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六起謀殺案(上)
十年前的春節,沙市。
這是近幾年來沙市最冷的一個冬天。
這北方小城冰雪覆蓋,路上的行人都捂着厚厚的口罩,艾塵宇細長的睫毛上結滿了一串兒晶瑩剔透的小冰珠。
他踏着積雪,緩緩走進沙市最高檔的一家洗浴中心,在服務員的引領下,穿過曲折的通道,左拐右拐,兩人在一扇普通的大門前停住。
「艾總,人到了。」服務員在門口敲門后輕聲說。
「進來!」
門被推開,艾塵宇看到了如總統套房般奢侈豪華的房間。到處鑲金度鑽,價值幾百萬的古董整齊堆砌,琳琅滿目。
客廳的大鏡子反射着初層牛皮芝華士沙發上坐着的一個禿頂大肚子的油膩老男人,一身愛馬仕穿在他身上,散發著暴發戶的土味。
艾塵宇站在門口,看着這個腦滿腸肥的男人,摘下厚厚的口罩,脫下100塊錢買的二手羽柔服,腳步卻沒有向里挪動半步。
老男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殷切地對他說。
「過來兒子。坐爸爸身邊。」
艾塵宇仍沒挪腳,臉上露出冰冷的表情。「找我幹嘛?」
「過年了嗎?爸爸那群閨女還有你那個后媽賊煩,咱們離開那些整天演戲鬧騰的女團兒,爺倆好好過個年。怎麼樣?好久沒見你媽了,她還好嗎?」
「她死了。」艾塵宇漫不經心地說,好像說的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哦!」老男人似乎也沒太吃驚,但似乎覺得在兒子面前,這樣表現太淡漠,還是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露出一臉驚訝和遺憾。
「那你現在一個人住嗎?兒子,你可是越來越帥了。怎麼樣?有沒有女朋友。」
艾塵宇渾身輕微顫動了一下,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絕望又狠毒的微笑,他終於挪動腳步,走到父親身旁,輕輕坐在對面沙發上。
老男人見艾塵宇過來了,喜笑顏開,對服務生一揮手。
「把你們這最貴的xo給我打開,今晚我和我兒子好好喝一個。」
服務生轉身離開,老男人為艾塵宇親自倒上普洱,土裏土氣的土豪房間裏,茶的芳香四溢。就像父親穿着幾萬的衣服在身上不顯好,自己一件磨久了的長袖卻似茶般清純。
「還是兒子好啊!」老男人看着艾塵宇的眼光充滿慈愛。「這麼多年我們也不在一起,你不知道爸爸在沙市現在有多厲害呢。太上皇,你知道是什麼感覺不!就那種感覺。爸爸才是這裏,是沙市,說話最算的人。」
艾塵宇喝了一口茶,不屑一顧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和田玉茶杯。
「你不信?在沙市,就算你殺人發火,燒殺辱掠,都沒人管得了。我就是楚霸王!我手裏,拿捏着不少沙市的重要人物,你可沒法想像。爸爸現在就愁一件事兒,我艾家,需要有個后。爸爸老了,年輕時太風流,把自己搞的現在就不行了。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對了,你到底找了女朋友沒有啊?」
「我不想生孩子!」艾塵宇平靜地冷冷地說。
「別瞎說八道。那什麼,爸給你看上一個人,大學生,特漂亮,學霸,聰明。今兒,你在這兒風流一晚上以後,可以就徹徹底底忘了她。當然,如果你喜歡,也可以繼續用。你看我這地方不錯吧,今天良宵美酒,你……」
「夠了!」艾塵宇眉頭都擰在了一起。「你這是找兩工具,給艾家留後?」
「你這孩子,話怎麼這麼難聽。你看你自己不是也舒服着了,再說,你跟誰那什麼不是那什麼,對不對?」
「你可以的。」艾塵宇眼睛蒙上一層霧氣,冷冷地說。「幾年沒見,你不問我過的怎麼樣,工作怎麼樣,遇到什麼困難沒有,而是直截了當地說要把我當工具給你艾家留個后。我倒是想問你一句,好像你這樣的人渣,配不配留在這個世界上。」
「艾塵宇,你要不是我兒子,我現在就一巴掌把你拍死!」老男人站起來,咳嗽了一聲。兩個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男人走了進來。「大過年的,真是掃興。」老男人對兩高個兒男人冷冷地說。「我就在隔壁的監控里看着他們做。如果我兒子不合作,你們就把他按在床上做。今天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找大師算的良辰吉日,今天必須讓他兩給我從了。否則,這小兔崽子,你們可以打斷他的腿,把他的手指頭切下來,讓他終身殘廢!」
老男人說完,背着手甩袖而去。
艾塵宇拿着手中的茶杯向父親的後腦勺扔去,一大漢走過來,一把將茶杯打碎。
老男人扭過頭,又冷冷地看了眼兒子。「這小兔崽子,從小我就煩他,娘娘唧唧的,不爭氣的玩意兒。等他的孩子生出來,我的金錢帝國就有着落了。他膽子小,小時候我揍他一聲都不敢吭。一會兒你們要打斷他的腿,別忘了也給我拍視頻。我看看他現在又是什麼德性。」老男人說完,發出一陣怪笑揚長而去。
兩大漢還真是明白了艾塵宇的地位,好像抓小雞那樣,抓起來艾塵宇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扔進卧室。
卧室里,一個清秀漂亮的女孩兒,被綁縛在床上。她驚恐地看着艾塵宇,露出求救的眼神。很快,她明白了,原來要玷污自己的就是艾塵宇,原來他不是一個跟老艾一樣的黑社會惡霸和公子哥,而是一個如此柔弱的,比自己還要可憐的男人。
一個大漢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大砍刀,在手裏晃了晃,又指了指牆上的監控錄像。
「你爸就在其它房間看着,這房間裏到處是監控,你要不聽話,我就用這刀,先把你和她的手指頭切下來。聽見沒有?快做!」
幾個人走了出去,艾塵宇坐在床邊,看着床上那驚弓之鳥一般的漂亮女孩兒。他輕輕拿掉女孩兒嘴上堵着的布條,女孩兒開口說。
「我是老書記最疼的侄女。就是沙市的市委書記。」
艾塵宇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父親會找一個沒有背景的單純膽小的大學生,怎麼都沒想到,他竟找了一個背景如此強大的女孩兒。
「我爸,他不知道?」
「知道!」女孩兒弱弱地嘴唇幾乎沒有蠕動地小聲回答。她似乎在確保監控錄像里的人看不清楚也聽不到自己說的是什麼。
「就是因為知道,他才盯上了我。」
「什麼意思......」
「我叔不願意跟他們同流合污,你爸想用我狠狠教訓我叔。我想,他們會綁我到生出你的孩子。我就是他們要對我叔撕破了的那張臉,是他們給我叔的下馬威,也是要我叔就範的一張王牌。他們給我叔出了一道沒解的難題。」
女孩兒露出悲壯的眼神,兩滴眼淚順着面頰默默流了下來。
「我爸是個商人,還敢跟市委書記掰手腕,他有這個膽?」艾塵宇怕幾個壯漢衝進來,輕輕將女孩兒的手腳解開,掀開被子,把自己與她蓋在一塊,只露出兩個頭。
艾塵宇又側過身,在被子裏解開女孩兒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出床外,一邊扔一邊小聲說。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必須假裝在慢慢開始,否則一會兒衝進來把我們兩個一頓毒打,沒了力氣,也沒辦法逃!」
女孩兒吃驚地看着艾塵宇,又低頭看了一眼他的胸膛。
「你這是被誰打的,他們嗎?他們逼你做過很多次了嗎?他們說我要是不從,就把我下面切了,讓我一輩子都做......做不成。難,難道......」
「我爸打的,還有我媽!」艾塵宇不介意地笑了笑,又把女孩兒的胸//衣解了扔出來。「我沒辦法。」
「嗯,你爸掌握着關鍵資源,在沙市,資源就意味着錢,利益能圈住巨大的關係網。這不難理解。還記得孫沫嗎?」
艾塵宇微微一震,把嘴巴貼在女孩兒的耳朵上輕輕廝磨,好像在親她。
「你是說,帽子戲法兇手的第四起謀殺。那個在卡拉ok門口欺負女孩兒的流氓嗎?」
「是他,他的媽媽是你爸關係網上的一環。你爸的這個關係網,打通了上上下下各個環節。所以孫沫在沙市簡直無法無天。你在網上看到的新聞,都是被修飾過的。我叔告訴我,那次孫沫差點就將那個女孩兒打廢了。遍體鱗傷,肋骨斷了幾根,牙也掉了好幾顆,我叔看到孫沫揪着她的頭髮向牆上猛撞的視頻,就是往死里揍啊。那視頻後來,莫名其妙就被失蹤了。」
「他打人沒人管?沒有英雄出來救美么?」
「整個酒店那一層,都聽得到女孩無比凄慘的叫聲。有人出來管過,但一看是孫沫,都嚇跑了。孫沫可不是第一次欺負人,誰都知道他上上下下有人,管了也就進局子裏呆幾天,出來后報仇把人往死里整。最可憐的是那個女孩兒,被打到再也生不了小孩兒了,一生都被毀了。孫沫後來還又欺負了她好幾次。」
艾塵宇聽得生氣,牙齒咬的咯吱作響。女孩兒吃驚地問:「你難道第一次聽到這事兒?聽說那個楊洋,心裏受到極大摧殘,也不知道後來是不是自殺了。」
「是鐵路2中畢業的那個楊洋?」
「是。你認識么?其實孫沫的媽,只不過是你爸關係網中一個很普通的小角色,就仰仗着有保護傘,敢這麼胡作非為。你爸在沙市橫着走,誰攔着他就整誰,我叔這人脾氣倔,他們早就看成了眼中釘。我昨天被從大學裏明晃晃地架出來,我好害怕,我不要過豬狗不如的十個月,我,我想逃走……」女孩兒一邊說,一邊嚶嚶地哭了起來。
艾塵宇扭過身體,緊緊抱住了女孩兒不停顫抖着的身體,他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我來想辦法……」艾塵宇說到這,突然翻了個身,趴//在了女孩兒的身上。
女孩兒滿臉驚詫地看着他,嘴唇剛蠕動了一下,艾塵宇突然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捂在了女孩兒的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