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不情之請

秦悠悠隔得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她好奇的看過去，正對上慕容懷瑾溫潤平靜的眸子，被當場抓包，她不好意思的轉過頭。

她可沒偷聽。

沒等多久，慕容懷瑾走過來拉起她的手。

「我們走吧。」

「等等。」

姜老突然叫住兩人，秦悠悠腳步一頓，只見他抬手一指。

「啊？我嗎？」

姜老聞言頷首，秦悠悠驚訝的眨眨眼睛，沒想到姜老竟然還有話要對自己說。

看姜老表情嚴肅，應該不是什麼輕鬆話題。

她扭頭向慕容懷瑾尋求意見，慕容懷瑾彷彿嘆息了聲，還是朝她微微點頭。

兩人回到府衙的時候已近傍晚，王恆之等在正廳，他是來同幾人告別的。

「這便要走了嗎？」

秦悠悠掃一眼他背上鼓鼓囊囊的行李，蕭文的士卒已經撤走，但是不代表威脅徹底解除，長遠來看，選擇進京確實要穩妥一些。

只是最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或許是被秋日蕭涼的節氣氛圍感染，她居然也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王恆之淡淡一笑，只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燭台明亮，映襯着他的眼睛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王恆之！」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嬌喝，眾人抬眸望去，就看到兩大一小三個身影從夜幕中走來。

離得近了，秦悠悠這才看清是嚴立和王氏姐弟三人。

「你們怎麼都來了？」

秦悠悠看這一行浩浩蕩蕩的，怕是發生什麼大事了，便又多嘴問一句。

「此次是受到卓大人的傳召，慕容大人還有公務纏身，我怕誤了日子，在此處等着，心裏又總覺得不甚踏實，是以……」

王恆之解釋道，秦悠悠稍顯錯愕，但是略微思考一下就想通了。

王蘭芝姐弟既然和王恆之是堂兄妹關係，一脈同枝，到時蕭文若是順藤摸瓜查到王家頭上，他們未必能獨善其身，倒不如共進退，趁着還有轉圜餘地，進京投奔卓東城。

至於嚴立，秦悠悠唇角勾起，這還不好猜？

現在他整個身心都落在王蘭芝身上的模樣，哪裏還有之前鐵面冷酷的武者影子？

她看得一清二楚，自打嚴立走進這屋子，眼神就沒離開過王蘭芝。

「我們這不是要跟堂兄一起進京嘛，馬車都要備好了，結果這人非說要同兩位救命恩人作別，我們便只好跟來咯。」

王蘭芝皺着鼻子掃一眼王恆之，後者則靦腆的笑笑。

「你們來的正好，不瞞你們說，我其實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秦悠悠有些緊張的攥着衣袖，姜老之前說的話她都記在心裏，現在王恆之要去見卓東城，就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王恆之眉梢微挑，儘管有些意外，但他還是當即應下。

「秦姑娘儘管吩咐，只要恆之能做到的，一定竭力而為。」

秦悠悠聽到他的話心下一松，從懷裏小心掏出一方絹布，裏面靜靜躺着三簇小巧可愛的稻苗，底部用布纏了泥土，可以保存的更久。

這是江老給她的，知道他們今天要來，早早就準備了，而慕容懷瑾並不知情。

她小心抬眼瞄了下慕容懷瑾的臉色，還好還好，沒有生氣。

「秦姑娘這是？」

王恆之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物什，看到稻苗的那一刻，他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

「這是我們培育出的一年三收的水稻苗，對農業大有裨益，我想請你替我把這三株稻苗轉交給卓大人。」

等卓東城再呈遞給聖上的時候，估計第一批水稻也就成熟了。

她並不指望着能藉此機會讓慕容懷瑾加官進爵，只是希望到時碰上難處，可以用今日種下的因果來化解。

「有勞王公子了，悠悠在此先謝過。」

她將稻苗遞上，福身一禮，動作漂亮優雅，和慕容懷瑾一起生活這麼久，她行的禮已經相當標準。

「有勞。」

慕容懷瑾略一頷首。

「不敢當不敢當，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況且這事有利民生，我義不容辭，秦姑娘還是快快請起。」

聽說是一年三收的水稻苗，王恆之的表情瞬間大不相同，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行囊打開，把稻苗放在最上面。

簡單寒暄幾句，王府的馬車停在府衙門口，秦悠悠站在府門外，看着幾人上了馬車。

秋風迎面一吹，她瑟縮了一下，思緒一陣翻湧。

她轉過頭，去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慕容懷瑾，剛才把稻苗遞出去的時候，她心裏還有些忐忑，先斬後奏，也不知道他會怎樣看待她。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慕容懷瑾被她緊張的表情給逗笑了，袖間微動，他拉起她的手，溫熱的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手背。

「手怎麼這樣涼？」

秦悠悠抬頭，還沒瞥到他的眼睛，雙手就落入他的掌心。

「近日多雨，我改天陪你上街去添置一些衣物，還有，你切不可貪涼，讓廚房再去做那些冰飲，當心凍壞了身子。」

慕容懷瑾絮絮叨叨的說著，極其自然的把她的手揣進懷裏。

雙手被暖意包裹，她愜意的把頭擱在他的胸膛上，靠的近了，還能聞到他衣服上淺淡的皂角味道。

「好好好，不吃冷飲，懷瑾你現在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

等他說完，她仰起脖頸笑看着他打趣，她還記得兩人最初認識那會兒他待人冷得很，多說兩句話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不知不覺話就多起來了。

慕容懷瑾眉梢一挑，斜飛入鬢的長眉染上淺淡的笑意。Z.br>

「你事事要人操心，我自然也就當上了老媽子。」

說話間兩人走進院子，天氣轉涼，盧廷蘭早早的就在兩人的房間角落裏擺上炭盆，炭火燒的正旺，屋內溫暖如春，和村民們住的茅草房截然不同。

因着最近秋雨連綿，秦悠悠了解到很多村民都因為氣溫驟降染上了風寒。

她想了想，只是吃藥治標不治本，便打算準備材料，教村民們搭建更為結實保暖的水泥房屋。

古代大戶搭建房屋少不了夯土，所謂夯土，就是把紅泥、粗砂、石灰塊等物混合在一起，再通過後續加工形成的一種建築材料，外觀呈現土黃色，因為它優秀的強度，經常被用來建造城牆和宮牆。

但是秦悠悠這次不製作夯土，而是直接做出水泥，得益於小時候強大的好奇心和動手能力，她有過從零開始製作水泥小房子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