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寂滅之地
薛硯舟站在二樓,看着下方一片狼藉。
秦止闖進來之後,顧遠洲竟然沒有多解釋一句,兩人就動上手了。
薛硯舟甚至還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就看見兩道人影自破裂的牆壁縫隙穿過。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站在窗戶前觀戰。
在現實世界中,三人雖然性格不合,但因為處置中心的存在,表面上還算和氣。起碼不會有大打出手的情況出現。
然而,在這個副本中,他們給自己加的人設本就是對手,動起手來自然是不留情面,一招一式,完全是照着對方的要害而去。
薛硯舟只是垂着眼睛,一臉冷靜。
沈丘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問:[小舟,你那邊什麼情況,顧遠洲和秦止的數據都不對勁啊。]
薛硯舟:[哦,他們在打架,奔着弄死對方去的那種。]
沈丘:[什麼?你不去勸架?]
薛硯舟:[不用,我等他們意識到一個問題。分魂是無法弄死對方的。]
沈丘:[那剛才秦止忽然出事是怎麼回事?]
[仇慎。]
薛硯舟只說了兩個字。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下方的動靜倒是越來小,最終停手。
顧遠洲微微皺眉,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幾眼。
剛才的一番交手,他並沒有留手,可不知為何,鬼影卻有些不聽使喚。
秦止的感受更加明顯。
在他眼裏,顧遠洲是純粹的敵人,不久之前甚至還想要他的性命,動起手來自然不會留情面。
可鬼劍每次在堪堪要刺中對方要害之時,都會發生微妙的偏移。
“打完了,就上來聊聊。”
一道聲音響起,兩人回過神來,抬頭看去。
二樓的窗戶旁邊,薛硯舟正低頭看過來,帶着微笑招了招手。
幾分鐘后。
三人坐在了已經修復完畢的房間內。
“剛才是怎麼回事?”顧遠洲直接問了一句。
相對於秦止來說,他知道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自然對薛硯舟的說法更加相信了幾分。
薛硯舟:“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佐證了我的那個故事?”
顧遠洲卻輕輕皺眉:“不對,即使我們是同事,是戰友,也不至於讓鬼影不聽使喚。”
“……”
薛硯舟猶豫片刻,“這件事情,暫時還不適合說出來,起碼要等到第三個人在場。”
“誰?”
“謝亦明。”
秦止:“謝亦明?找他幹什麼?那人個性孤僻,不好溝通。”
在現實世界中時,礙於同事關係,秦止對於謝亦明和顧遠洲都是足夠友善。此時倒是能看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來。
顧遠洲微笑着點頭:“尤其是他和我之間的關係,比較敏感,屬於,嗯,見面就你死我活。”
薛硯舟:“為什麼?”
他倒不是明知故問,而是想確認一下小飛嘴裏那個狗血故事究竟是以訛傳訛還是真有其事。
不想,顧遠洲竟是點頭,道:“我搶了他的心愛之人罷了。”
“……”薛硯舟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不等顧遠洲解釋,秦止接了一句:“當初,這件事倒是鬧得滿城風雨,整個巍嵬縣的人都知道。顧遠洲勾搭了謝亦明的初戀。”
薛硯舟:“……”
這是,在挑撥離間?
沒想到,秦止這濃眉大眼的也會做這樣的事情?不過想想也是,三人本就來自於同一個靈魂,無論表面看起來有多麼天差地別。
終究會有相似之處。
之前,顧遠洲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基礎上,完全採信了薛硯舟的話,並且交出了木頭娃娃的部件。
他依靠的是直覺,而這種事情,一般來說只會發生在謝亦明身上。
薛硯舟沒說話。
顧遠洲見招拆招,道:“這事情,小舟最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對嗎?”
秦止皺眉:“你為什麼叫他小舟?”
顧遠洲笑而不語。
很好看的笑容,如春風般醉。
秦止卻絲毫不吃這一套,眉頭越皺越緊,眼見着右手又有霧氣蔓延而上,鬼劍即將成型。
“對了,你們能不能我找到謝亦明。”
薛硯舟打斷秦止的動靜,直接換了個話題。
果然,秦止的注意力被轉移,問:“你找他幹什麼?”
聽到這裏,薛硯舟微微挑眉:“你好像什麼都想起來了?”
其實,從剛才秦止挑撥離間時,他就聽出不對來,只是在想其他事情,沒有直接戳穿對方。
“……”秦止沉默片刻,道,“剛才差點死在顧遠洲手上時,想起來了。”
顧遠洲毫不留情道:“可不見得,秦先生在看見我的第一眼,就叫出我的名字。若是失去記憶的話,你怎麼會記得我?指不定失憶一事,不過是為了引我上鉤。”
薛硯舟面無表情,心中卻在和沈丘感慨。
[沈丘,你看,真不愧是顧遠洲啊,三言兩語就能顛倒黑白。]
沈丘:[那是,要不然怎麼能是把你騙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
薛硯舟:[那是,多好玩的一個任務。]
秦止並不跟着他的話走,而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小舟,我恢復記憶的確是在醒來之後,顧遠洲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刺激我的靈魂。我是在睡夢中感覺到頭疼,才意識到被攻擊。說起來,這似乎是西城的手段?”
薛硯舟:“你是說,仇慎?”
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眼前兩人都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明明在下面打得你死我活之時,他們的表情都是鬆弛的。
“小舟,你認識仇慎?”
“小舟,你和仇慎打過交道?”
薛硯舟微微一愣:“怎麼了?”
“不要和西城的人打交道,或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就會在你的靈魂上打上烙印,自此之後墮入地獄,不得解脫。”顧遠洲神情嚴肅,說了一句。
秦止:“仇慎是個危險人物,小舟你離他遠點。”
他停頓一下,又補了一句:“顧遠洲你似乎沒有立場說這句話,你最近似乎和仇慎走得很近。”
顧遠洲渾然不在意,點了點頭:“秦先生的消息倒是靈通,我的確和仇慎有過交易,不過現在,我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了,交易自然終止。”
薛硯舟:“能告訴我,交易內容是什麼嗎?”
“招魂,復活。”顧遠洲說,“或許你聽起來覺得匪夷所思,我卻是見過他的手段。”
原來如此。
薛硯舟微微皺眉。
他並非覺得“招魂復活”之事有多少荒謬,而是在想仇慎的事情。
從顧遠洲和仇慎的交易看來,仇慎似乎並沒有被這個副本影響記憶。
招魂陣法需要系統地研習過陣法一道,經過長時間的浸淫才能運用,否則輕則無效,重則被反噬。
如果仇慎能使用招魂陣,且成功的話,那便證明他記得一切。
記得一切。仇慎的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他為什麼要讓顧遠洲來殺秦止……
“小舟,怎麼了?”
薛硯舟回過神來:“啊,沒有,就是我真的想見謝亦明一面。”
顧遠洲臉上關切的神情微微一僵,隨後又恢復如常:“謝先生的話,據說最近東城有些麻煩。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露面了。”
“麻煩?”
秦止:“這事,我明天回去問一問。”
北城和東城的關係,比之南城要好上許多,在某些時候的甚至會有所合作。
一場幾乎能摧毀整個北城的危機,消弭得無聲無息。
第二天一早,街角的報攤照常出攤,大爺們照舊開始下棋。
“小夥子,來一盤?”
站在馬路旁的薛硯舟搖了搖頭,笑眯眯道:“大爺,我今天有事,下次吧。”
“可惜了,我昨天想了一夜,想出來怎麼破你上次那個局。”大爺擺了擺手,“你忙,你忙。誒,老王,聽說秦老大回來了?”
“是啊,我遠房外甥說的,昨天半夜秦老大忽然就回來了。我說什麼來着,以秦老大的能力,怎麼可能被個破照相館困住。”
“嘖,你這消息準不準啊,你那外甥,坑你多少次了,我看他就是個小混混。”
“嘿,老李,你這話就不對了,秦老大……等等,你看,那不就是秦老大嗎?”
圍了一圈大爺們都抬頭看過去。
馬路旁一輛吉普車停了下來,開車的正是整個北城討論了好幾天的秦止。
“小舟,上車。”
站在路邊的漂亮青年點頭,隨後上車。
大爺們的頭整齊劃一的轉動,看着那輛吉普車消失在街角。
許久過後,才有人喃喃說了句。
“那個跟我們下了一上午棋的小夥子,居然是秦老大的人?”
***
車上。
薛硯舟上車之後,便見秦止開車直奔北城邊緣而去。
“我們這是去哪?”
秦止:“找謝亦明。”
薛硯舟倒是沒想到,秦止的效率這麼高,才離開短短几小時,就已經聯繫上了謝亦明。
明明在巍嵬縣的這個年代,並沒有手機這種東西,電話還是老式座機。總之,一旦一個人出門,要找到他就難上加難。
薛硯舟:“沒想到秦止哥你這麼快就聯絡上了謝亦明。”
“沒有。”秦止笑了一下,“聯繫他幹什麼,就謝亦明那孤僻性格,直接到他家堵他就是了。”
“啊?”
薛硯舟愣愣吐出一個字。
秦止解釋道:“謝亦明住的地方,他不想見人的話,他那些手下拿他沒辦法的。”
這句話,一直到了目的地,薛硯舟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到了。”
“到了?”
薛硯舟又重複了一遍。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湖,遠處似乎有一個島。
“是,謝亦明住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