的兵馬很快就要攻來的消息,就只能將他氣走,希望他快些離開這裏。
她聽到他絕望的笑聲,從窗戶里看出去,只見到滿臉都是悲傷,她心裏愈加難過,想出去勸他,卻又得強行忍住。腹中傳來不適,她頓時醒悟,若是她再這樣傷心的話,腹中的孩子只怕會保不住,她輕輕抽泣了下之後,告訴自己不要再激動,腹中的寶寶她無論如何也要留住。
兩人難過一個晚上,幾乎一夜都沒有睡,第二天一大早,明夏的房門就被敲響了,她將門打開,沈逸楓頂着一個熊貓眼,卻笑眯眯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走了進來,他微笑道:「這是我一早熬的雞湯,你試試看好不好喝?」
明夏見他的手上黑糊糊的一片,大拇指處還有燙傷,她知道他自小養尊處優,從來都沒有下過廚,更不用說煲湯了,她抬眸看着他,他下巴處已長出了青青的鬍渣,卻對她微微一笑,笑的有些討好,有些期盼,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等着大人原諒一般。
她的心不由的一軟,早就做好的決定這一刻竟動搖了起來,她沒有去接他手中的碗,反而拉過他的手去看他被燙傷的地方,他的心裏一喜,低低的道:「明夏,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答應你,日後只守在你的身邊,再不見其它的女人了。」
明夏的身體微微一怔,將那碗雞湯接了過來,然後手一斜,那碗湯便盡數倒在了他被燙傷的手上,他痛的眉頭皺了起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將盛雞湯的碗扔在地上,冷笑道:「我不稀罕!」
沈逸楓心裏希望被她這簡單的動作的話語擊的粉碎,高大的身體晃了晃,倚在門廊上才穩住身形,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卻只在她的眼裏看到冷漠和不屑,她淡淡的道:「不用這麼吃驚的看着我,我從不曾原諒你,原以為時間一長我便能忘記你對我做下的事情,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忘記,你身邊的女人也不可能永遠的消失。沈逸楓,你不要再枉費心思了,我們之間完了!」
沈逸楓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他昨夜一夜未睡,想盡了辦法要挽回她的心,只是想了一夜卻並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聽到雞叫時便想着親自煲一碗湯,她若喝下,只怕氣會消一些,等到她的怒氣一過,他再好好哄她。於是從來沒有下過廚的他,笨手笨腳的折騰了大半夜才將那碗湯燉好,而她卻如此的毀了他的誠意!不,她毀的不是他的誠意,而是他對她的愛情和關心。
怒到極致,便生出了些許怨氣,他冷笑道:「喬明夏,縱然我再愛你,也不可能拿着我的自尊讓你來踐踏,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女人,我沈逸楓也不是只能娶你一個人,只要我願意,勾一下手指頭也會有無數的女人主動投懷送抱。」說罷,他扭頭就走,狠絕異常。
明夏看着他的背影只覺得難過至極,她真的要親手毀了她的幸福嗎?她倔強的將頭扭過去,再次將門關上,收拾了一些細軟便欲離開,沈笑清卻敲門而進,她冷着聲道:「你來做什麼?」
沈笑清看着明夏道:「你和阿楓吵架呢?」
「不關你的事。」明夏冷冷的道。
沈笑清咧着嘴道:「是不關我的事,說實話,在我的心裏還盼着你們吵架了,這樣我也許還有一絲機會,可是我看着阿楓那副難過的樣子,心裏着實不忍,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難過!他以前雖然是花心了些,可是對你卻是真心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明夏抱起床上的一個枕頭就朝他的頭上摔去,冷喝道:「滾!」
沈笑清一把將枕頭接過來道:「還真的是很兇,很個性咧!難怪阿楓迷你迷的發瘋!」
明夏冷眼斜視,他揚了揚眉毛道:「你們之間就算是有再大的誤會,攤開來說不就好了,這世上沒有說不透的事情……」
明夏冷冷的看着他,他後面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然後落荒而逃,而她一夜未睡,又身懷有孕,如此一折騰,竟是再也有支撐不住,倚在床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睡醒的時候,已近黃昏,她頓時大急,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打開門便見到沈逸楓冷冷的站在那裏,這一次他的手裏端着一個瓶子,她冷泠的看着他,他有些複雜的看着她道:「我的孩子,就算是不要,也得由我說了算。」
明夏的心裏一沉,冷着聲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沈逸楓看着她道:「把這瓶葯喝下,你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他遞給她一瓶葯。
她的身體微微顫,下意識的伸手輕撫小腹,嘴角綻出一抹嘲弄,一把接過葯,揭開瓶蓋一口喝了下去,然後狠絕的扭頭便離開,心痛的無以復加,卻倔強的沒有回頭。
他看着她倔強的走在夕陽下,他知道她這一次離開就再難相見,若誤會和放下能讓她快樂,那麼痛苦就讓他一人來背。她居然真的把那瓶葯喝下了!她居然真的把那瓶葯喝下了!她就如此恨他嗎?
明夏心裏難過至極,他……他竟要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他怎麼能如此殘忍!
「你要去哪裏?」沈逸楓見她朝寒州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問道。
明夏頭也不回道:「去找那個能讓我託付終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