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太宰先生的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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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大家一個小秘密,其實我很喜歡太宰先生的聲音和說話的語調。
除去他性格活潑跳脫的時刻,太宰先生說話的語調大多是平和中蘊着理性的,看似容易親近下卻又帶着令人不易察覺的疏離。
他本身嗓音條件就很好,其實說什麼都好聽。
而每當他的語調中染上一種近乎溫柔的情緒,那就直接能把我的整個世界染上大片大片的粉紅色。
我第一次聽見太宰先生唱歌,是在一個夕陽西下的黃昏。
當時武裝偵探社的人在裏面開派對,我剛上完課,背着書包興沖沖地來找太宰先生。
他卻不在社內,一個人在天台上吹風。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種時刻,他不在武裝偵探社內和大家一起慶祝,選擇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天台上。
夕陽西下,晚間的風將他沙色的風衣吹成一個漂亮的弧度,上下翻滾。
空氣中間或傳來低低的音節。
當這幾個音節透過空氣的介質氤氳到我的耳蝸時,我發現太宰先生在哼唱着什麼。
那是很溫柔的曲調,溫柔到無意間,就這麼擾亂了我原本寧靜的心湖。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到來,太宰先生止住了聲音。
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大片大片夕陽橘紅的色彩落在他的身上,近乎呈現一種綺麗的視覺效果。
“是秋元來了啊。”
我點了點頭,抓緊了點書包帶,走到他的身邊:“太宰先生,在唱什麼歌呢。”
“秋元猜一猜?”
太宰先生沒有立即回答,他單手撐着欄杆,垂眸專註地看向我。
“或者說,秋元有聽過這個曲調嗎。”
那一霎那,他的嗓音染上了一絲難得的,近乎是水滴墜入風中般的溫柔。
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出了點期待。
但很遺憾……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
“這樣啊。”
太宰先生說。
那次之後,我沒有再聽見過太宰先生唱這個曲調。
但是也沒關係,我聽見太宰先生唱別的歌了。
只是這個歌和之前的相比,咳咳……稍微、稍微有一點奇怪。
我給這首歌起了個名字,叫做《殉情之歌》。
*
《殉情之歌》目前正在火熱播放之中。
這動人的歌聲,很快就傳遍了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這樸實無華的每一個音節,都在吟唱着有情人愛與生命的讚歌。
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QAQ。
我安靜如雞,乖乖坐在一旁,試圖把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限度。
“……”
悄悄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薄唇微微抿着的太宰先生,我咽了咽口水。
我敢擔保,太宰先生現在的心情,並不太美妙。
這個時候,我又發現了一個不同點。
那就是,年輕時的太宰先生,好像是比武偵的太宰先生要面子一點。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出來這是太宰先生在唱歌,但我感覺即便聽出來,這些黑衣人似乎也不敢大聲嗶嗶。
當然,我們的老實人中也先生除外。
中也先生忽地樂了:“喲,青花魚,你唱歌這麼沒調子難聽的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句子加上個“喲”,能被中也先生說的這麼挑釁。
我莫名有點為武偵的太宰先生鳴不平,小聲嗶嗶:“……其實我覺得挺好聽的。”
太宰先生沒有理會我的發言,他反唇相譏:“蛞蝓的腦子就是蛞蝓的腦子,我才剛剛認識這位小姐,你覺得她的手機鈴聲可能是我在唱歌?”
中也先生一愣,繼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也是,你青花魚怎麼可能有女朋友。”
我一個大獃住:“!!!”
中也先生,你、你好會啊!!!
我本來還因為中也先生說太宰先生唱歌不好聽有點小不高興,這會兒卻一下子被“女朋友”這三個字砸得暈乎乎的。
原來,你誤解了,我是太宰先生的女朋友嗎!?!?
不得不說,中也先生,你閱讀理解一向很可以的!
我忍不住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容,悄悄地給中也先生比了個大拇指。
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實人中也先生不自在地摸了摸腦袋。
而後,我看向太宰先生。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容太傻了,還是表情很搞笑,太宰先生朝着我彎了彎眼眸,然後說——
“真可惜,小姐恰好是我理想型的反面教材。”
我一個笑容卡在臉上:“……”
他好氣人。
這個太宰先生,絕對是平行世界的太宰先生。
反正,我喜歡的也不是你。
我氣呼呼地想。
剛剛還在說“為什麼我要幫你”的太宰先生,這下倒是乾脆利落地拉開我的書包拉鏈,拿出了我的手機。
少年人拿到手機的那一瞬間,我的手機鈴聲便戛然而止了。
要是我認識的那個武偵的太宰先生,被別人聽到這般沒有調子的沙雕歌,他甚至能夠興高采烈地問對方自己唱得好不好聽。
如果太宰先生問到我好不好聽的話,那我肯定要使用我畢生彩虹屁的功力誇獎太宰先生。
譬如說,誇他唱歌比人魚公主還要悅耳,比惑人的海妖更為打動人心。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我坐在原地天馬行空的發獃,正想像到人魚的太宰公主被陸地上的魔王擄走,而我作為陸地上最為勇敢的騎士準備拯救公主時,我聽見有人輕飄飄地問了我一句。
“你在想什麼?”
那個聲音溫和而低,氤氳了點誘哄的意味在。
我下意識的回答他:“太宰公……”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臉,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急匆匆地把自己原本準備說的話咽下去。只不過我的動作太急了,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咳咳——”
被口水嗆到的滋味並不好受,我一下子猛烈地咳嗽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倒霉很高興,還是我倒霉的樣子很好笑,我聽見太宰先生“噗嗤”笑了。
直到咳得我臉都有些發紅了,我的耳畔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
“泉醬,你怎麼咳嗽的這麼厲害啊,是感冒了嗎?”
太宰先生,原來不是幫我掛電話,而是把我的電話接通了嗎?
我聽到中也先生吐槽太宰先生:“太宰,你居然外放?你還要偷聽女高打電話?”
太宰先生聳了聳肩,不以為意:“蛞蝓就是蛞蝓,大腦單純。”
我決定當作什麼都沒聽見,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愛瑠……?”
“嗯,是我,泉醬。”
千反田愛瑠的聲音,透過電話那邊傳到我的……
不對,傳到我、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的耳畔。
“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要偷聽你打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總感覺很變態的樣子。”
“你沒事嗎,泉。”
她有點擔心地問。
我悄悄瞅了一眼那兩個“變態”,連忙搖頭擺明態度:“沒有沒有,沒有人偷聽我打電話。”
他們只是光明正大地聽罷了QAQ。
“沒有就好……話說,泉醬,今天下午是開學考試,考試的時間都快到了,你怎麼還沒有到考場啊。我剛剛聽見你咳嗽了,是因為感冒了嗎?”
“今年分班新模式,是按照分班考試成績來定的。而且分班考試的前十名,是有獎金的,泉醬如果不來的話,真的會很可惜的。”
我人傻了。
“你說什麼!?!?!?”
*
作為一個學霸,缺席考試這種事情,當然是不能容忍的。
從愛瑠的話可以得知,現在的我似乎“存在於”這個世界。並且這個分班考試,如果和我的過去是重合的話,那應該就是我高一的入學考試。
可惜的就是,我現在沒空想那麼多。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港口mafia,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啊喂!!!
我像只地鼠一般,四處逃竄着。
正當我和愛瑠通着電話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大堆持槍的大漢。這些大漢看上去就長得很社會哥的樣子,扛起槍就是一頓掃射。
子彈以飛速射出,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然後,這些子彈就這麼飛了回去。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是中也先生的異能力,我只是看見有那麼一顆子彈,就這麼直直地,不偏不倚地往太宰先生那裏射去。
奇異的是,太宰先生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根本就沒有閃避的意思,鳶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眼底一片漩渦般的死寂,像是透不進光。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怔鬆了幾秒。
腳步下意識向他跑去。
在恍惚之間,太宰先生倏然轉過頭,勾唇朝我笑了。下一秒,我手腕的手銬被太宰先生一拉,我整個人都擋在了他的身前。
像過去一樣。
不過,過去是我主動擋槍,而這一次是他拉着我。
子彈射進肉.體的感覺我已經體會過,但是再來一次,我仍舊疼得掉出了眼淚。
淚眼模糊之間,我看見太宰先生鳶色的眼眸里,漾開一個名為審視的情緒。
“沒能躲過嗎。”
我聽到太宰先生低低地笑了一聲,他伸出手把脫力的我攬入懷中。
“是真的呢,還是小姐你演技好呢。”
我聽見他附在我的耳畔問我。
曖昧得像是最為親昵的情人。
我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被太宰先生擁抱,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咫尺之間,近到我能感受到他清瘦的身體,觸碰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午後的陽光暈在這一隅小小的天地,細碎的陽光駐留在少年蓬鬆的黑髮上,吻過少年神明般漂亮的五官。
他黑睫微垂,盯着我仍在流淚的眼角,絲毫不掩飾眼底的惡劣,無辜又單純地問我。
“小姐,怎麼哭了?”
近到我能聽清楚他胸膛處鮮活的心跳。
“太、太宰先生……”
近到我能夠聞到他身上金屬硝煙的氣味,淡淡的鮮血氣味,以及夏日河水浸透衣服幹了之後,獨特又令人難以忘懷的氣息。
“嗯?”
我的意思是,
太宰先生。
我一邊瘋狂掉着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回答他:“太、太宰先生,我建議你待會去洗個澡,好嗎?”
“……你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