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說書先生（三）

「你朋友？」說書先生問道。

「是的，我有個朋友，行船的，前些日子回來了，可是他的船員全死了，而他也瘋了，被帶回了衙門，最終他竟然死在了衙門，但是衙門的定案卻說這些船員是他害死的，說他謀財害命，他從倖存者變成了謀殺者，你說可笑不可笑？」沈霽一臉無奈地說著，眼神里儘是失望。

「哎，逝者已逝，他要是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你這樣的朋友惦記着他，也可以安息了。」說書先生看着沈霽一臉神傷，心中不忍，輕輕安慰道。

「我本來答應過我母親，不在外面說這件事了，因為這件事在衙門，在阜城已經是一樁定案，多說無益，說多了容易惹出事端，可是一聽到先生說些海外的事，我就忍不住提起他。」

沈霽一邊說著，一邊嘆了口氣，說書先生則是安靜地看着。

「既然你的朋友經常出海，那他和你講過什麼稀奇的事，公子可否說來聽聽，也讓老夫見識見識？」

「他曾經和我說過，在這一望無際的東海深處，有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就像孫猴子的金箍棒似的，上頂蒼穹，下戳深海，是這片天地的支柱，而這座山上不光有着許多奇珍異獸，更有許多可以御劍飛行的劍仙，是一個常人無法想像，也無法身臨其境的地方，總之就是非常的神奇。」沈霽一邊說著，一邊露出心馳神往的表情，這是吳老鬼跟他講過的最為神奇的傳說，此刻他也毫不保留地分享給這位說書先生。

而說書先生聽了，則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試探地問道：「公子說的如此逼真，就像是真的去過一樣，難道你那位朋友去過這裏？所以描述得如此形象？」

沈霽則是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隨即說道：「不瞞先生，我這位朋友說他在一次暴風驟雨的黎明的確看見過這座山，並且看見山的四周隱約有人在飛，但是轉瞬即逝，沒多久整座山就消失了，如海市蜃樓一般，並且在那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至於那些人是不是御劍飛行，他並不知道，但是我親眼見過有人御劍飛行，所以我就……」。

沈霽吞吞吐吐地說著，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說多了，或者是說的太離奇了，以至於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覺得那些圍着山飛的人是在御劍飛行，是劍仙。」坐在對面的說書先生直接接過話繼續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懷疑，似乎肯定了沈霽所說之事都是事實。

看着說書先生的表情毫無波瀾，沈霽也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先生，你說我朋友講的那些是真的嗎？」沈霽一邊問着，一邊向說書先生投去期待的眼神。

而這眼神讓一直看上去很淡定的說書先生一下子竟有些局促不安，因為沈霽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疑惑，不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而是百分百的肯定，肯定自己朋友的所見為實，肯定自己的所見也是真的，同時對那片未知的世界充滿了興趣。

說書先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金幣，一枚沈霽從未見過的金幣，金幣一面刻着一把劍，另外一面則刻着一個黑色的圓圈，非常的古怪詭異，沈霽還是第一次見到錢幣上刻這種圖形，也是來了興趣。

看着沈霽一臉好奇地看着自己，說書先生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的問題我也沒法回答你，就讓天回答你吧，如果劍朝上，就說明你和你朋友看到的都是真的，反之則是虛幻的。」

沈霽沒想到說書先生會用這種方式回答自己，他忍不住笑道：「先生，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何必如此呢，哪有用金幣來回答問題的，你這模樣不像說書的，倒像是個算命打卦的。」沈霽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因為此刻他被說書先生的做法給逗樂了。

說書先生聽了並不惱火，反而和顏悅色地說道：「不管是說書的，還是算命的，都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的去了解這個世界，說書說的是書上告訴我們的事，算命算的是我們還不知道的事，就像你現在想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那用這種方式來求證又有何不可呢？」

沈霽聽完，一時間竟有些語塞，自認能說會道的他此刻也找不出話來反駁，只能默認着點了點頭。

但是對於自己來說這畢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是一個自己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的話題，可是此刻回答這個問題的方式竟然是如此簡單粗暴，沈霽多少有些無奈，他只能暗暗自嘲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

說書先生似乎是猜到了沈霽的心思，拿起金幣朝着沈霽笑道：「你心中若有答案，又何懼天意？」

說完，抬起手向上一拋，金幣在空中不停地翻着圈，沈霽雖然無奈，但此刻也是目不轉睛地看着這枚金幣。

「啪」地一聲，金幣落地的瞬間，說書先生立馬伸出手將其按在手心之下。

「開啊」，沈霽看見金幣被說書先生按住了，連忙急切地說道。

說書先生隨即一邊意味深長地看着沈霽，一邊將手緩緩拿開。

「怎麼會這樣？」沈霽有些失望的說道，因為此刻金幣朝上的一面是那個黑圈。

看着沈霽似乎有些呆住了，說書先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公子，這就是天意，你又何必如此執着？」

沈霽有些不甘，可他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站起身朝着說書先生拜了一拜說道：「先生，就算天意如此，我也只相信我親眼看到的，我的問題應該由我自己回答。」說完，沈霽轉身就離開了，賈忠見狀連忙從袖中掏出一枚元寶放在說書先生的石板之上，輕聲說道：「辛苦了。」隨即向前去追趕沈霽。..

看着沈霽離去的背影，說書先生並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靜靜地坐着那像是思考着什麼，良久之後，他低下頭看了一眼那枚金幣，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金幣朝上的那一面一下子從黑圈變成了劍。

而這一幕，沈霽卻沒有看見